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266章 輸了

白衣勝雪,彎刀如霜。

如果說笑語盈盈的拓拔淳更像是個富家子弟,那麼此刻,站在場中的他就是一柄出鞘的刀,帶著無比鋒利的光芒,讓人無法小視。

西戎人慣常比試,眾人將場地一圍,便是天然的爭鬥場,誰負誰勝都在落在四面八方的眾人眼中,作弊不得。

董少泉他們原本想趁亂接近張蜻蜓,卻不料拓拔淳的那兩個手下以及一眾婢女極其警惕,十八個人如鐵桶一般圍成一團,不給任何人以可乘之機。

蔣孝才想了一想,附耳對郎世明說了幾句,他暗暗點頭,很快就悄悄消失在熱鬧的人群里。

頭一個衝上場的是赤烈台,他自恃力大,使一對鎦金熟銅鐧,並沒有將太將拓拔淳放在眼中,甫一上場,就想將他的兵器打落,結束戰鬥。

可是當他鉚足了全力,向拓拔淳進攻之際,只一招,張蜻蜓只見拓拔淳微微轉了一下身,甚至連手中的刀都未曾使出,僅抬腳一踢,便如兒戲一般,將赤烈台踢出了場外,跌了個狗啃泥。

「這叫什麼功夫?我不服。」赤烈台一張臉漲得豬肝似的紅,站起身來,又哇呀呀怪叫著沖拓拔淳撲去。

還是沒有出手,不過這回拓拔淳多出了兩腳,飛起對著赤烈台的胸膛,連接三腳,踢得他蹬蹬蹬一連倒退了數步,再次重重跌下時,嘴角都溢出了血,這才出聲不得。

拓拔淳含笑左右四顧,「還有哪位願意指教的?」

見他露了這麼一手,場上嘩然。這位國主可不僅僅是繡花枕頭,想以車輪戰累死他的宇文朴也徹底打消了這個心思,想了一想,派族中第一摔跤高手都仁出馬了。

因為拓拔淳有言在先,故此澹臺明霽先出來應戰。

張蜻蜓從前在家鄉,也見過不少壯士摔跤,知道並不是個大力沉就一定能贏的,所以她對個子稍小的澹臺明霽並沒有太過小視。

孰料那都仁個子既大,技巧也實在出色,極是機靈善變,時候不長,竟讓他找著一個機會,將澹臺明霽一摔到底,算是過了關。

這小子還可以啊,怪不得宇文朴派他出來,嵬項族中還是有幾個人的。張蜻蜓正在擔心,不知拓拔淳能不能搞定這個傢伙,會不會把自己輸出去,拓拔淳已經走到她的面前,將手中的彎刀遞給她,「美人,替我保管一下,瞧我怎麼摔那個大個子。」

張蜻蜓見不得他這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低聲嘟囔著,「牛皮可別吹破了!」

未料拓拔淳藉機便道:「那美人敬我一杯吧,你方才就答應敬我的,喝不到你敬的酒,我打架也沒力氣了。」

看這麼個都長鬍子的男人用這種撒嬌的語氣說話,真是讓人有點受不了。尤其是他還做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樣,可憐巴巴地瞧著她,若不是長得英俊,氣度不凡,真想讓人一巴掌拍下去。

張大姑娘受不了,迅速低頭倒了碗酒,雙手高捧起來,「敬你!」

誰知道這酒里有沒有毒,反正她是不會喝的。

拓拔淳也不勸她,粲然一笑,低頭就在她的手中,將那碗酒一飲而盡。給她一個曖昧之極的笑容,轉身施施然地迎向他的第二場戰鬥。

因有澹臺明霽輸第一局在先,所以拓拔淳迎戰時,也多了幾分謹慎。第一次交手,雙手只是相互試探,都留了幾分底,算作和局。

到了第二局,宇文朴給都仁使了個眼色,都仁暗暗點頭,出其不意地上前進攻。拓拔淳站穩下盤,並不給他一點可乘之機。反而在相持中抓住一個機會,一個絆子將都仁絆倒,將其側身壓制在地。都仁當然不服,極力掙扎,他力氣極大,又有技巧,拓拔淳也是因為緊緊扣住他手臂上的穴道才將勉強制服。

而澹臺明霽那些人已經開始興奮的大叫,「一、二、三、四、五,王贏了!」

「承讓。」拓拔淳暗叫一聲好險,這才鬆了手。他於摔跤這一路,本來就不是特別擅長,這回能夠僥倖得勝,實屬不易。對這個有真功夫的漢子也頗有好感,當即就命隨從奉上黃金十兩,以作打賞。

再接下來,該怎麼辦呢?宇文朴問妹妹,「你有什麼好人選么?」

宇文都蘭心中冷笑,想把我嫁出去的時候,從沒見你這麼和氣,現在遇到困難了,你倒是又惦記起我來了。她端起酒杯微抿了一小口,反諷了一句,「哥哥不親自上去較量較量?」

「就是啊!」赤烈溫聽到,在旁邊攛掇,「宇文老弟,不過是受點輕傷,有什麼不能上去較量的?我是年紀大了,比不得你們這些年輕人,否則,也是一定要去玩玩的。」

這個老狐狸,宇文朴給噎得不輕,又瞪了妹妹一眼,心中暗自盤算了下,站了起來,「赤烈大哥說得對,總不是玩玩,輸了也沒什麼好丟臉的。拓拔國主,我就來陪你玩玩吧。」

「請!」拓拔淳微微一笑,迎著宇文朴來到場中,「宇文族長的左臂受了傷,那本王便也自縛左手,以示公允。」

如此最好,宇文朴可不會客氣。

拓拔淳笑嘻嘻地看著張蜻蜓,「美人,麻煩你幫個忙。」

此時,一名侍女已經解下身上的一條彩帛,遞到了張蜻蜓的面前。

這人真是傻的,有便宜不佔,幹嘛還要自縛手腳?張大姑娘很瞧不起他的託大,但還是將他的左手纏著他的腰,束縛了起來。

「美人,此人是不是對你不好?」拓拔淳忽地低低問了一句。

略一詫異,張蜻蜓毫不猶豫地點頭。那個混蛋,放狼咬她,把他千刀萬剮都是輕的。

「我這會子不能殺他,但可以揍他一頓,給你先出出氣,好不好?你想打他哪裡?打臉還是打肚子?」拓拔淳挑眉笑問。

張蜻蜓斜睨了他一眼,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你要真想給我出氣,就踢他命根子。」

拓拔淳微怔,隨即大笑,「好,我若是贏了,你可得再敬我一杯!」

「沒問題!」張蜻蜓用力地在他身上綁了個死結。

此時,又感覺到身邊那股灼灼的目光。到底是誰呀?張蜻蜓有些疑惑了,卻怎麼也找不出那個根源。

同樣是使刀,但交起手來,卻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張蜻蜓也算是窺著點習武的門道了,感覺得出來,宇文朴的招式雖然狠辣,咄咄逼人,但拓拔淳的刀法在造詣上明顯要更高一籌,有一股舉重若輕,收發自如的味道。

果然,不出十招,拓拔淳便找著宇文朴的一個破綻,刀背往宇文朴的手腕上一磕,震得他幾乎將兵刃脫手。然後伸腳看似不經意地一掃,卻剛好踢起地上一塊石子,往宇文朴的襠部飛去。

這小動作做得極為隱蔽,宇文朴又一心在旁的事上,並無暇顧及,只顧將袖中暗藏的鋼鏢打出,倒是讓那石子打個正著,疼得臉色劇變,瞬間倒地。

可是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往拓拔淳面門飛奔的寒光上,連張蜻蜓都跟著眾人一起,喊了一句小心。

避是來不及了,拓拔淳面色一沉,橫刀自護,只見唰地一道白光閃過,那枚鋼鏢給打偏了頭,避開了要害,卻仍是打在他的肩上。

卻聽叮的一聲脆響,想是拓拔淳穿了什麼護身寶衣,這鋼鏢穿不透,落到了地上。定睛細看,這鋼鏢做得極是惡毒,鏢身上鑄有血槽不說,鏢頭上還帶著三爪的倒刺。這若是打在人身上,輕傷也能給你弄成重傷了。

「暗箭傷人,算什麼本事?」忽爾奇等人怒吼著,鄙夷的目光讓整個嵬項族都覺得蒙羞。

男子漢大丈夫,輸就輸,贏就贏,本來只是技不如人,可是若使用了這樣的下作手段,就太讓人瞧不起了。

拓拔淳畢竟是一國之主,有些事不方便做,只給忽爾奇使了個眼色。他挑起那支鏢,冷冷地掃了宇文朴一眼,「這樣的東西,留著也是禍害,不如毀了!」

將這支鋼鏢往半空中一拋,以手中彎刀相迎,只聽錚然有聲,那支鋼鏢竟生生地給從中劈成兩截。金闐國刀鋒之利,可不是浪得虛名。

宇文朴心中一凜,這才想起,方才和拓拔淳交手之時,他似乎一直沒有用刀刃碰過自己的兵器,若是那樣的話,還是人家手下留情了。

既然輸了,便沒什麼好說的。再丟臉也只得回位置上坐下,此時只有赤烈溫沒有派人和拓拔淳交過手了。可是他似乎又不想派人出戰了,身邊的那個衛士也忽地不見了,他便如老和尚入定般就這麼坐在那兒,一聲不吭。

澹臺明霽站出來問:「還有沒有人向我們王上挑戰的?如果沒有,可過期不候了!」

靜默了好一會兒,人群之中終於有人弱弱地出聲了,「請問……吶個……小的可以斗膽向拓拔國主請教一二么?」

一個面色略顯黧黑的夥計站了出來,雖然有些戰戰兢兢,但並非嚇得話都說不出來,「小的家中有位兄長,媳婦跑了,不知去向,這位姑娘如此美貌,小的斗膽想替哥哥再求一個回去,不知諸位貴人應不應允?」

噗哧!當即場中就笑倒了一片人。張蜻蜓卻是驚得下巴都要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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