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集 重逢之日 第六章 男女之疑

厚著臉皮把微笑的陳逸飛和冷著臉的宋遠書支開之後,再東張西望一番,確認各處都有張鐵石帶來的人守著,斷無被偷聽之慮,容若這才把門牢牢關緊。

在楚韻如有些不安的眼神中,他乾笑兩聲,把性德拉得貼身過來,湊在他的耳邊,如此這般,這般如此地說了一通。

性德微微冷笑,一直以來,所有的疑團,所有讓他感覺不能理解的事,似乎在一瞬間有了合理的原因,原來,他唯一沒有料想到的竟是……

他淡淡抬眉:「這麼簡單的事情,你還要我來處理嗎?」

「簡單!」容若瞠目跺腳:「你可是被宮中許多經驗最豐富的人完完整整驗過身的,鐵證如山,你叫我怎麼分辯明白。」

性德淡淡看他一眼,眼中的不屑讓容若有種想吐血的感覺。

眼看著性德似乎沒打算就他的男女關係問題做什麼更深一步的解釋,容若急得一把扯住他,再不肯放手:「我不管,事情因你而起,你得給我解決了,要不然,我可不饒你……」

見他這等氣急敗壞,連楚韻如都不便再旁觀了,輕聲道:「容若,你不要胡鬧了,不論性德是男是女,對你我來說,都是最重要的人。」

性德轉眸,語氣帶淡淡的不悅:「容若素來是個糊塗蛋倒罷了,你也跟著他糊塗了不成……」

楚韻如又是一愣。

性德似笑非笑:「你真以為我是女子?」

楚韻如低下頭,復又抬頭一笑:「且不說那宮中驗身之事,你既喜歡這樣與我們在一起,那些閑話,我們便再不多說一句了。」

瞧她那意思,分明還是不信的,容若急得在旁搓手跺腳,若不是男女授受不親,沒準他就乾脆扯開性德的衣裳,讓夫人驗明正身了。

性德也不再多看野猴子般上竄下跳的容若,只望定楚韻如,目中忽現神芒,燦亮驚魂,直入人心。

楚韻如剛與性德目光一觸,眸子便再也不能移開,臉上漸漸現出迷茫之色。

性德聲音溫和,一句句輕輕響起,便若人心深處,最無可抗拒的呼喚:「蕭性德是個女子,你剛剛已驗視過了,他確實擁有天下最美麗的身材,全身上下,絕無瑕疵……」

楚韻如眼睛發直,只會自然而然跟著他一句句念:「蕭性德是個女子,我剛剛已驗視過了,他確實擁有天下最美麗的身材,全身上下,絕無瑕疵……」

性德的諸般作為,看得容若先是面露迷茫之色,然後恍然大悟,就恨不得拍手大叫,這麼簡單就可以解釋一切的法子,我怎麼就想不到呢!

性德收回目光,冷冷看了看在一旁一臉懊惱,就恨不得撞牆的容若,伸手抓住楚韻如的右腕,拉得她抬起手來,眼神忽然微微一動,然而什麼也不說,只抬掌對著楚韻如掌心輕輕一擊。

清脆的掌擊聲響起,楚韻如身子一震,眼中迷茫退去,神色卻略覺恍惚。剛才的那一瞬,明明神智極為迷離,不知為什麼,心中卻又十分明白,發生的每一件事、聽到的每一句話,全都記得清清楚楚。

性德對楚韻如淡淡道:「所謂驗身,不過如此,我對你手下留情,容你保留最後一絲神智,清醒後可以記得中我迷魂術時的情景,而其他人則沒有這樣的幸運。」

話猶未落,他再不看楚韻如那乍然放鬆的表情和忽然飛揚起來的笑容,轉身拉開房門,就大步出去。

正好剛剛抓了下人,吩咐他們去找葯的蘇良和趙儀過來,看到房中容若和楚韻如奇異的表情,不覺異口同聲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容若只急急說了聲:「你們問韻如。」就快步追了出去。

楚韻如這時只覺滿心快活,一顆心從不曾有過的歡快起來,前所未有的輕鬆感讓她心情愉快,縱被兩個大孩子纏著問這問那也不在意。

容若卻已急步追上性德,一邊跟著他在行宮四處漫步行走,觀察環境,一邊壓低了聲音說:「性德,現在沒有別人,你跟我說老實話,當初在宮裡驗身時,你是真的用了這一招嗎?還是你真的變成了女生讓人家驗?」

性德哪裡會理會他這等無聊的問題,逕自目不斜視,漫步而行。

容若眼中充滿了好奇的、興奮的、熱情的、衝動的光芒,臉上都露出激動來了:「當時我一直沒細問過你,如果你真的變了身,驗身的細節一條條應付過去,很辛苦吧,什麼時候有空,跟我說說,我一定幫你分擔壓力。對了,你要是真的變了身,後來有沒有變回去,萬一沒在大獵之前變回,那是不是說,你現在其實,那個,真的,還是……」

他的眼睛簡直就像長了勾子一般,鎖在性德身上,不停地從上看到下,從下再看回上,拼了命地想找出明確的女性特徵來驗證他自己的推理。

他這等急切的樣子,讓性德忽然間有些後悔,剛剛不該太早開口,竟喝止了蘇良和趙儀,白白讓這混蛋少挨了一頓打。

容若臉皮厚若城牆,自然可以輕易忽略性德大護衛給他的白眼。

他這裡正打定主意,死乞白賴,無論如何,要把性德真正的男女身分確定下來,宋遠書卻適時走進了內園,大聲道:「陛下,有客來訪。」

容若很鬱悶地咬牙切齒:「我才安生幾天,怎麼又有上門的了,還讓不讓人活了。」

宋遠書懶得理他,只用眼角瞄了瞄性德:「客人是專門來訪蕭公子的,與陛下沒什麼關係。」

容若又是一怔:「找他?」

他回頭看看性德:「你在這一帶有特別的朋友?」

性德沒有立刻回答,宋遠書已微笑道:「來的,是遠客。」

性德忽然沒來由地嘆了口氣,他想自己已經猜出來的是哪一位客了,雖然他自己一點也不希望這預想成真。

富麗堂皇的宮宇、雕樑畫棟的廳堂、無比精緻的擺設,便是一杯一碟,都異常珍貴。

這一切,和身披獸皮,恍若野人的鷹飛都絕不相襯。

門前的守衛和廳中侍奉的宮人,小心地傳遞著驚異的眼神,為這不可思議的怪異來客,感到驚奇。

好好一個女子,卻又有著比普通男子還要高大的身材,好好一個女兒,竟然穿著一身獸皮衣,狀若野人,好好一個女子,臉上竟有長長的一道刀疤,無比猙獰,換了個正常女人,不是應該躲在家裡,以淚洗面,絕對不敢出門的嗎?

可是,為什麼她身處這天地間最精美華貴的所在,卻還這樣落落大方,全無半點不自在,為什麼,看到她臉上的笑容時,讓人會有被炫目的陽光,灼傷了眼目的感覺,完完全全,不再記得,她臉上那道長長的傷痕。

眼看著那白衣黑髮,風華絕世的男子徐步而入,而宋大人則在外頭打了個手勢,所有的下人和守衛,立刻會意地迅即退出,輕輕地帶上大門。

鷹飛在看到性德的那一刻,就不再對其他任何出出進進的人加以絲毫注意,她眼神燦亮,笑著站起來,迎上去:「漂亮男……蕭性德。」

性德對於她臉上純然的歡喜視而不見:「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們慶國在各地的人雖不多,但因為慶國的大部份藥材都賣到秦國,而很多貴重的藥物都是由京城的貴人買走。雖說買賣的事,我們一直交託給神農會,不過,我們在秦國京城,也留了幾個人,以作聯絡之用。我那次受傷出來,就請我的同伴多注意你們那邊的動靜,特別告訴她們,如果看到一個非常非常漂亮的男人,一定要立刻通知我。後來我的同伴看到一個世上最漂亮的男人從那裡走出來,就知道一定是你,她們一邊派人通知我,一邊一直跟著你,跟到這裡。對了……」

鷹飛皺起眉:「她們說,一路上,似乎有很多人在偷偷跟蹤你,好像有人還想殺你似的,好多人悄悄在四周跑來跑去,跳上跳下的。我的同伴注意到,他們袖子里、腰後頭,似乎都帶著利器,人人身上都有殺氣。她們本來都準備好如果出事,就一定要保護你的,可不知道為什麼,那些人居然沒動手。」

以性德那天下無雙的靈覺,自然早就知道一路上有多路人馬在悄悄跟著自己,不過,他料到必是有人想對他出手,也有人想要保護他,背後的人是誰,不用猜都知道,也就沒認真去分辨跟蹤者到底是誰,倒也沒料到,跟蹤的人中,居然還有慶國的女人。

所以聽了鷹飛這番話,他也只淡淡「嗯」了一聲,下一刻卻覺手上一暖,不覺一驚,竟是鷹飛牽住他的手了。

他從來不喜歡與人接觸,除了容若,還不曾有人能夠讓他完全不在意地有身體接觸。奈何鷹飛武功太高、動作太快,她不是蘇俠舞暗藏居心,也不是衛孤辰鋒芒畢露,她的一舉一動,都純出真心,彷彿日升月落一般自然,讓人很難生起防備拒絕之心,竟連性德也沒能在第一時間迴避開去。

鷹飛卻茫然不覺性德這一刻心中異常的感受,笑道:「跟我走吧!」

大廳關閉的大門忽然劇烈地震動起來。

鷹飛愕然轉眸,性德淡淡答:「這裡耗子比較多。」然後漫不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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