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生死斷腸 第十章 古怪囚徒

容若雙手抱頭,放聲慘叫,叫得那個天驚地動,凄慘絕倫,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吊梢眼嚇得手懸在半空,沒敢落下:「你幹什麼,我還沒打著你呢?」

「我這樣叫,不顯得你出手快捷,內力雄渾嗎?手還沒打中我,內力就把我傷個半死了。」容若滿臉笑嘻嘻,他對於硬裝骨氣,刺激別人的暴虐因子,給自己增加皮肉之苦,其實一點興趣也沒有。

「其實你根本不用費力打我的,所謂君王自有君王的尊貴,可殺而不可辱。而今我身陷囹囫,又被囚於冷室,還有什麼生活樂趣,不如一死,一了百了。」為了配合語氣中的悵然,容若還搖了搖頭,又重重地嘆了口氣。

吊梢眼一口血幾乎沒吐出來:「你想死,沒有那麼容易。我點你的穴道,你就是自殺也做不到。」

容若聳聳肩:「隨便你,我聽說,人的穴道受制時間太長,容易對身體造成很大的傷害。唉,我的身體本來不好,要是留下永遠不能恢複的傷病,就更容易覺得生無可戀,在這種情況下,不知道還有幾成機會,同秦王合作呢?」

這一次,是咬牙聲和指節爆響聲混在一起響起來了。

容若在心中竊笑,想當年《絕代雙驕》最少看過七八遍,小魚兒被移花宮主捉住之後,怎麼戲弄邀月的,我早就爛熟於心,正巧找個機會,好好試驗一番呢!

吊梢眼身體微微顫動著,忽的怒哼一聲:「我們走。」領頭轉身向牢房外頭走。

容若大聲叫了起來:「啊啊啊!生活無趣啊!人生無聊啊!牢房清苦啊!食物無味啊!不如一死啊!」

吊梢眼的身體僵在牢房門口,過了好一陣子,才慢慢地說:「罷了,閣下既為楚王之尊,我們就給你一點優待吧!」

他徐徐踱步出去,配上冰冷而穩定的聲音,終究恢複了一點反面小領袖的風範。

容若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不錯,裝腔作勢的功夫還算及格,只是你和地上的石頭有什麼仇呢?」

所有人向吊梢眼身下看去,一行深深的足印,牢牢地印在青石地上。

「留這麼多鞋印,這又不是星光大道,真是浪費內力。」

吊梢眼身子一晃,差一點就一跤跌倒在地上了。

不管怎麼樣,容若的努力終於有了效果,一日三餐從豬食改成白米飯,居然還配了兩三根白菜,偶爾還能見到點肉星子。

巨大的牢門由緊閉改為半開,給了他一點自由呼吸新鮮空氣的空間。也有一絲外面射來的火把光線,讓他不至於再繼續摸黑的生活。

當然,為了防範他逃走,牢房外頭隨時隨地都守了兩個太陽穴高高隆起,臉色黑如鍋底的所謂高手。

不過,容若怎麼會在所有清況沒有摸清,一切護身法寶又都被收走的時候輕舉妄動呢!所以他照舊好吃好睡,偶爾抱怨哀號那麼幾句。

在這不見天日的牢房裡,除了靠默算牢飯的時間,來大約推定日子流逝,容若也沒有其他辦法。

他暗中惦記著楚韻如等人,偶爾也咒罵兩句蕭逸無能,怎麼還沒殺進來救他。但是表面上,他卻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露出過沮喪失落的表情。

而今天,有點意外的,送來的飯菜不但有肉,居然還有魚。

容若立刻精神大振,食指大動,滿意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風捲殘雲地把所有的飯菜吃了個乾淨。

他放下碗,伸個懶腰。唉呀呀!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就在他的心情難得變好的時候,吊梢眼喪門臉的反面代表,又陰笑著出現在他面前:「飯菜好吃嗎?」

「好吃啊!」容若笑嘻嘻道:「你終於良心發現了。」

「混了珍貴的毒藥,當然沒可能不好吃。」

可憐的吊梢眼幾乎是滿懷惡意地期待容若面色大變,勃然大怒。

可是容若連眼皮也沒動一下,自顧自剔牙:「現在才想到要下毒,可見你腦筋轉得有多慢,既然下了毒,就應該在飯菜水準上和平時一般無二,才不讓人起疑,你居然一下子加了一條魚,白痴也知道有問題啊!」

「你知道有毒還敢吃?」

「我要不吃,難道你不會灌我?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好好享受美食呢!」容若用一種看白痴的目光望著他:「可惜啊!醫學再發達,蠢病也是治不好的,否則真該建議你好好看看大夫。」

容若伸手打了個呵欠:「我知道人的眼球彈性是非常好的,不過,我並不打算研究人眼演變成金魚眼的可能性,你就不用在我面前鼓眼珠了。我要睡午覺了,請你好走。」

他伸個懶腰,再也沒看多吊梢眼一眼,走到牢房角落,鋪著厚厚乾草的地方,倒頭就睡。

吊梢眼像塊化石一樣,獃獃站在那兒,半天才叫出來:「你別睡,你知不知道……」

容若不耐煩地欠身起來,瞪著他:「如果你想說這是獨門密葯沒有解藥我會生不如死或者死得慘不忍睹那我告訴你我肯定不會逃跑,肯定會乖乖聽話,肯定做有史以來最配合的囚犯,這樣行不行,我要睡了……」

「我……」吊梢眼明顯已經語不成聲,思覺失調了。

「你如果想說讓我吃藥是情非得已,只是因為各為其主,只是因為職責所在,只是因為我這個人的干係太大,你不得不小心之類的話,那我告訴你我完全理解完全明白完全原諒你了,好走,不送。」容若再次躺下,睡大覺。

吊梢眼面無人色,遊魂也似的往外走,嘴裡喃喃地不知道念著什麼。

直到他走遠了,兩個負責看守的高手互看一眼,異口同聲說:「太可怕了。」

一隻手指輕輕在身上戳一下。

不理他,容若翻個身,接著睡。

這一次,是頭髮讓人扯了一下。

容若閉著眼,當成不知道。

再然後,是什麼冰涼的東西,忽然貼到臉上。

容若忍無可忍,翻身坐起:「知不知道吵人睡覺,是很沒有公德心的……蘇姑娘,怎麼是你?」

前面半句的憤怒,和後面半句的驚異,相映成趣。

蘇俠舞嫣然一笑,簡陋的牢房都因為她而美麗起來了。

容若跳起來,笑道:「蘇姑娘,你來得正好,麻煩你,讓他們給我送一張床,兩床被子來,這地方地氣重,真要睡出病來,你們也麻煩,是嗎?」

「什麼?」

「啊!對了,這裡牆壁太單調了,弄幾幅畫來掛掛,沒問題吧?」

「地上要是鋪上地毯就好了,你說是不是?」

「還有,這天冷得很,弄幾個暖爐來,應該不會太麻煩,是不是?」

「當然,如果方便的話,最少每天給我點水,我早上要洗臉,晚上也要洗腳是不是,講衛生是我的優點。」

「這個,多幾個椅子凳子桌子,是不是更好一些。你看,蘇姑娘,像你這麼美的人,來了這裡,都只好站著,你說我多過意不去呢?」

「這個,有關一日三餐的問題,別人不知道,蘇姑娘你是知道的。像我這麼隨遇而安的人,當然不會挑剔什麼——那些錦衣玉食的生活,我從來都沒有認真的放在心上,過眼雲煙的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現在生活條件差一點,我一點都不會為之煩惱。不過,菜譜要能再豐富一點就好了,早餐、午餐、晚餐之外,最好能有些宵夜。當然,平時的點心啊!果子啊!多多益善,你說是不是。咱們交情不同尋常,你應該好商量得多吧!」

容若這裡一口氣說出一大通,笑咪咪用滿含希望的眼神盯著蘇俠舞。

蘇俠舞料不到容若見到自己,不是憤怒,不是責問,而是這一大通要求,口氣之熱絡,神情之親密,好似是在朋友家做客,對最要好的朋友提出最簡單的要求一般。

蘇俠舞再怎麼定力過人,終究也怔了一怔,方才淺淺一笑:「我聽說莫老被你氣得不輕,還有些奇怪,特地來看看你用的是什麼法子。現在想來,能把成名十幾年,殺人無數的『幽冥王』莫名天氣成這樣,終究不是沒有道理的。」

「喲,那個長著一張喪門臉的人,叫莫名天嗎?」容若不在意地問:「什麼人物?」

「莫老在十幾年前,已是殺人如麻,可止小兒夜啼的人物,被正道中人,聯手圍殺,最後掉下山崖……」

「可是大難不死,說不定武功還有了更大的進步,最後又為權貴所招攬,成為官方的一大殺人工具對不對?」容若一點也不意外地接下去說。

「這世上,真是再沒有比懸崖更安全的地方了。跳懸崖,永遠不會死,搞不好還要發現個什麼靈丹妙藥、武功秘笈、靈禽異獸、絕世美女,再不濟也能碰上個又干又瘦但武功絕世的老頭子,把一身功夫全傳給你,然後油盡燈枯而死。不過……我看那莫老長了一張喪門臉,沒有半點主角相,估計再跳十次八次懸崖,頂了天也就是不死,搞不好還得缺條胳膊斷條腿,肯定不會有這種好運的。如果換成是我的話,一跳懸崖,立刻神功蓋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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