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生死斷腸 第三章 強秦忽現

龍吟般的劍嘯聲里,一聲輕笑,卻又清晰可聞:「果然瞞不過你的耳目。」

天地間,一片異彩流光,華麗詭艷。

一片浩然劍氣中,一個恍若從空氣中飄逸出來的人影,卻是進退自如,恰似行雲流水。劍氣如水,而她卻是涉水而出的絕世佳人。

濟州城裡蘇意娘,無量門下蘇俠舞。

她似是一個為舞而生的女子,一出現,便已漫然歌舞,仿似要就這般歌過千山,舞過萬水,舞出江南萬千風姿來。

她做舞的時候,美得銷魂,也真箇能銷人之魂。

她起舞之時,天地間,便只余她一人的光彩、一人的風華,塵世萬物,盡皆失色。

只有那一縷劍氣,超然於紅塵,恰似九天深處的清風明月,無形無象,竟也無可抵禦。任她舞姿婆娑,卻終是分毫不離地緊追在她身側。

而她笑舞嫣然,閃避於劍影之中,亦似行雲流水,閑庭信步,一派風範。

董嫣然青衣素裝,然劍做龍吟,有拔塵之姿。

蘇俠舞華衣彩帶,羅裳雅麗,極盡紅塵之美,卻又超於紅塵之外。

劍影之中,這二人一素一艷,映著劍光,竟都是美麗得不可方物。

分明瑤池會上客,豈是陣前奪命人。

這一番決死之爭,倒似是美人共舞,說不出的賞心悅目,令人目眩神飛。

蘇俠舞於劍嘯聲里,輕笑曼語:「罷了,既有你在,我終難成事,咱們就此別過,他日再決高下吧!」

聲音婉轉如歌,柔媚動人。同一時間,她嬌軀微轉,已是連著三個旋舞,卻已旋出數丈之外。彷彿瞬息之間,已然縮地成寸,一舞之間,可達天邊。

董嫣然一聲輕笑:「你我相逢不易,豈可如此輕別。」

劍影奔騰之中,她整個人都化為淡淡青色光華,直追那一路漫歌舞,微然出紅塵的女子而去,只留一句淡淡的叮嚀在風中微散。

「入秦事大,公子且待我回來,再做打算。」

其他人根本來不及呼喚,來不及阻攔,甚至也來不及幫手,只能看著這二人,突兀而戰,轉瞬而去。

只有肖鶯兒耳邊又傳來一句細若遊絲,僅她一人可聞的話。

「蘇俠舞此時出現,只怕另有蹊蹺,我不得不與她纏鬥,你即刻和其他追蹤之人,保護容公子回濟州城,以免另生變故。」

容若不知董嫣然私下囑咐肖鶯兒的話,只是望著二人遠去的方向,用手按著眉心,有些頭疼地嘮叨:「一下子冒出這麼多絕世高手,還讓不讓我們普通人活下去了。」

凝香、侍月好奇地睜大眼睛,反正她們武功低微,誰的功夫都比她們好,因此不受打擊。

反而是蘇良、趙儀年少不知輕重,不覺沮喪,倒是滿臉振奮之色。這種高手風範,神乎其技的表演,讓他們的心中湧起衝天的豪情,立下必要竭盡全力,將來也達到如此成就的志向。而後果然不負初衷,這卻已經是後話了。

唯有楚韻如神色有些凝重:「那蘇姑娘好高的武功,董姑娘不會有事吧?」

容若搖搖頭:「應當不至於。性德說過,董姑娘與她的武功相當,而且蘇俠舞前幾天晚上,在明月居一戰,引發了傷勢,應該還沒有全好,可能還稍弱於董姑娘,所以剛才悄悄潛近,才被董姑娘發現,又因為不敵,而要逃離。」

「可是,她萬一安排了陷阱陰謀……」

「性德說過,武功高到一定程度的人,所有陷阱陰謀暗算,全都對之無效,唯有靠實力正面擊敗才有用。」容若忍不住無力地嘆了口氣,自己也算是使陰謀詭計、卑鄙手段應付高手的專家了,面對雪衣人這樣可怕的存在,還不是半點法子也沒有。

可憐肖鶯兒,汗濕重衣,目瞪口呆,眼神有些散亂,可見受刺激不輕。

一般的武林人物,連續見到這種高手,再怎麼都會生起深深的無力感,當真是無比痛苦的事。

她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想到董嫣然剛才的叮嚀,不敢怠慢,正要開口勸容若為安全起見,先回濟州,忽然又傳來一聲幾乎是有些歇斯底里的大叫。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說這句話的,自然是一直瞪大眼睛,看著一切發生,卻完全不明白怎麼回事的謝醒思。

容若不好意思地笑笑,走近他,低聲道:「謝兄,真不好意思,把你卷進來了。其實這純是我個人的事,你也知道,我在京城裡,多少有些背景,性德被莫名其妙的人,強抓去了秦國,我想去見他,把他救回來了,卻又有諸多掣肘。其實這些和你、和濟州都沒什麼關係。謝兄對我的情意,我今日領了,天色也不早了,謝兄何不早些回去,也免了謝老先生在家中擔心。」

謝醒思盯著他,良久,才徐徐道:「看來,有關容公子就是皇帝的傳言,其實是真的了。」

容若干笑一聲:「這個,凡當事人不承認的,一概是謠言。謝兄,你我相交,只在知心,你又何必追究這麼多?」

謝醒思仍然不錯眼地盯著他,慢慢地問:「那個人是誰,為什麼那麼可怕?蕭性德不是武功高強嗎,怎麼會輕易讓他抓走?肖鶯兒又是怎麼一回事?這裡還有其他隱藏的人嗎?」

容若一連聲地乾笑:「這個,咳,說來那個就話長了。」

「那麼,你真的打算去秦國嗎?」

容若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是,一定要去。」

「公子!」肖鶯兒抬起頭,大聲喊。

容若回過頭,凝視她,目光溫柔且堅持:「鶯兒,你不要阻攔我,好不好?」

肖鶯兒咬咬牙,低聲道:「公子,不是我想攔你,董姑娘臨去前,用傳音入密囑我一定要先帶公子回濟州,以策安全。那蘇俠舞忽然出現,只怕另有詭計,我們暫時還是不要停留於此,等回了濟州,再從長計議吧!」

容若失笑:「我回了濟州,入攝政王管制之中,還出得來嗎?」

肖鶯兒低頭道:「請恕屬下無禮,公子若執意不肯回去,屬下只得失禮了。」

容若哼了一聲,提高聲音說:「什麼人想要幫著她強行帶我走,自己先出來吧!我可沒有耐性一個個找你們出來。」

這一聲呼喚,就像是忽然打開了異世界的空間大門一樣,一個又一個人影,忽然出現。

有人本來和草地融為一體,有人似乎只是樹上的一堆枝葉,有人就像是岩石的一部分。但全都在一瞬間,活了過來。從地下冒出來,樹上掉下來,石後站出來,轉眼有四個人現身出來,齊齊出現在馬車前方,對著容若躬身行禮。

「參見公子。」

容若悠然負手:「你們叫什麼名字?」

一人上前一步,垂首道:「我等自身許朝廷以來,早已是無名無姓之人,若為稱呼方便,公子可以叫我們四人為趙大有、孫大為、李大龍、仇大佑。」

容若翻個白眼:「你們是攝政王派來的,還是傳說中,那位醉月樓蘇老闆的人?」

「小人奉命保護公子,為公子安危計,請公子即刻隨我等迴轉濟州。」

容若倒也沒有因為他不直接回答問題而生氣,只是笑笑問:「如果我不肯呢?」

幾個人幾乎同時跪下:「求公子不要為難小人。」

蘇良聽得不耐煩,一振手中的劍:「要強行帶我們走,也得看你們的本領。」

趙大有陰沉沉地道:「小哥兒,我知道你們有蕭性德指點,武功非凡。不過,你們學的是技擊之術,我們學的卻是殺人之術,真要動手,我們不會和你講勝負,只知不擇手段殺死對手,為免公子臉上不好看,你們最好還是不要妄動。」

「你……」蘇良氣得臉紅脖子粗,要不是讓趙儀一把按住,搞不好就要過來拚命了。

「公子既然有心要入秦一游,你們又何必如此不通人情呢?」

淺淺的笑聲,舒緩的語氣,聽得卻讓人心中一凜,齊齊扭頭看去。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約好了,要一一出現在這裡似的,不過是在眨眼之間,又有七八個人冒出來了。

當先之人,輕袍緩帶,玉面朱唇,卻是個漂亮得像女子,但卻沒有半點脂粉氣的錦衣貴公子。身後跟著的人,或執羽扇,或捧唾壺,或抱如意,或端香爐,竟足有六位明眸皓齒的姑娘,在旁服侍。

這遠離濟州城的大道,倒似是富家公子遊玩的園林一般。

趙大有神色一凜,眼光暗沉:「你是什麼人?」

錦袍公子笑道:「我是從秦國來的旅人,又喜著白衣,你就稱我秦白衣好了。我在楚國遊玩了數月,正欲興盡回國,想不到在這荒郊野外,偶遇一位想要往秦國一游的人。相見便是有緣,不如你我把臂共游,我好為公子指點我國大好河山。」

「秦人!」

與這一聲斷喝同時響起的,是兵刃出鞘之聲、暗器破空之聲、腳步奔走之聲。

容若忽然間就發現,眼前多了一堵人牆,七八個人忽的冒出來,把他護住,又或者是圍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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