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268章 機不可失

後院,潘雲豹已經做出了自己的決定,「既然大哥肯幫助宇文都蘭那個女人得到牛羊糧食,不如我們索性幫到底。」

看著他眼中的寒意,幾位兄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幾隻手握在一起,彰顯著他們最堅定的決心。

潘雲豹深吸口氣,無論是國,還是家,他都決心浴血奮戰,守衛到底。

前廳,拓拔淳即將帶著張蜻蜓離開了,一直默然坐在那裡的潘雲龍忽地又用胳膊肘輕撞了撞宇文都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張蜻蜓。

宇文都蘭冰雪聰明,思忖片刻,當即會意,急匆匆追上前道:「拓拔國主,請等一下!」

拓拔淳眉梢輕挑,瞧了她身後那個始終不知來歷的新郎官一眼,「宇文小姐,莫非你要反悔了?」

「不!」宇文都蘭笑著打消他的顧慮,挽著張蜻蜓的手,神態無比親密,「小慶,我們相識一場也是緣分。從前你在我們族中,可能也有些不甚如意之處,還望看在讓你遇見拓拔國主這樣一場造化上面,不計前嫌。若蒙不棄,我願意與你結為金蘭姐妹,日後這嵬項族就是你的娘家,你可願意?」

這女人,打得好算盤,張蜻蜓當下就明白了,她這是怕自己跟著拓拔淳走了,在他面前挑撥他們的關係,所以才要刻意拉攏。

畢竟拓拔淳答應的東西還沒送來,若是在品質上動些手腳,譬如糧食里摻上沙,牛羊里混些老弱病殘的,那可真是讓她啞巴吃黃連,有苦也說不出了。

可是大哥為什麼要提醒她這一點呢?張蜻蜓探詢的目光向潘雲龍問去,卻見他只是垂下眼,目光落在腰帶上佩著的紅色香包上。

知道了!張蜻蜓看著宇文都蘭甜甜一笑,「承蒙妹妹不棄,願意與我結拜,做姐姐的自然不能不答應。只是國主現在還有要事在身,姐姐也不敢耽擱。」

她從新給她換的衣裳上,解下一條綉著花的汗巾,「這個,就送給妹妹,做個表記。」

她倒還真會送,禮宇文都蘭卻很是大方,要摘下額上那顆鑲著金剛石的額鏈交換,但張蜻蜓卻笑著制止了,指著她腰間掛著,和潘雲龍一模一樣的香包,「妹妹不必客氣,只把這個送我便好。」

宇文都蘭微微遲疑下了,西戎風俗,男女成婚之時,女子要準備一對親手繡的香包討個好彩頭,意喻未來的生活如花朵般芳香甜美。這香包里所填充的香料,都是新娘子按自己的喜好配製的,碾成粉末後分成兩半。所以普天下,就只有這麼兩個一模一樣味道的香包。

按照習俗,香包也不是不能送人,但一般都要等到新娘子有了身孕之後,才會由一對新人拿去分送給未婚的小兄弟及小姐妹們,以示將這喜氣傳遞下去的意思。

張蜻蜓也是在她婚前幾日,媚兒來藥房要香料的時候,才聽說起這一風俗。現在大哥讓自己把這個東西要走,當然是別有用心的。

見宇文都蘭猶豫,她當即笑笑,無所謂地道:「妹妹要是捨不得,那便算了吧。」

見她有些不悅地轉身要走,宇文都蘭可不能再這麼小氣巴拉的了,立即解下香包,以及額鏈贈上,「妹妹可不是不願意,只怕是太過怠慢了。既然姐姐喜歡,那就都送給姐姐吧,只希望早一日把這些喜氣送到姐姐的手上。」

那就謝謝啦,張蜻蜓也不再客氣地接過東西,也不拖泥帶水——走。

出門的時候,適逢赤烈溫整隊離去。

拓拔淳停下來,問了他一句,「赤烈元帥,你覺得,我們還可以坐下來談一談么?」

赤烈溫仰天大笑,「拓拔國主,你有見過草原上已經成年的雄鷹還被人馴養的么?」

拓拔淳微微頷首,「既然如此,那就後會有期吧。」

「後會有期。」赤烈溫也不多說,帶著十二騎如風馳電掣般地離開來。

拓拔淳轉過頭來,卻見張蜻蜓的神色有些異樣。愣愣地看著赤烈溫一行人頭也不回的背影,眼睛裡竟是閃出一種他從未見過的華彩。

「怎麼了?」

張蜻蜓驀地回過神來,看著他搖了搖頭,但手心裡,卻握緊了一塊小小的玉佩,眼中幾乎快激動地落下淚來。

那是一隻大雁,和她脖子上掛著的雌雁配對的雄雁。是她出嫁的時候,章清瑩小姐弟送她的禮物,也是小豹子出征前的那個晚上,她親手掛在他脖子上保平安的東西。

可是方才,就在拓拔淳和赤烈溫說話之際,有一個始終壓低帽子遮著臉的侍衛,趁著人馬紛雜之際,將這枚玉佩恰到好處地拋到了她的面前。

張蜻蜓好想放聲大笑,她也確實笑了,沖著拓拔淳笑得無比燦爛,無比開懷,「國主,我餓了,能快點回去給我弄點好吃的么?我在嵬項族,一頓好的都沒正經吃過。」

拓拔淳覺得自己快跟不上她腦子的節奏了,這女子怎麼想起一出是一出?微怔了怔,才啞然失笑,「好,隨本王回去,本王請你吃好的,想吃什麼就吃什麼,走!」

因為宇文都蘭追出來相送,躲在院子外圍人群之中的董少泉,就有機會近距離地看到了她身上配著的那一套金剛石首飾,心中微微疑惑,只是沒拿到手上來細看,不敢確定。

眼看著張蜻蜓一行人出了大門,帶著五千鐵騎消失在了視線之中。郎世明悄悄拉拉他的衣袖,董少泉會意,立即跟哈蚩術告辭,同樣帶著商隊離開了。

卻沒有走遠,而是埋伏在了不遠處的一處沙丘之下。留守在這兒的祝心遠和謝素謹他們早就備好了熱騰騰的綠豆湯,分發給眾人喝下,等待藥性解除後,便可出擊。

赤烈溫熟知西戎各處的地形,那日與潘雲豹離開後,就決心掀了宇文朴的老巢。

因上回的查探已經打草驚蛇,宇文朴已經加強了戒備,晝夜巡查,極難下手。潘雲豹就出了個主意,讓赤烈溫調集人手,從離此不遠的地方,打了一個地洞鑽過去,就在昨晚,好巧不巧的恰好鑽到了夏仲和的藥房里。

潘雲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讓他配了些迷藥,撒在嵬項族的水源之中,就算是藥力淺了點,也讓你防不勝防。只要全族老少的戰鬥力大減,他們再要做什麼就都容易了。

離開這裡,他們自然也沒有走遠,和那兩千精兵會齊之後,便留在那兒,等這邊的藥性基本上發作,再行出擊。

送走了賓客的宇文都蘭親手將潘雲龍扶回了房間,握著他的手,由衷地說了一句,「謝謝你。」

將潘雲龍裹在面上的厚重布巾一層層地解下,宇文都蘭頗為愧疚地道歉,「對不起,我知道你心裡怨我,但我真的沒有辦法。」

伸出玉手,輕撫上他的臉,宇文都蘭眼中有著敬仰,也有些忐忑,「你看你,就連現在這樣,都可以輕輕鬆鬆地幫我贏回那麼多的糧食牛羊,要是讓你行動自由的話,我就留不住你了,對不對?」

男人平靜無波的眼眸看著她,看不出一絲怨嗔,宇文都蘭卻受不了地抬手遮住,「你別這麼看著我,我知道,我不是個好女人,是我親手害了你,可是……」

她的聲音哽咽了,帶著一絲凄然,「我也把我自己獻給你了,也許……也許你並不稀罕,還是我不知羞恥主動勾引你的……只是,只是你們南康有句話,一夜夫妻百日恩。雲龍,我可以這麼叫你嗎?就請你看在你我夫妻一場的份上,不要恨我,好不好?」

她展臂將潘雲龍緊緊抱進懷裡,恨不得把自己嵌進他的骨肉里,「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我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的。真的,你們南康女人能做的,我一樣也能做到,我們一起好好過日子,我會替你生孩子,你喜歡幾個就生幾個,好不好?」

她抱得那麼緊,讓男人的氣息微微有些紊亂,但仍是可以感受到,他胸腔中發出的低低嘆息。

「雲龍……」宇文都蘭抬起掛著淚珠的臉,想軟化男子的心。卻忽地有人來報,「小姐,族長正在召集族中勇士,似是想來捉拿你!」

宇文都蘭渾身一個激靈,霍地站了起來,收起眼淚,依舊是那個殺伐決斷,如冰霜般犀利的大小姐,「他好大的膽子。」

正要邁步出去,衣袖卻被潘雲龍扯住。男人抬眼看著她,嗬嗬發了幾聲,費力地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只是讓他能夠說話而已,應該沒事吧。宇文都蘭猶豫了一下,將封住他聲帶的銀針拔出,解開了他的啞穴。

潘雲龍咳了半天,清了清嗓子,這才說話,「你跟他硬碰硬是不行的,你的功夫怎麼也打不過他吧,那現在族中又有誰真的敢跟他動手?他現在已經走投無路,要狗急跳牆了。若是各自糾集人馬鬥起來,也只是兩敗俱傷。唯今之計,你應該速去把幾位大長老聯合起來,再跟族中所有的老弱婦孺站在一塊,記住,哀兵必勝。」

宇文都蘭一點都透,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了。不管宇文朴掌握了多少軍隊,但每一個勇士都是有父母妻兒的吧?只要她把他們給控制住了,那些勇士們還能打得起來么?

盈盈對他施了一禮,宇文都蘭是心悅臣服,「多謝相公指教。」

潘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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