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263章 更好的選擇

張蜻蜓總覺得今天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直眼皮子跳個不寧。

前廳的事情她看不到,但被關押在後院的柴房裡,卻也不是一無所知的。起碼,她可以聽見下人們在來來往往的酒席準備中,不時悄聲地議論。

「金闐國帶了那麼多人來,會不會打仗啊?」

「不會吧。再怎麼說,今兒都是咱們大小姐大喜的日子,要是他們在今天動了刀兵,恐怕整個西戎的人都會唾棄他們的。」

「說得也是,噯,咱們大小姐到底要嫁誰啊?」

「赤烈族的人啊,聽說是未來的族長呢!」

「哦,這倒是好事。不過那赤烈溫真死了么?萬一日後回來可怎麼辦?」

「不會的,有咱們大小姐……」

接下來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了,可是陡然又高了起來。

「咦,這是哪來的豬羊?」

「這是外頭商隊的人送的,聽說咱們大小姐成親,特意給咱們加菜。」

「喲,他們倒客氣。只是他們也沒帶這些東西,是找咱們族人買的吧?這麼好買賣,給誰家佔去了?」

「咳,總不是咱們一族的?快來幫忙收拾下!」

「我可沒空,手上活還多著呢。」

「噯噯噯,你們怎麼都走了?哈總管,你看這可怎麼辦,不能都丟給我一人吧?」

機會來了,張蜻蜓一顆心怦怦直跳,謝素謹他們不可能無緣無故地送些豬羊過來,這是要她想法出去幫忙吧?

剛要開口,可是她轉念一想,又生生忍住了。越是這種時候,越要沉住氣,貿然開口,反而惹人懷疑。

哈蚩術今兒忙得是焦頭爛額,金闐國的人在前頭虎視眈眈,而宇文都蘭的喜宴也一點都耽擱不得。

而那本準備啟程上路的商隊也是膽小,昨天不走,今天想走,卻又有些不敢輕舉妄動了。怕一出去就白當了炮灰,一大早地就打發人來纏著他,想托個庇佑。

可真若是打起來,他們自身都難保了,哪裡還顧得上這些異族人?只是哈蚩術此人的心地倒也不太壞,覺得他們也挺倒霉的,平白無故就遇到這樣一場無妄之災。況且,看在這群商人還收購了他們族中那麼多的陳舊皮貨,還特意送了他那麼一大瓮美酒的份上,也不忍心就這麼把他們趕出去。

思忖了半晌,便讓他們留下了。但是保護什麼的不要指望,只是今日族中辦喜事,倒是可以留他們下來觀個禮,且喝杯水酒再去。這也是應有的禮貌,也是拉人捧場和祝福之意,哈蚩術便是如此自作主張了,也不算逾矩。

商隊一聽大喜,那位年紀輕輕的少東家倒是會做人,立即就提出,既是辦喜事,他們也不能白吃他們的酒,願意出錢買二十隻豬二十隻羊以作賀禮。

至於買賣的人家,他們就不管了,由哈蚩術叫來自家和親厚交好的人家,做成了這筆生意。

只是這年輕的少東家有些怕死,愣是不敢在外頭待著,想帶管家和賬房先生到他們內院來避一避。

這個倒是無妨,今日既辦喜宴,到時族人們都會來的,讓他們混和其間,找兩個人盯著,也不怕他們生出什麼亂子來了。

哈蚩術安排妥當,卻沒算著後院幹活的族人們沒撈到好處的,居然不願意出力,這下可怎麼辦?

豬羊已經送來了,錢也已經收了,要是不殺出來做了吃的分下去,那些人更要嚼舌頭根子。可是這會子,哪有這麼多的人手?大敵當前,青壯年們都已經全副武裝地戒備起來了,那是萬萬不能調動的,剩下些老弱婦孺,也不頂事啊。

目光往柴房一瞥,哈蚩術並不是沒有考慮到張蜻蜓,這個女人會做飯,聽說還是個專業殺豬的,找她應該沒問題。只是她現在是頭領交待要看管的要犯,貿然把她放出來,萬一出了什麼事,自己豈可擔待得起責任?可要不放她出來,哪裡又去找現成的人手?

想及此,哈蚩術對著柴房問了一聲,「噯,小慶,你一般能殺幾口豬?」

張蜻蜓心中一喜,想了一想,用做生意的口吻答他,「這要看生意好不好了,生意好,兩三頭豬都是可以的,生意不好,半匹也賣不出去。」

哈蚩術心中忽地想到,張蜻蜓就算是會殺豬,畢竟也是個女人,僅憑一己之力怎麼殺得了這麼多的豬羊?總不好現在又去把那些得了好處的人家叫來殺吧,那豈不顯得他這個總管太無能了?

正在發愁,張蜻蜓在裡頭道:「哈總管,你若是有許多牲畜要殺,怎麼不找那些棒小夥子幫忙?他們吃得多,自然該多出力。」

她這一語卻點醒夢中人了,哈蚩術心想,就是商隊里的小夥子最多,讓他們派幾個人來,幫忙把這些豬羊料理了,不就結了?正好那商隊少東家還有求於他,想來定是無不願意的。

哈蚩術興沖沖地去找人了,果然,董少泉立即就應承下來。很快,胡浩然便帶了十個人來到後院。

雖然他們的形容有些改變,但張蜻蜓還是認出其中幾人,除了老大,還有沈大海,她歡喜得一顆心都要蹦出來了,知道自己沒有做錯。一定是他們也早這麼算計好了,才會這麼迅速地就帶著人過來。

只是雖是讓他們進來了,但哈蚩術並不能完全放心,還特意找了幾名侍衛進來看著,暫時沒有機會接觸。

不要著急,張蜻蜓在心中暗暗給自己打氣,他們這麼多人都過來了,肯定是算計過的,自己需要做的,就是耐心地配合他們。

胡浩然帶著人一面殺豬宰羊,一面觀察著四周的地形地勢,人員布置,盤算著成功解救張蜻蜓的可能性。

這兒和謝素謹描述得基本一致,地形倒不複雜,唯一麻煩的是,人太多,眼太雜了。稍有異動就容易給發現,尤其是張蜻蜓還被關在緊閉的柴房裡,硬闖的話,動靜實在太大。若是能想法把她弄出來,恐怕就容易些了。

怎麼能讓人把她放出來呢?胡浩然正在這裡琢磨著,那邊沈大海的刀卻是「不小心」划到了鐵華黎的胳膊上,本來傷口不深,但在他刻意擠按之下,卻是血流如注。

好小子,張蜻蜓在心裡暗挑大拇指,他們肯定是想找找夏仲和,才出此苦肉計。

「噯呀,這可怎麼辦?你們這兒有大夫有葯么?能不能給他包紮一下?」

怎麼這麼麻煩?真是越幫越忙,不過總不好看著他的傷口也不管,哈蚩術此時走開了,一名侍衛皺眉上前,指著鐵華黎,「你,跟我來。」

鐵華黎沖他們微微頷首,跟著那侍衛走了。

夏仲和在那藥房里,幾乎都快被人遺忘了。今天辦喜事,沒有人的召見,他一直就被關在藥房里,連口水都沒人送。他也不吭聲,就那麼靜悄悄地待在藥房里,反而顯得比平日更加忙碌。不停地搗鼓這搗鼓那的,只是大伙兒多也看不懂,不知他在幹什麼。

猛然見到侍衛帶著鐵華黎進來,他也吃了一驚。一路同來西戎,彼此都很熟悉了,雖然鐵華黎的形容有些改變,但他還是很快就認了出來。

只是面上很好地藏起了那抹驚喜之意,什麼也沒問,只是看到他的胳膊受傷了,就去拿葯給他包紮。

藥房不大,瓶瓶罐罐倒是不少,夏仲和一連找了幾處都不是,不由得自言自語著抱怨,「小慶一不在,連個東西也找不著了。哦,在這兒!」

他拿著個藥包過來,把那配製的軍中一捻金給鐵華黎敷上,又找了乾淨布條給他綁上,「行了,去吧。以後幹活可小心些,老這麼受傷可不行。切記這幾日不要沾水,食生髮之物,知道么?」

鐵華黎看了他一眼應下,道過謝後隨那侍衛又回去了。只是手心裡,已經多了一樣東西。

大廳里。

當著嵬項族貴族們越發詫異的眼神,拓拔淳還在那兒神神叨叨,自說自話,「難得宇文族長有心,還提前預備了慶賀……」

「拓拔國主!」宇文朴忍無可忍,終於厲聲打斷了他的話,「我們嵬項什麼時候歸金闐所有了?您這麼說,未免也太自欺欺人了吧。」

「大膽!」拓拔淳身邊的侍衛,名叫忽爾奇,也是上回的來使,挺身而出,慨然道:「我家國主厚待於你,已贈黃金萬兩。你既然收了我家國主的禮聘,自然是應允的,難道現在還想反悔么?」

「那黃金又不是我要收的,是你硬要放下的。不過區區五百之數,豈有萬兩?」

忽爾奇冷哼一聲,望著帳中諸位面現疑色的嵬項族長老們,挑撥離間,「宇文朴,你不要太貪心,當日我們明明談妥,送你黃金萬兩,你就在三日後的今天率部投誠。莫非你私吞了黃金,現就要反悔了不成?」

「一派胡言!」眼見族人們多有不信,在那兒竊竊私語,宇文朴氣得七竅生煙,「那日我妹妹也在,孰是孰非,豈容你顛倒黑白?」

「你的妹妹不向著你,還向著誰去?只怕這麼急著嫁出去,也是分了不少好處的吧?宇文朴,你這麼做人,可太不厚道了!」

宇文朴沒想到拓拔淳居然給他來此一招釜底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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