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所謂大家閨秀 第60章 這才是那隻豹

那女孩驟然暈倒,可把張蜻蜓也嚇了一跳。幸好她反應快,趕緊伸臂一攬,女孩很是瘦弱,身子也不重,還算輕鬆地將她攬住。

沒來得及發話,就聽那妹妹立即吵嚷起來,「你看你看,都是你,好好地把我姐姐都給弄暈了,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得給她償命。」

這話是怎麼說的?張蜻蜓心中的無名火騰騰地就開始往上躥,「我償就我償,你瞎嚷嚷什麼?還不快去給她請大夫?」

綠枝過來幫忙扶著這位小姐,張蜻蜓騰出手來,立即用民間的土辦法,伸手就給那姑娘掐著人中,卻一時見不出效果。

陸真見勢不妙,一把將那個吵嚷的妹妹拉住,冷靜追問:「這位小姐是不是素有弱疾?身上可曾帶的有葯?」

那妹妹給她嚇了一跳,雖然有些緊張,卻沒有明顯的慌亂。反而快速瞟了姐姐一眼,卻對著陸真發起了脾氣,「你是哪家的老刁奴,居然敢伸手對我拉拉扯扯的?還不快把我放開!」

陸真心中一緊,已經從她方才瞟過那女孩的目光里看到了一抹冷酷與寒涼,當下知她見死不救,咬牙將她一把用力推開,轉而問四周怔在當場的一干小姐丫鬟們,「武烈侯的家人,可還有人在么?」

卻是無人答話,這暈倒的女孩平素甚少在公眾場合出席,也不知是什麼來歷,雖有些人認得旁邊那妹妹,卻見自家人都不吭聲,也搞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都不敢亂出頭。

倒是顧綉棠見這邊鬧將起來,也忙靠了過來,見此便道:「我去請老夫人們過來,要是裡頭沒人,趕緊去外頭問問。」

「呀!」忽地,遠處有個丫鬟見此情形,驚叫起來,連手上的托盤也顧不得了,全扔到一邊,提著裙子就往這裡沖,「小姐小姐!」

她衝到那女孩面前,當即跪在地上,卻是熟練地從那女孩系在腰間的荷包里取出一隻小小的鼻煙壺,撥開塞子就送到那女孩的鼻間,撩起袖子大力地給她扇了幾下風,又給她活動著手臂。

張蜻蜓見狀,便和綠枝都幫著給這女孩扇風揉捏著,那丫鬟感激地一笑,根本就不指望那個袖手旁觀的妹妹,只求張蜻蜓,「能麻煩你們派個人去叫下我家少爺么?他就在外面!」

「我去。」陸真已經快步衝過帷幕,「武烈侯,請問武烈侯在哪裡?」

「出什麼事了?」有兩個錦衣華服,正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瞧看的公子哥立即沖了過來。

陸真也不認得他們是誰,只告訴他們,「武烈侯的妹妹剛剛暈過去了。」

「什麼?」當中一位身形較為高大的男子立即怪叫了起來,怒氣沖沖地就往裡沖,「誰把容容弄暈的?我揍死他!」

旁邊那位面目俊雅的公子卻是趕緊對自己身邊的小廝吩咐了一句,也跟著進來了。

「你們通通都給我閃開!」

張蜻蜓一抬眼,就見一個年輕男子張牙舞爪,如下山的老虎般沖了進來。旁邊小姐丫頭們避之不及,紛紛掩面轉身,卻又忍不住偷眼觀瞧。

那男子身上穿了一件銀灰打底,淺織淡金的錦衣,配數塊上好的翡翠綠玉拼鑲的腰帶,明明是儒雅之極的款式,沉穩之極的色調,卻偏偏被他穿出一身的飛揚跋扈。就如北安國上空游弋的雕,帶著一份不受拘束的傲慢與不羈。

撥開人群一把撲上前來,這男子沒有絲毫的顧忌,一雙眼睛只牢牢盯在暈倒的女子臉上,「容容,你怎麼樣了?容容。」

離得這麼近,可以讓張蜻蜓清晰地看清他的眉目。

不若讀書人的白皙,他的膚色顯現出一種更為自然和健康的小麥色,唇鼻英挺,輪廓分明,兩道同樣飛揚跋扈的濃眉底下是一雙墨玉般的眼睛,亮若星辰。

張蜻蜓看著他的眼睛,卻莫名地想到了熊熊燃燒著黑炭,迸發著無窮的熱力。這就是這女孩的哥哥?武烈侯?這是張蜻蜓的第一個念頭。可是很快,就被旁人的話給打消了。

那一同進來的藍衣公子見女孩的睫毛抖了幾下,已經漸漸醒轉,大大鬆了口氣,「總算醒了,老二,咱們快把她送出去,否則一會兒老大來了,非發瘋不可!」

銀衣男子立即將這女孩從張蜻蜓手中接了過來,打橫抱在懷裡,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看旁邊的人一眼,可是對那女孩卻溫柔得很,「容容別怕,哥帶你回家!」

「我送容容出去。」藍衣公子伸手想將這女孩接過來,「你今兒還有正事呢!」

「屁事!」銀衣男子口吐粗言,「老婆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什麼事比也不上容容重要,你少啰里啰嗦的,快走!」

藍衣公子與他甚是熟稔,對這樣的惡言相向也毫不在意,撇嘴一笑,就快步在頭前給他開著道,二人一起往外走了。那丫鬟卻很懂事地又轉身對張蜻蜓等人行了一禮,道了聲謝,這才跟著跑了出去。

還不待眾人收拾心情,忽見又一個更加魁梧雄壯,如鐵塔般的紫衣男子沖了進來,滿臉的暴怒,「容容呢?」

張蜻蜓剛想答話,陸真卻覺得於禮不合,擋在了她的面前,沉聲解釋,「方才有位銀灰衣裳的公子和藍衣公子一起把令妹帶出去了,她暈了一會兒,已經醒了。」

紫衣男子這才臉色稍霽,不急著走,卻厲聲喝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真用眼神瞟了那個一見他過來,就想往後躲的妹妹一眼,「等令妹醒了,你一問便知。」

紫衣男子貌似粗豪,卻極是心細,當下隨著她的目光,一把就將在人群之中躲藏的那妹妹揪了出來,眼神寒得像冰,「又是你欺負她對不對?」

「不是,我跟我沒關係!」那妹妹驚恐萬分,聲嘶力竭地辯解著。

「叭」的一巴掌,重重地打在那女子臉上。打得她頓時半邊臉都腫了起來,嘴角也滲出了血,可見紫衣男子下手之狠。

他打完了人,這才一鬆手,將這女子毫不憐惜地推倒在地,「容容若有什麼事,我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怎麼啦?怎麼啦!」忽地,方才在牆頭上自認是潘雲豹的小屁孩跟大馬猴似的蹦了出來,「怎麼好好的,聽說容姐姐又犯病了?」扭頭瞧見張蜻蜓倒是一怔,「你怎麼也在這兒?」

嘁張蜻蜓懶得搭理他,就見那紫衣男子打了人之後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地下的女子一眼,扭頭就走,「老二老三送她出去了,幫咱們跟你奶奶告個罪,走了!」

「等等,我一起去。」那小屁孩走前還對張蜻蜓特意擠眉弄眼地扮了個鬼臉,卻不再出言調戲,只隨手抓了一個小廝吩咐兩句,就匆匆跟著那人一起跑了。

旁邊這才有丫頭戰戰兢兢地走上前來,將那被打的小姐扶起。那妹妹恨恨地捂著臉,正想離開,卻見秋水閣里的幾位老太太聽說外頭出了事,都出來瞧看,當下哇的一聲,嚎哭著就撲了上去,「老祖宗們替我作主,我哥哥要殺我呢!」

張蜻蜓有留意到,幾位老太太不約而同的都皺了皺眉,對這女孩有些鄙夷。有一位離得最近的老太太將她往裡一拉,「好孩子,有什麼話咱們進來說,在外頭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旁邊的丫鬟僕婦們立即會意地扶著這位小姐走開了。有人上前在這些老太太面前低語了幾句,把事情大致交待了一番。

賞張蜻蜓佛珠的那位老太太一聽就念了句阿彌陀佛,「既是已經醒來,想來就沒什麼大事了。容容那孩子也真是可憐,小小年紀總是這麼三災八難的。你們趕緊去幾個人,隨孫少爺照應著,有什麼事趕緊來回話。知道么?」

小廝領命去了,又有一位老太太對著諸位千金們道:「今兒在我家,可讓諸位姑娘們也受驚了。傳我的話,送今兒來的姑娘們每位兩個荷包,兩匹尺頭壓壓驚,走時再各拿兩盆菊花。你們姐妹可別嫌棄,留著賞人吧。」

於是四下里鶯聲燕語,拜謝一片。張蜻蜓附和其中,總算認清原來這位就是定國公梁家的老太太了。

只不知那送她佛珠的老太太是什麼人,聽這口氣,倒像是那小屁孩的奶奶。待她們進去了,私下一打聽,果然如此。

那老太太是忠順郡王府的郎老太君,她的膝下只有一個孫子,便是方才那個小屁孩了。名叫郎世明,上頭四個姐姐才生下他這麼一個獨苗苗來,是以家中寵愛非常。

那紫衣男子定是武烈侯,可那黑衣男子又是誰呢?

「知道方才那位是什麼人么?」冷不丁的,在張蜻蜓的身後,有人故意說起了閑話。扭頭一瞧,竟然又是之前吵架的黃衣女子和綠衣女子。

黃衣女子很是幸災樂禍,瞟了張蜻蜓一眼,卻對綠衣女子道:「那就是鼎鼎大名的潘雲豹,可惜我那個不成器的十一哥卻偏好和這種人往來,成天的不務正務,爹爹在家一提起他來,就是咬牙切齒的恨呢!」

綠衣女子斜睨著張蜻蜓,皺眉附和,「那你們可得好好勸勸,聽聽他方才說的什麼話?老婆如衣服。唉,哪家女子要是嫁給這種人,可真是……不提也罷。」

張蜻蜓明白了,看來這兩位也已經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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