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186章 連環套

盧月荷的情況看起來很不好,她雖然咬著嘴唇,背過身子什麼也不肯說,但看著她糾結的眉頭,就知道她很難受。

張蜻蜓顯然是嚇壞了,坐在她的床邊,一個勁兒地追問:「大嫂,大嫂你這是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大夫怎麼還不來?快去個催一催呀!」

藍院那幫子陪嫁來的丫鬟僕婦急得直掉眼淚,問雪心憂主子,一時忘形地上前,拉扯著小謝夫人的衣袖,「夫人,求您讓我去請大夫吧,我跑得快……」

「你是什麼東西,怎敢過來與我拉扯。」小謝夫人本來就陰沉個臉,氣色不善,此時順手一個大耳刮子甩了上去,打得問雪半邊身子一麻,摔倒在地。

小謝夫人指著院中一干人等大罵,「都是幹什麼吃的?連自己主子也伺候不好,怎麼好好的居然弄成這樣?要是少夫人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們這起子黑心的奴才也別想在府上伺候了,通通賣出去。」

「可是婆婆,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大夫……」張蜻蜓想上前分辯,這時候,最要緊的不是追究責任吧?再怎麼說,這些丫頭也是盧月荷的陪嫁,要怎麼處置也輪不上她吧。

「跪下!」小謝夫人手指著地,氣勢逼人,「今兒這事連你也有干係,難道你不知道你嫂子懷個孩子多不容易么?她從前就掉過一胎,大夫都說了她極難有孕的,現這跟盼星星盼月亮似的,好容易又懷上一個,這可是我們二房的嫡長孫,要是就這麼沒了,可連我都擔當不起!」

聽她提起那個逝去的孩子,盧月荷的眼角不覺滲出了兩行清淚,咬緊了下唇。

張蜻蜓撲通跪下了,卻很是不服地嚷嚷著,「婆婆,您要我跪下沒問題,可是現在嫂子正難受著,咱們總不好吵吵嚷嚷的吧?再有,您幹嘛又提起舊事,這不成心讓嫂子心裡頭難受么?您就不能少說一兩句?」

「你……你可真是反了天了,居然還敢指責我?」小謝夫人給她切中要害,惱羞成怒,幾乎就想抬手去打了。可看看左右,到底還是忍了下來,「待一會兒查清楚始末,再治你的罪。」她轉過身,裝腔作勢的大喊大叫,「來人啊,快讓人出去瞧瞧,那大夫怎麼還沒來?真是急死人了!」

大夫遲遲請不回來,倒是她派去張蜻蜓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已經提著一罐湯回來邀功了,「夫人,這是在二少奶奶廚房裡找到的。您瞧這底下的湯渣,分明加了藥材。」

張蜻蜓急忙分辯,「是加了藥材,不過是婆婆您派人送來的補藥,我和大嫂一起喝了的。」

小謝夫人身邊一個年老知事的心腹婆子上前查看後大驚失色,「夫人,這裡好像加的是墮胎藥。」

什麼?張蜻蜓聞言可嚇壞了,「我哪裡有這種東西?我用的藥材可全是婆婆給的。」

「你少血口噴人,夫人怎麼會給你那種東西?」

張蜻蜓火冒三丈地瞪著那個插話的婆子,「我跟婆婆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這下人來插嘴了?婆婆,你若是不信,可以把我房裡的廚娘召過來問個明白。」

小謝夫人陰森森地瞥了她一眼,「我自然會查個水落石出,用不著你多嘴,只是我身邊年老的管事嬤嬤,卻也不是能任你打罵的奴才,咱們大戶人家,也沒這樣的道理,還不快道歉?」

張蜻蜓氣得額頭青筋暴起了,卻是忍氣吞聲地吼了一嗓子,「對不起!」

小謝夫人眼神一凜,傳令下去,「來人啊,去二少奶奶屋子裡把那些丫頭僕婦們全都押了來,再給我好好搜撿一番,再你們可要搜仔細了,像那些床鋪底下,罈罈罐罐,犄角旮旯里,都不要放過,知道嗎?」

「我不同意!」張蜻蜓憤怒地瞪著小謝夫人,「我又不是賊,婆婆您憑什麼這麼搜我的東西?」

「大膽。」小謝夫人一拍桌子,甚有氣勢,「我憑什麼不能搜?光憑你燉出來的湯水裡有問題,就必須搜檢,你這攔著,莫非是做賊心虛?」

「我才不是賊。」張蜻蜓怒而站了起來,梗著脖子道:「就是要搜,也須得我親眼作證,否則保不定有些人壞了良心,拿些不乾不淨的東西硬塞我這兒,到時,我可沒地方說理去。」

「好!」小謝夫人怒極反笑了,「我就讓你就親自帶著人去搜檢,若是再查出問題,你可不要再推三阻四地找借口!」

她使個眼色,自己在這兒坐鎮中央,身邊自有心腹之人隨著張蜻蜓去了。

進了院子,就見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都給趕到院子當中,小謝夫人的手下已經蠢蠢欲動地想翻箱倒櫃了。想順手牽羊,渾水摸魚的人不在少數,這要是張蜻蜓不回來,保不定會吃多大的虧。

此時,可算是見著她回來了,周奶娘委屈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姑娘您看……」

張蜻蜓沉著臉擺了擺手,領頭帶著人進了自己屋子,凌厲地環視著身後跟著一眾人,「我這屋子裡要是有賊,那我一定是個賊頭兒,要是不查我的,先查別人的,難免叫人不服。不如就從我開始,先拿下我,才好去拿捏我的丫頭!」

跟來的管事大娘覺得甚沒意思,「二少奶奶,您可千萬別說這樣拿捏不拿捏的話,又不是我們做下人的要來,是夫人讓我們來,我們不得不來。再說,今兒這事,干係重大,也怨不得夫人慎重。您要是實在見氣,我們做下人也不敢動手,只好去回稟夫人,請她來親自翻查了。」

張蜻蜓冷笑,「你們也不必說得這麼可憐,方才在那兒,我可是當著婆婆的面給你們賠過罪的。雖說我是主子,可未必就放在你們這起子奴才眼裡。你們要搜我的東西可以,但手腳都放乾淨點,要是有人敢未經我的同意,磕碰壞了東西,那我可不依,我這人可小氣得很,管你是砸鍋賣鐵還是賣兒賣女,總之都得賠我一份才是。怎麼樣?過來動手吧。」

她放下這話,倒讓那些丫鬟婆子都不敢擅動,面面相覷,還是那管事娘子點了兩三個手腳穩重的,開始翻查。

她們接了小謝夫人的命令,其實還有一層意思,也是想摸摸張蜻蜓的底,看看她到底手上有多少東西。可惜這位二少奶奶的屋子比她們相像之中乾淨許多,除了必要的衣物,並沒有太多東西。

張蜻蜓默然冷笑,這還是做好人有好報啊,她原先的嫁妝早已處理,處理不完的趕在過年的時候也都分賞給了下人,放在這裡的,除了一些衣物,並沒有太多的東西。

至於交給周奶娘管著的貴重首飾和銀兩,這也虧了虞珠的事情,給張蜻蜓也提了個醒。

私下討教盧月荷時,嫂子告訴過她,「狡兔當有三窟,你可別傻乎乎地把錢財全收在家裡,特別是你那些首飾也頗有些來路不正。萬一哪天給有心人瞧見,抓著把柄,總不大好。不如自己多長几個心眼,分開來放。在咱們親婆婆留的那個小院子里,起房子時就建了個密室,我有些貴重東西就擱在那邊。你要是想放過去,就自己拿了鑰匙去找福伯,他會告訴你地方,你自己鎖進去就完了。」

張蜻蜓當時就從她這兒領了鑰匙,把一些不太好見人的貴重東西都收了起來,在虞珠的事忙完之後,親自送了過去。

還跟周奶娘約定,日後只要手上銀子過了一千,就提醒她送過去。所以現在留在周奶娘手上的,不過是些家常首飾,再就是三五百兩銀子,並沒有太多的東西。

那管事娘子四下一清查,心裡也有數,要說張蜻蜓就這麼窮,打死她也不能相信,看來二少奶奶是早有防備,把東西藏到別處了。

張蜻蜓見她猶自不舍的左顧右盼,冷笑著問:「查好沒有?若是沒查好,不妨再查一遍,可要是過了今兒這個村,明兒可就沒這個店了!」

管事娘子聽得難堪,只得悻悻地從內室出來,出了門,便是周奶娘的處所。

管事娘子先假意問了一句,「這是誰住的?」周奶娘出來應了,管事娘子頗有深意地瞟了她一眼,揮手招人,「進來搜。」

周奶娘氣鼓鼓地進去,把自己的箱籠俱都打開給好了她們搜,卻見那管事娘子不搜這些東西,卻是先在柜子那兒翻了一遍,又來瞧床底。

張蜻蜓瞅著她們這架式,心裡越發有數,只是不吭聲,看她們行事。

看了床底,管事娘子開始搜檢周奶娘的床鋪,不僅摸了枕頭,還要把褥子掀開來瞧,周奶娘很是不忿,正想說句什麼,卻忽地見到管事娘子高聲嚷了起來,「這是什麼?」

就見她手裡托著一個藥包,得意洋洋地轉過身來,「周奶娘,你這是藏的什麼寶貝葯,居然還要塞得這麼嚴實?」

周奶娘一愣,忽地臉色煞白,「那是……是我從前買來的……」

她一顆心頓時往暗地裡沉去,大少奶奶那兒出了事,可是卻從她這兒搜出來墮胎藥,這要怎麼解釋?

管事娘子咄咄逼人地追問:「你買來的什麼葯?」

周奶娘無法說話,只是不停地解釋,「這不是給誰用的……這原本,原本是……」

管事娘子將藥包揣進袖裡,冷笑,「買來的究竟是什麼,還是拿到夫人面前去解釋吧,我們走!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