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集 深入秦境 第四章 蘇氏俠舞

許漠天目中寒光一閃,回手一掌向已關上的艙門拍去,同時張嘴就要召人來。

但是,蘇俠舞的動作卻比任何人都快。

她聲音剛一改變,已是一震腕,不但甩開了容若,還帶著他整個人往甲板上撞。

楚韻如忙左手一伸扶住容若,右掌中一道寒芒畢現,手中已現出一把匕首,護在容若身前。

但是,蘇俠舞的攻擊對象卻並不是楚韻如和容若。

她一手甩開容若,同時已飛速掠向許漠天。

艙中狹小,身法不能展盡,可是她人未至,掌風已到。

許漠天拍向艙門的一掌,被無形掌風壓住,他張口發出的呼喚,也被沉凝的掌風攏住,根本散發不出去。

眼見那飄逸如仙的人影掠至,一掌拍到,許漠天身在船艙之中,避無可避,唯有抬手一掌迎去。

雙掌相交,發出的聲音並不響,甚至有點兒沉悶。但是整座船,卻猛烈地晃了三晃,致使艙外一片驚呼之聲。

春花、秋月兩個丫頭,也是驚叫著抱在一起,縮做一團,跌倒在甲板上。

楚韻如扶著容若,忙扎穩馬步,才避免跌倒出醜。

許漠天雖是百戰勇將,沙場上爭鋒向不讓人,但這等親身搏擊的功夫,實在稱不上高明,又如何能當蘇俠舞這等高手的凜然一掌,即時砰然倒地,臉色在一剎那間,慘白如紙,撫胸低頭,不斷吐血。

艙外有腳步聲迅快響起,有人驚呼大叫:「將軍……」

蘇俠舞一邊伸手飛快地連點自己右手幾個穴道,一邊大聲道:「這裡沒事,剛才是不是有大風大浪,怎麼一下子震得這麼厲害。你們各守崗位,一定要把船穩住,不可打擾了為公子治病。」

這聲音竟完全和許漠天的聲音一模一樣,聽不出半點分別。

艙外立刻傳來一連串的應諾。

楚韻如面露愕然之色,容若輕輕嘆口氣,許漠天想要說話,沒料到,一張口,血就嗆了出來,根本無法發聲。

春花、秋月有些驚疑地抬起頭,似乎想要發出求救的呼喚,被蘇俠舞冰冷的眼神掃過來,立刻心驚膽跳地低下頭,繼續縮做一團。

蘇俠舞抬起手,輕輕在臉上揭下一張人皮面具,露出清眸倦眼,絕世風姿。

只是,明明她是勝利者,臉色卻蒼白得嚇人,甚至半靠在關閉的艙門上,好像連站立的力量都沒有了一樣。

她美麗的眸子望著容若,輕輕道:「你怎麼認出是我的?」

容若微微一笑:「是你把我擄離楚境,怎甘心讓秦人白撿便宜?你幫助秦軍燒毀我軍的糧草和棧道,使飛雪關缺糧,又使其他地方的援兵和糧草運不到,絕不是為了要向秦國效力,而是為了製造混亂,讓你有機會把我劫走,可惜因為被董嫣然纏住而失敗。但你絕不會放棄,再困難也會想辦法完成任務。如果我留在定遠城中,數萬兵馬在側,你就是大羅天仙,也沒本事抓人。可是,我若被押往京城,身邊最多只有幾千人,機會必定大很多,我料你必會有所動作。當然,如果硬碰硬強行搶人,你人單勢孤,武功再高,也是沒用,可是,你還有一記王牌,就是當初我所中的毒,雖然下毒的人不是你,但既然是同屬一個陣營,你應該有很大機會知道怎麼解毒。一旦我所中的毒發作,必要訪求名醫,這就是你的機會了。」

蘇俠舞何等才慧,至此心中已是全然明了:「我明知有許多大夫因為治不好你的病而倒霉,不但不避而遠之,卻應召而來,本已讓人起疑。我一粒靈丹下去,你的毒勢就有明顯好轉,醫術神得過份,就更加讓人懷疑。你心中動疑,自然對我詳加註意,我雖易過容,但你對我極為熟悉,人又精靈通透,只要注意我的每一絲表情變化、雙眼之間的距離、頸部和臉部膚色的細微差距,就可以認出我來了。你知我厲害,所以要先下手為強。」

她一邊說,一邊用左手不斷從自己右肩直至手肘,輕輕點按:「你的確比其他人想像中聰明得多。我很好奇,你刺進我右手的毒針又是從哪裡來的?記得當初把你捉到手時,你貼身的衣服,還有身上的機關,都被收走了。」

容若有些得意地笑笑,攤開左手,指尖挾了一根細若髮絲,幾若透明的針。

「這針藏在我的頭髮里,當時你們忘了搜我的頭髮了。你不用擔心,針上並沒有毒,我只是下了很重的麻藥,這是我保命的殺手,輪到動用這個的時候,就證明面對的敵人非常恐怖,別的機關都應付不了了,所以葯下得很重,就是十頭大象也毒得倒,屬於專門對付你這種超級高手的。」

蘇俠舞笑笑,微微閉上眼睛,彷彿已經全身虛軟,不得不休息。

容若也同樣好奇又好學地問:「我很想知道,如果我沒認出你,你會怎麼做?」

「我自然會以你的專用大夫的身分留在這裡,找機會,在食水之中下藥,讓這三千將士變成三千死屍,我就可以大搖大擺,帶著你離開。」蘇俠舞的聲音帶點疲倦之意,卻清美依然,說起殺三千個人,竟似摘三朵花般輕鬆隨意。

許漠天臉上露出憤怒之色,身形一振欲起,卻又無力坐倒。

蘇俠舞淡淡看向他:「許將軍,沙場之上,是你的世界,但這等勾心鬥角,陰謀暗算,武技相鬥,內力交攻,卻遠非你之所能。你縱氣惱又有何用?要不是剛才容若用針暗算我,使我大部分內力都要用在逼毒上,你接我全力一掌,哪裡還有命在這裡氣惱憤恨。再說,我也曾助你火燒楚軍糧草,使你飛雪關一戰,佔盡便宜,今日就算吃點虧,也不過是還我一個人情,你又何必太小氣。」

許漠天聽得憤悶無比,恨不得撲上來把這個可惡的女人撕碎,但心中也暗自警惕驚駭。她中麻藥在先,全力逼毒在後,竟還有餘力,只一掌,就把自己震成重傷,這樣的武功,簡直匪夷所思,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蘇俠舞淺淺一笑,凝望容若:「我一番苦心來尋你,你總不好再推辭我,是嗎?」說著笑盈盈舉步向容若走去。

蘇俠舞的臉色依然蒼白,彷彿一個病弱將死之人,她走路的動作有些僵硬,顯然麻藥的影響非常厲害。

她自己好像都只是風一吹就倒,人一推就站不住的樣子,可是,卻這般笑盈盈威脅別人。

偏偏隨著她一步步走近,楚韻如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就連掌中的匕首都輕輕顫動起來。

蘇俠舞走得很慢,但艙房實在太小,轉眼間,她已站在容若與楚韻如面前,纖指微抬,竟是旁若無人,要伸手去牽容若的手。

楚韻如玉面生寒,眼睛像是墜落人間的天上星子,閃著堅定的光芒,匕首一划,攔了過去。

同一時間,許漠天右手成拳,重重在甲板上一擊。

兩道人影,應聲撲至,兩道寒光在同一時間閃動,然後頓在蘇俠舞的頸側。

縮在地上的春花、秋月,臉上已再不見畏懼之色,反而目光凜然,惡狠狠盯著蘇俠舞。

蘇俠舞的臉色卻連變也沒有變一下,反而悠悠然地笑了起來,彷彿架在她脖子上的,不是鋼刀,而是美麗的珠飾。

「你別動,否則我就割斷你的喉嚨。」春花眼中全是狠色。

秋月刀勢微微一沉,幾要割破肌膚。

平日里溫婉柔順的兩個小丫頭,轉眼變成凶神惡煞。

楚韻如看得眼睛發直。

容若卻不怎麼吃驚,只是帶著淡淡的笑,看看許漠天:「我原說,你安排在我們身邊的人,總該有些玄機才對?」

蘇俠舞輕笑起來:「你總是這樣,什麼都可以看得透,卻又對什麼都沒辦法。」

她似是十分輕鬆,笑得花枝亂顫。

春花心中畏她本領,厲聲喝道:「別動。」

蘇俠舞淡淡笑道:「我不動。」

她真的不動。

但是春花已經低低慘叫一聲,跌倒於地。

秋月臉色大變,腕上用力要一刀揮出去,卻又全身一顫,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倒了下去。

許漠天目光一凜,臉上終於露出震驚疑懼之色。

蘇俠舞悠悠然對春花、秋月道:「你們是官府中人吧!沒闖過什麼江湖,竟不知道,很多時候,就算全身不動,也能殺人。比如用毒,比如很高明的暗器,又比如,強大內力發出的指風。」

她輕輕彈指,閑閑道:「殺人於無形,並不是很難的事。」

春花全身已縮作一團,秋月痛得顫抖不止,兩個人似乎都連發聲的力氣也沒有了。

蘇俠舞盈盈一笑,閑閑步向容若。

楚韻如深吸一口氣,攔在容若身前。她的臉色有些青白,但卻沒有後退半步。

蘇俠舞嘆息一聲,搖了搖頭:「你學武的天分很高,可惜,學武的時間太短了,若假以時日,你也能成為不俗的高手,但是現在,根本沒有與我一抗之力,又何必自找死路。」

楚韻如一語不發,只是靜靜望著她,不肯放過她的任何一個動作,縱然明知不敵,也要儘力一戰,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