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集 重逢之日 第七章 慶楚建交

別人看鷹飛,容若卻用詭異的目光盯著性德,性德那看不出明顯的喜怒的臉,多少還是比平時蒼白了一點,眼眸深處,也有著淡得幾乎看不出來的嗔怒。

和女子親近的事,在以前,他也曾因為玩家的命令而做過,但是在這種完全自主的情況下,被女人偷襲成功,這簡直是絕無可能的。

鷹飛的武功,雖然稱絕當世,真比起來,也不過是和蘇俠舞、董嫣然在伯仲間罷了。他雖失去力量,但就是衛孤辰也不能一招制住他,便是蘇俠舞與他動手,不超過一百招也占不了他的上風。可是,他卻還是被鷹飛給佔了便宜去。

雖說只是一觸即去,雖然只是她的唇,從他的臉側淡若無痕地滑過,但這對性德的震動已經太大了。

他連這樣的近身之事都防不住,如果剛才鷹飛是要殺他,又當如何呢?

他素來清明無誤,身邊的任何人、任何事,都在他的計算觀察當中,永遠不會有破綻,永遠不讓人有機可乘,然而,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按照正常人的思維感覺來面對一切。

蘇俠舞的別有心機,使他在她面前,無一時一刻不暗自防範;衛孤辰的凜然鋒芒,使他在他的身邊,也是處處針鋒相對以保身;而鷹飛,雖然強大,卻無威脅,她像太陽,雖然光芒耀人,卻不會被人排斥防範。

於是,他就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在覺得自己可以不提防的人面前,很自然地關閉警覺力,於是,被她得手。

他本是可以從容對所有人事物一視同仁,即使對玩家,也只會因為規則的限制而服從,卻不會加以絲毫感情的人工智慧體,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像人一樣,會自然而然地選擇什麼人可以信任、什麼人應該防備、什麼人必須對抗。可是,只有人,才會犯錯,只有人,才會被背叛,只有人,才會軟弱,只有人,才會……

他漠然地望著眼前所有人,或歡喜,或驚愕,或震動,或嘆息。現在的他,已經軟弱無力到這種地步了,現在的他,失去了超然、失去了從容,面對這一重又一重的險局,他還能保護他想要保護的人嗎?他還有這樣的能力嗎?

這時鷹飛的身影已跑出數道門戶,再也看不到了,可是她大笑著的聲音卻遠遠傳來:「漂亮的蕭性德,總有一天,你會喜歡我的。」

那樣的明朗,那樣的自信,那樣的光芒四射,燦爛明麗,讓人縱然不認同她的行為,卻也不得不羨慕她的飛揚熱情。

容若死死盯著性德,沒看錯吧,這傢伙那張永遠沒有變化的死人臉,剛才幾乎變成了鍋底。

他眉開眼笑的撲過去:「這麼好的姑娘哪去找,快快去追她吧,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他這倒真是由衷而發,絕沒有取笑戲弄的意思。事實上,他比任何人都期望,性德能過普通人的正常生活,有親人,有朋友,有心愛的女子,能夠嘗到所有的親情、友情、愛情,人類一切美好的感情。但是,以性德的超然風華,再傾心於他的女子,在他面前,也立刻心虛膽怯得不敢做任何表示,如果錯過了鷹飛,沒準性德這輩子別再指望聽到第二次女性的表白了。

性德白他一眼,自是對這一類胡說八道不加理會。

容若眼珠兒一轉,伸手勾住性德的脖子,半強迫地壓他低下頭,湊到他耳邊,小小小小聲地說:「這麼好的女人,你都不要,莫非……」

他的眼睛,對著性德上上下下掃了三四遍,這才露出一個色狼式的笑容:「你現在,其實,那個,本來就是女的。上次宮中驗身,你變成女子後一直沒變回來,只是你沒有告訴我……你居然一直瞞著我,真是太傷我的心……」

胸口一痛,容若的胡說八道戛然而止,他撫著胸,愕然望著性德。

性德漫不經心地收回剛剛向後猛然撞出的一肘,方才那一瞬,他覺得自己分明領悟到了人類的所謂憤怒,是怎麼一回事。

容若愣愣望著性德,天啊,人工智慧體攻擊玩家,天啊,這可是天大的BUG,這是絕不能原諒的事,周茹呢,周茹在哪裡,他是不是有資格投訴啊!

性德回眸看到容若震驚的表情,神色也微微一動,這才驚愕地感覺到,雖然是沒有任何殺意與惡意的一撞,但這的確是他第一次,出於自己的意志,主動對另一個人出手,而且,對象竟然是玩家。這怎麼可能?在此之前,他怎麼會完全沒有意識到,就做出了這樣的動作。

容若愣愣地望了性德半天,他很努力地想要控制,然而眉梢眼角的歡喜還是那麼不可自禁地流露出來。

於是,他也就不再控制,大叫一聲跳起來,扯住性德,再也不放鬆:「太好了,性德,太好了,性德,就是這樣,你是一個人,你是活生生的存在,你有生命、有思想,有你自己的喜怒哀樂。高興,你就擁抱你的朋友,生氣,你就去打讓你討厭的人,由你自己的情緒主掌你的行為,太好了,性德,就是這樣,我很久以前就說過,不是嗎?我們是一樣的,從來都是啊……」

性德淡淡打斷容若的歡喜:「像人,就會犯錯,像人,就會軟弱,像人,就不能真的確保你的安全……」

容若微笑,凝望他:「一直堅強的人,不是因為本性如何堅韌,而是因為,他找不到讓他可以放心軟弱的對象。性德,你有我、有韻如、有另外兩個笨蛋徒弟,還有一個天下最強悍的愛慕者,偶爾軟弱一下下,我會很大方地借肩膀給你的,你要不喜歡,鷹飛姑娘的陪伴也還是很不錯的。犯錯又怎麼樣,人不犯錯,如何進步。你不知道永不犯錯的你,在別人面前多麼高不可攀,而剛剛好像犯了點小錯的你,可愛得可以一瞬秒殺從七歲到七十歲的所有女性。」

性德冷著臉一聲不吭,他可以肯定,這個時候,可愛這樣的形容詞,是絕對無法讓人感到高興的。

「至於保護……」容若眼中只有溫暖的光芒:「一個人的安全,如果自己都無法保護,又有什麼權力可以責怪別人。每個人都只需對自己的人生負責,朋友的安全,是你的情義,不是你的責任和包袱。」

性德也不知是好氣還是好笑,淡淡望他一眼,我是不是應該感激涕零。

容若溫然微笑著說:「分別的時候也不是很長,你卻變得這麼人性化,一下子這麼像人了,衛孤辰的功勞,不小吧!」

下一刻,性德明凈無塵的眸子,倏然收縮。

鷹飛一直奔出行宮,行宮外,一個身著勁裝,眉眼英朗的女子正牽著馬在等她。因為是久居秦國的人,所以服裝上,倒不像鷹飛這樣肆意飛揚,雖然仍是方便打架,清涼簡單的打扮,倒不至於像鷹飛這麼驚世駭俗。

鷹飛正要扳鞍上馬,聽得身後呼喚:「姑娘請留步。」

鷹飛轉眸回身,宋遠書追得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堪堪到近前立定。

鷹飛朗朗大方地問:「你是楚國的大官,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宋遠書喘息著笑笑:「我想和姑娘談談蕭性德之事。」

鷹飛眼中一亮:「有關他的事?」

宋遠書微笑道:「如今我身在秦邦,不便與姑娘深議,姑娘如果有興趣,可以來大楚做客,與攝政王談一談。」

鷹飛一愣:「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宋遠書淡淡笑道:「蕭性德這樣的男子,姑娘喜歡他,也是理所當然,但他心高氣傲,只怕未必肯承姑娘一片美意。當然,姑娘也不必為此太過失意,我國攝政王久慕慶國之奇情奇人,頗有嚮往之意,兩國若能結下邦交,攝政王必然成全姑娘的美意。」

鷹飛大大方方攤攤手,一點也不像女人地聳聳肩:「兩國邦交的事,應該只有女王可以說了算。」

宋遠書微笑道:「我知道姑娘是慶國最傑出的戰士,我相信,姑娘只要能答應,事情便等於成功了一半。」

鷹飛揚眉:「你知道我們國內的事?」

宋遠書笑道:「慶國雖一向少與外通音訊,但天下哪一個國家敢於忽視慶國。我們知道,在慶國,最有影響力的人,不是高高在上的官員,而是勇冠三軍的戰士。所以,姑娘的名字,雖不在外界所知僅有的幾個慶國高官的名單中,卻是最不能忽略的人物。」

鷹飛聽他誇獎自己,臉上也不覺有了飛揚的神采:「你們的攝政王,只要和我們建交就好了。」

「自然,攝政王願與慶國結手足之邦,一片拳拳之心,天地可鑒。若有攝政王成全,姑娘的姻緣之事,亦再無可慮。」

鷹飛微微皺起眉頭:「可要是他不願意呢?」

「他也是楚人,又豈能違背攝政王,何況,國家民族在前,他怎能做讓兩國生出嫌隙之事,便是不願,也得願了,只要假以時日,讓他了解姑娘的誠意和真心,心嫌盡釋,自然是一段美姻緣。」

鷹飛點點頭,兩眼閃光地說:「這真是一個好主意。」

她探身近前:「姓宋的大官,謝謝你……」

宋遠書正要謙遜幾句,腹中忽覺一陣劇痛,身不由己,倒飛出去,他本是文官,身子談不上強壯,忍不住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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