番外卷 最終的結局在這裡 2、當清亭遇上蜻蜓(2)

漿聲悠悠,盪開層層碧波。清風徐來,山河壯美遼闊。

可容納八百將士,四層樓高的戰船兩頭都包著鐵甲,如浮出水面的巨鯨,龐大的身軀平穩地行駛在海面上。前後還有機動靈活的小船負責探路和警戒,共同構築了南康新一代的海上作戰體系。

潘雲豹十分愜意地坐在頂層的甲板上,繼續研究著樓船的模型,還琢磨著各種打法。而在他的身後,有人吹著笙簫,以作伴奏。

借著水聲,聽著那樣悠揚婉轉的曲調,實在是人生一大快事。別看潘雲豹是武夫,玩不來這些東西,但好歹也是在京城繁華地聽曲看戲長大的,若是水平不咋地,他可絕不會聽得如此愜意。

「姐姐你看,那兒又有魚跳出來了。」潘家小妞潘以箏可不管那些吹拉彈唱的意境,拖著個淡綠衣裙的女孩兒跑上來,就是一通嘰嘰喳喳。

潘以笙無奈地停下,「哥,咱們換個地方下棋吧。」

潘雲龍的長子,潘以簫寬和一笑,那樣的表情活脫脫就是另一個潘雲龍,「箏妹妹性子活潑,由著她去吧。爹娘還總說我和筠妹的性子要能隨她些,倒還好了。」

這回二叔有機會出海,潘雲龍夫婦便把一雙兒女托給他們,一起帶出去開開眼界。可惜潘雲祺的兒子潘以箴隨母親葉菀瑤回去省親了,否則潘茂廣一定也會讓他跟著去轉轉。

不管做父親的做錯了什麼事,但孩子總是無辜的,潘茂廣二十年前忙於公務,沒空管理幾個孩子,現在致仕還家,就開始管教孫子孫女們了。

潘以笙嘴上說要走,卻又不放心地交待著過於活潑的妹妹,「你別往那船舷上靠,小心掉海里去。真想玩的話,到底下去釣魚。」

一向對孩子們保持放養姿態的潘雲豹聞言抬起頭來,「以箏,你哥哥說得對,要在上面待著,就好生看風景。要是想釣魚,就跟姐姐下去玩兒。以簫,你們倆做哥哥的也陪著去玩會兒,要是不樂意,就到樓下去看看你嬸娘,她要是好點了,就帶她一起去解解悶。」

「好的。」潘以簫應了,把幾個弟妹統統帶了下去。先去瞧了瞧張蜻蜓,她還是老樣子,躺在床上不住哼哼,難受得不行。

這都出門快一個月了,起初眾人就算都有些不適也慢慢調整過來了,唯獨只有她,生生地一路犯暈到如今,還沒有緩過勁來。潘二夫人覺得自己肯定是八字與水相剋,否則,怎麼會這麼難受呢?

「你們去玩吧,我不去,免得盯著那水面,我更眼暈。」無力地擺了擺手,張蜻蜓還就是躺著的時候好過一點。

潘以筠跟母親盧月荷一樣,既細心又體貼,「嬸兒,那你躺著,等晚上靠岸的時候,我們陪你下去走走,再買些新鮮的瓜果回來,聞著人也舒爽些。」

這個時候,張蜻蜓又覺得自己沒把女兒教好了。以筠只比自家女兒大兩個月,可是你瞧她,懂事多少?

「以箏啊,你聽見沒?可得多跟姐姐學著點。娘不求你跟姐姐似的學那些琴棋書畫,但女孩子,還是要細心些的。」

潘以箏癟著嘴,「可娘您不是總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么?爹的生日您都經常忘掉,還說那些婆婆媽媽的事情,誰記得這麼清楚?」

張蜻蜓一下子給噎在那兒了,窘得無語。

哈!潘以笙在心中偷笑,這回娘可遇到報應了吧?爹是個粗枝大葉的,娘也是個馬馬虎虎的,家裡要不是有他和奶娘記著諸事,一家子這日子就過得稀里糊塗的。

有時周奶娘批評下妹妹沒有女孩兒樣,娘還不樂意聽,總拿妹妹的糊塗當趣事,現在可好,知道後悔了吧?

可潘以笙畢竟是長子,心疼娘親,也想趁機教育下妹妹,「妹妹,娘說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是對的,但為人子女孝順父母是不是理所當然呢?娘現在病著,咱們身為親生子女卻還沒有侄女想得周到,是否應該覺得羞愧呢?」

呃,這下子潘以箏聽得不作聲了。

潘以簘讚賞地拍拍堂弟肩膀,「凡事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能意識到,並加以改正,就是好的。嬸娘,您在這兒歇著,晚上就罰咱們給您做頓開胃小菜,行么?」

那當然好。

到了傍晚,果然由潘以簫領著弟妹們給張蜻蜓親自熬了一鍋粥,又作了幾樣小菜親自端來。只可惜張蜻蜓現在聞不了魚腥味兒,他們一日釣的魚蝦全都烤得香噴噴的,孝敬潘雲豹了。

等到天黑,船靠了岸。安排士兵們去補充淡水食物,潘雲豹本打算帶大夥一起去碼頭上逛逛,可是張蜻蜓卻睡著了。潘雲豹不願打擾她好眠,把幾個孩子一領,換上便服,悄悄地上了岸。

此處已經脫離了南康,進入與北安國的交界地帶,民情風俗與南康自然大相徑庭,看得幾人津津有味。

「賣李子嘞,又酸又甜的李子,只要五文錢一斤嘞。」不過是幾句吆喝,但賣李子的小販卻喊得聲情並茂,一詠三嘆。

潘雲豹不覺笑了,「咱們也去買點李子吧。」

潘以箏還記得白天里的話,很大方地掏出小荷包,「那多給娘稱兩斤帶回去,算我的。」

幾人瞅得悶笑連連,可還沒等他們圍攏上去,旁邊有位中年文士,牽著兒女先走上去了,「老闆,這李子到底是偏酸還是偏甜?」

小販很會說話,「偏紅的比較甜,帶些青的比較酸。」

中年文士不慌著買李子,反而給孩子講起了故事,「你們可知道么?這買李子還有段故事呢。從前,有位老奶奶去買李子,第一位小販看她年紀大了,肯定吃不了酸的,便說我這李子都是甜的,可是老奶奶沒要,又去了第二家。第二家的小販可比第一家的精明多了,見面先問老奶奶要怎樣口味的。老奶奶就說她兒媳婦懷孕了,想吃酸的。小販便說,酸兒辣女,既是想吃酸,肯定能給她生個大胖孫子。我這兒的李子正好就是酸酸甜甜最開胃的,老奶奶聽著一高興,便在他這兒買了李子回去。」

「第一個小販太笨了。」文士的女兒鄙夷不已,「哪有做生意不問清人家要什麼的?要是在娘手下當夥計,包管三天就得捲鋪蓋。」

「那也不一定。」潘以箏聽著有趣,插進話來,「起碼他先看了老太太,是根據老太太的要求來說話的。只是沒想到老太太不是買給自己吃的,這才吃了虧。」

「妹妹。」潘以笙怕人著惱,忙把妹妹往後拉了一把。

可那中年文士回頭瞧著他們一笑,竟是毫不在意,「這位小姑娘說得不錯,可是故事還沒完。第一位小販見第二位小販如此這般做了生意,他也暗暗記在心裡。等到再有客人上門的時候,便主動問,您是買給誰吃的呢?想要甜一些還是酸一些?客人就說,我是買給自己吃的,想要甜一些的。小販就跟這位老闆一樣的說,那紅些的就甜,青些的就酸。可是客人猶豫了一下,說再看看便來到第二家小販處。那個小販沒有二話,直接挑了個又紅又大的李子遞上說,您嘗嘗要是中意就買,行不?」

那小販當即就笑了,「客官,您說了這麼多,原來竟是為了嘗一個么?那就試試吧,不收錢。」

連潘雲豹聽得都笑了起來,「多簡單的道理,嘗一個不就完了?至於費這麼多口舌。」

中年文士也笑著沖他頷首致意,「可是那小販的話還沒完,他跟客人說,這李子原本就是酸酸甜甜的,就算是偏甜些的,吃多了還是倒牙,而且傷脾胃。民間不是有句老話么,桃膨李瀉杏傷人,棗子樹下睡死人。若是這客人牙口不好,他就建議不如少買些李子,再買些其他的瓜果搭配著吃,就更好了。客人一聽,當然滿意之極,在他那兒不僅買了李子,還稱了許多別的瓜果回去。好了,故事講完了,咱們也該買東西了。」

中年文士指著小販所剩無幾的半筐李子笑眯眯地跟潘以箏商量,「小姑娘,你方才不說你要出錢么?那咱們兩家把它包圓了,讓這小販也能早些回去休息,可好?」

潘以箏有些不好意思,拉著哥哥的衣袖直往後躲,潘以笙聽這中年文士談吐不凡,很有禮貌的上前給他行了個禮,「先生,那請您先挑吧。」

中年文士很大度地擺了擺手,「不必了。就請老闆將這李子一分為二,一半算我們的,一半算你們的,可好?」

可是他的女兒卻有意見了,「既是挑剩的,可不能按原價給我們,大叔,就算四文錢一斤吧。」

小丫頭精得很,一點虧不肯吃,看得潘雲豹莞爾。

「好吧好吧。」小販也樂得做這樣痛快的買賣,賣了一天,剩下的李子多有傷損,難得他們兩家不嫌棄,一口氣包圓了,他能早些回家,便讓些價又如何?

買賣很快做完,小販臨走前還告訴他們個法子,「若是有些不好的李子,給去了核,剜去壞處,絞出汁來,兌上一樣分量的米酒來飲,不僅消暑,還可以養顏,婦人最愛了。若是兌上蜂蜜,就是養胃生津的。還可以洗乾淨,加些海鹽揉搓了,再放紅糖、姜泥、甘草腌上一日,又是種吃法。」

兩家人都道了謝,潘雲豹給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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