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171章 都是出來偷吃的

在老鴇的勸說下,虞珠似有些心動,猶豫不決。可是那邊,張蜻蜓卻似在眾人勸說之下,頗為後悔,想把地契收回去了。

老鴇見此,心下趁發肯定,覺得他們幾個畢竟年輕氣盛,做事衝動,於是拿話相激,「張公子,您方才不還說願意白送,怎麼此刻又反悔了?要依我說,也不用你吃這麼大虧,不如讓我這女兒跟你買下,只算她個便宜價錢,如此可好?」

魚兒上鉤了,張蜻蜓心下得意,面色卻愈發難看,只是拉不下臉來,一個勁兒地給同伴使眼色,讓她們來找老鴇要地契。

老鴇愈發不肯,也不管虞珠同不同意,直接就指著裡屋道:「我女兒屋子裡也藏著些好東西,不如就讓她跟你換,如此可好?再要不同意,那就是你太沒男子漢氣概了!」

張蜻蜓似是逼得無法,只得硬著頭皮說起硬話,「誰說不行?那……那也得把東西拿出來看看。」

虞珠十分不願,奈何給老鴇強逼著,不得不將所有箱籠盡數打開,清點之後,足有三四千兩。

那老鴇知道這個女兒有點錢,誰曾想竟是如此有錢?自來鴇兒愛鈔,眼看著這許多的黃白之資,那兩眼幾乎冒出火來,氣惱無比。心下越發存了個歹念,既是不肯奉與我受用,何必還留你手上,於是便一意孤行,逼著立時寫了契約,把東西全給了張蜻蜓,算是買賣兩清。

張蜻蜓連連搖頭,面上大有悔意,到底無法,無精打采地領了東西而去。至於那地契,當然就喜滋滋地落入老鴇手裡。

待她們一行雇車出了門,虞珠才暗自長舒一口氣,到底把東西全弄走了。可是還沒完,做戲得要做全套,她轉身就賠著笑臉,沖著老鴇伸出手,「媽媽,我的東西已經拿走了,這地契還是給女兒收著吧。」

休想老鴇頓時翻了臉,「乖女兒,你到底年輕,手上存著這東西也無用,不如就交到媽媽手裡,找人替你好生看著,也替你掙點利息。」

虞珠臉色大變,淚珠兒滾滾而落,「媽媽……這可是女兒私房換來的東西!」

嘁老鴇譏笑一聲,「什麼你的私房?別以為你現在長大了,多了幾個得臉的客人就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千金小姐了,你是老娘花錢討來的粉頭,連你這個人都是老娘的,何況你的這些東西?做人,可不能忘了本。」

當下,她得意洋洋,攜著那地契和買賣合約,揚長而去,只留下虞珠在那兒放聲大哭,聽說回房後直哭了一夜,從此託病,茶飯不思,連客也不肯會了。

老鴇心裡尋思著,她不過是鬧鬧脾氣,從前還有份家私可以倚仗,往後可是一窮二白了,還能拿腔作勢多久?少不得還是要出來笑臉迎客的。

於是放寬了心腸,還就著這個事情,吩咐下人給她減了些飲食待遇,意在挫挫她的銳氣,往後讓她乖乖聽話。

青樓之中,最是勢利,有老鴇領頭這麼作踐著,有些心地不太好地想著,她風頭已去,除了少數真心交好的,誰不上來作踐?虞珠起初還爭過幾回,可回回都被老鴇打壓了下來,她似是得了教訓,從此再不敢輕易紛爭,反而立即覆帳迎客,日日還來巴結奉承老鴇,讓這老鴇心中十分自得。

難免跟行內其他老鴇吹噓,說她如何得了一注大財。倒也有人曾經提出過疑問,覺得這事透著幾分蹊蹺。

就連自己妓院里的人也有說,那幾個公子看得唇紅齒白的,搞不好還是姑娘家假扮的。

可這些話老鴇多以為是人家妒忌她發了橫財,十分的不愛聽。她生平極是自負,可最近年紀漸大,華髮漸生,眼睛老花,許多事都是力不從心。可人越發是這樣上了年紀,越發容不得人家在她面前提一個老字。要是誰敢說她雌雄不分,那不是公然笑話她老眼昏花么?當即大巴掌就打了出去。

再說時下風氣,年輕男子愛俊俏,傅朱塗粉的也不少,何況是富人家嬌養的公子,更有許多講究。況且張蜻蜓幾人都極為年輕,像個女孩兒也是有原因的。尤其是那位個兒最小的公子,乾巴巴的小身板,前癟後平,哪裡看得出是個女兒家?

所以說她們是不是姑娘,老鴇自己當晚一門心思在銀錢事務上,確實沒有看清。可縱然就算是姑娘家又如何?她又吃了什麼虧?

再說,她這地契可是實打實地拿在手裡,這才是最要緊的東西。話再說回來,就算真是個騙局,那又如何?橫豎這錢又不是她出的,若是虞珠日後拿錢貼了小白臉,自己豈不更氣?若是散了這筆錢,能讓虞珠俯首帖耳,老實聽話,她又何樂而不為之?

所以這老鴇是算來算去,覺得自己絕無半點吃虧之處,那些逆耳忠言,她是一句也不要聽。

也真虧得她如此的剛愎自用,所以了解她性情的虞珠才能順利實施盧月荷帶來的計策,一擊中的。冷眼覷著老鴇這些天漸漸地放下了心,只顧找人要去那地契所注的地方查看,她暗暗歡喜,按捺下心情,靜待時機,準備第二步的行動。

且不提她在這兒運籌帷幄,那晚張蜻蜓拖了東西出來,第一個想到要送去的,就是曾經住過的別院。

這麼些箱籠,若是拖回潘府,難免惹人注意,往後也說不清楚。不如送到那兒去,福伯兩口子都是絕對信得過的老人家,有他們看管著,想來大嫂也是絕對放心的。

這回過去,可不比上次盧月荷有過交待,事關這麼大筆的錢財,福伯可要問清來歷。況且她又穿著男裝,極是可疑。

張蜻蜓原想編幾句謊話遮掩過去,未料這老頭極是精細,一問扣著一問,弄得張蜻蜓不得不道出實情。聽說是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吩咐做的事情,福伯還有些將信將疑。可也不好太過拂逆,於是先把東西貼上了封條,鎖進了內室。不過他也告訴張蜻蜓,「這事兒,我現就跟你回去問問大少奶奶,若是真的便罷,若是假的,我可不依!」

張蜻蜓急忙將他攔住,「都這麼晚了,大嫂早就睡下了,福伯您要不放心,明早再來問過吧。」

福伯這才作罷,又交待她路上小心,直送出老遠才回了家。

這邊張蜻蜓等他回了頭,才長出一口氣,撩開車簾問那幾位同謀,「我送你們回家吧。」

謝素馨指著身上,「我們這樣怎生回去?還有人在酒樓里呢,先去換了衣裳再說!」

哎喲,這倒是。張蜻蜓差點把她們那些下人都給忘了。安西斜睨著二少奶奶丟三落四的德行,很是無語。就這作風,一點都不過硬,大少奶奶也是的,怎麼把這樣的事情託付給她?回頭他一定得去好好吿上一狀不可,要果真是大少奶奶的吩咐,他連大少奶奶也要告,這膽子也未免忒大了點。

正往回走著,忽地,祝心辰聞著不知哪兒飄來的香氣,肚子咕嚕叫了一聲,不覺贊道:「好香。」

胡惜容虛弱地附和,「我也餓了。」

她們折騰大半晚上,一頓正經飯也沒吃,只在妓院里胡亂用了幾筷子,方才興頭之上還不覺得,這會子可都餓了。

祝心辰把車簾一掀,「噯,那個姐,咱們餓了,要吃飯。」

姐就是姐,什麼叫那個姐?張蜻蜓瞥她一眼,卻覺得自己肚子也餓了,吩咐紀誠,「繞個路,過去看看。」

一時拐了個彎,就見一個小巷子里,有人擺了個攤,賣的是蘿蔔燉牛雜,在這乍暖還寒的初春夜裡,香飄四溢。

來南康這麼久,可許久沒吃過這種街邊小食了。張蜻蜓肚子里的饞蟲瞬間被勾動,走不動道兒了,「我就在這吃了,你們隨意啊!」

「我們也要吃。」一群餓狼爭先恐後地撲了上來。

張蜻蜓一瞧樂了,招呼安西等人,「都過來吃口喝的,別客氣,我請。」

你就是請我吃了東西,我回去也還是要告狀的。安西一面堅守著吃人也絕不嘴軟的原則,一面在想,回去這個狀是否要告得委婉一點?畢竟是個少奶奶,也是好心辦好事,總不能太過份了不是?

「老闆,一共九碗,快點上來。」

「好咧。」老闆麻利地添了九碗熱氣騰騰的蘿蔔牛雜湯出來。

真正吃到嘴裡,才覺出餓來。何況這牛雜燉得酥爛,白蘿蔔煮得十分入味,再喝一口咸鮮微辣的牛肉湯,好吃得簡直讓人恨不得把舌頭都吞進去。

老闆看她們吃得香甜,也很高興,「幾位,要不要再來張蔥油餅?都是自家做的,一張大餅,不加牛肉的只要五文錢,現下鍋就得!」

行啊,正好喝了這牛肉湯,肚子里也要點乾糧壓一壓。

那老闆迅速地將調好的麵糊糊下鍋,煎了一張大餅出來,麵糊里加了雞蛋,拿熱油煎得酥軟可口,切作九塊端上,一會兒就給搶光了。

張蜻蜓很是豪氣,「再來一張,我請客,管飽。」

這值幾個錢?祝心辰白她一眼,舉著空碗沖那老闆喊,「牛雜湯也要再添一碗。」

張蜻蜓睃她一眼,「你這丫頭,倒是會吃,凈挑貴的。那大餅才五文一張,牛雜湯可要十文一碗呢你這一碗下去,兩張大餅就沒了!」

謝素馨見她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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