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戰火乍燃 第八章 朦朧情誤

月下急馳的美人清若明月,飛掠的身姿如神女飛天。

而隨風傳到耳邊的聲音,直似蒼天深處響起的神之低語。

「你已元氣大傷,心意動搖,止水清瞳,再難如舊,最重要的是即刻調息歸元,而不是這樣飛馳逃離。」

董嫣然身法微窒,復又微笑:「原來是閣下。」

一隻手悄悄挽在她的身臂上。

董嫣然將全身真力斂去,靜守心神,任憑那隻手臂的力量,帶著她,飛躍縱騰於天地間。

「你故意自破止水境界,引蘇意娘出手,卻受到你全力反擊,在短短三招內,讓她重傷退卻,你也可以去救中了相思劫的笨皇帝。這等心機籌劃自是不錯的,只是你自己也同樣被她所傷,不立即調息歸元,反倒為了那個蠢貨破了處子之身。無量界的真氣詭異莫測,攻入人體內,若不能在第一時間逼出,必會不斷傷及經脈,難以修復。你清白之身蒙毀,於你的心靈也是重負,這樣兩重傷害,交相打壓,你就真不怕從此再不能寸進嗎?」

董嫣然淡淡一笑:「我若真不能再有寸進,只怕先生也不屑再來同我說話吧!無量之力,玄奧莫測,與其空懷畏懼,何妨以身為試,讓我可以慢慢探索破解無量氣機之法。至於所謂清白之身,我學藝於天外之天,世間禮法於我從來只是虛幻,旁人看重的,在我看來,或許不過是笑談,經此一夜,焉知我不是更加看破肉身虛妄,再悟大道呢?」

雪衣人朗聲笑道:「果然說得好,只是董姑娘你心中若沒有容若,真肯只憑著神靈救世之心,以身相救?如果只是路邊閑人,你會否這般犧牲?」

董嫣然淡淡笑道:「在閣下面前,又有什麼欺瞞得了。的確,在我心中,那個皇帝,當真有些特別,我雖不在意清白貞操,但也不會隨便為了任何人而這樣做。」

「天外天,悟的是天地大道,所有的情感都交付於天地萬物,而今你對一人生情,對你圓融的心境只怕也是一大打擊。」

董嫣然笑而搖頭:「若是一人尚不能愛,又豈能愛天地萬物。情既已生,如水流地,只可通,不可阻。我若迴避,反是退縮,才真正會對我的心靈造成永不能復元的傷害,唯有能接受情愛,才有可能看破情愛,何況我素來對萬事淡漠,就算對他真有些微情愛,也不會影響任何事。」

「是嗎?」雪衣人悠悠道:「只是如今不止是你與蘇意娘之爭,亦是天外天與無量界之爭,你對容若動情,她卻可以不擇手段,你還有多少勝算?」

董嫣然含笑道:「天外天早已隱出紅塵,看淡榮辱,所謂勝負,有什麼要緊。天外天眼中既無仇人,也無敵人,無量界亦不例外。我離開師門時,師長曾說,將來或許會遇上無量界的弟子,需得小心,卻從不曾叫我主動去尋無量界傳人,拚個生死,這一番相爭,無論勝敗榮辱,我只要盡過力,便可無憾。至於動情,動情的又何止是我,那蘇意娘若沒有些許心動,就算容若身為楚帝,她也未必願意付出如此代價,對他下相思劫,施情絲縛。」

「為什麼?」雪衣人眉峰微揚。

「情絲一縛,生死不離,情絲縛只能施於床笫之間,中術者,一生痴迷施術者,言聽計從,永不背叛,也絕對沒有解救之法。只是此法既如此之強大,無量界當年為什麼不能以之徵服天下有權力的男子呢?」董嫣然笑道:「只因此術習之太難,必有絕世之姿,出眾天份,方有大成的希望,但一生只能施用一次,必要由處子之身施之,方才有效。所以,此術雖然強大,但其實並不實用。蘇意娘以風塵自污,混跡濟州多年,竟仍能保清白無礙,而今要為容若破處子之身,就算真為權術利害,又豈能沒有一二分心動。」

雪衣人笑了起來:「好,你二人容貌相當,才智相當,武功相當,就連對容若動心也相當,而今她傷得比你重,你卻破了元陰之身。她暫時無力對容若出手,你卻遠避不肯見容若,就是現在局勢也相當,我倒可坐山閑觀一場精彩爭鬥了。」

董嫣然輕嘆搖頭:「我心自如浮雲,雖為容若所動,卻不願為容若所陷,今夜之後,躲避不出,以免陷入情局,對他對我都有害無利。倒是閣下,真箇冷眼冷心,旁觀我與蘇意娘斗至如此,也不肯出手。」

「我出手做什麼呢?楚國興亡,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容若的生死,在我看來,也無須掛懷,你與蘇意娘相爭,各顯身手,如此精彩,我豈能阻止。你為救容若犧牲,是你自己自願,我也並沒有破解相思劫的辦法,既然這樣,我除了作壁上觀,還能幹什麼呢?」雪衣人語氣平淡,不帶一絲感情。

他望向董嫣然的眼神卻充滿了興趣:「我只對你的劍感興趣,你的美貌、貞潔、情絲,只要不影響你的劍,我都不會在乎。你的路要你自己走,你所面對的困難,要你自己做抉擇,只有這樣,你的劍術才能更上層樓。」

他的聲音溫和,悠然止步:「這裡應該沒有任何閑人,非常安全,你可以安心療傷,並且慢慢研究體內的無量氣勁。」

就在方才對話的短短瞬間,他已帶著董嫣然離開了濟州城,現在二人身處濟州城外,離山之上的一座小小山洞中。

董嫣然安然一笑:「多謝了。」

雪衣人帶些興緻地望著她:「我有些懷疑你是不是故意受的傷,冒險用身體來承受無量氣勁的傷害,也藉機了解無量界武功的真正威力,尋找破除氣勁的方法。」

董嫣然盤膝坐下,淡淡道:「我與蘇意娘一番交鋒,各出心機,用盡才智,彼此試探,我探查無量氣勁,她又何嘗不想明白我的天地之術。這般施為,終究還是落了下乘。遠不如閣下,一人一劍,天地來去,從不用任何陰謀詭計,但所有謀劃陷阱,在你一劍之鋒前,亦不過是無力笑談。」

雪衣人長笑一聲:「於劍一道,唯誠而已,何必多用心機,不管天風海雨,我只一劍縱橫,只可惜……」

想到性德,他心中卻是一陣黯然:「只可惜沒有真正可以盡情一戰的好對手。所以,董嫣然,如果你再讓我期待失敗,我就一劍殺了你。但現在,你盡可以安心調息,我自為你護法。」

董嫣然對他的話,一點也沒有意外。

她很清楚,雪衣人對她的另眼相看,絕不是因為她的美麗,只不過是相信她未來的潛力。自己先是受傷,後為容若破貞,已令雪衣人起了疑忌之心。

如果剛才對答錯了一句,讓雪衣人覺得自己因為受了重傷,再加上情懷動蕩,元陰已失,而對自己未來武道上的成就失望,那雪衣人的做法就不是護法,而是極可能索性一掌將自己擊殺了。

但既然雪衣人說出護法二字,就一定會全力保護她,直到她恢複一定的自保之力。

所以她只淡然一笑,說聲:「多謝。」便自閉目調息,轉眼間,萬般雜念皆去,世事盡忘,唯心中一點清明如故,沉入了只屬於她的世界中。

醒來的那一瞬,容若有一瞬間的恍惚。

朦朧中的火般熱情,狂野歡好,還隱約在腦海中。

依舊床帳垂,依舊錦被亂,這一切的一切,彷彿曾經發生過。他幾乎一個失神,以為,還是多日前,江上畫舫,一夜銷魂後,醒來的那一瞬。

縱情後有些酸軟的身體,彷彿在提醒著他所發生的一切,腦子一點一點地清醒過來,朦朧中的狂亂,懷抱中面目模糊,但卻柔軟溫暖的嬌軀,終究漸漸清晰起來。

他臉上的迷茫逐漸轉為震驚,最終大叫一聲,一躍而起,發現全身赤裸,還殘留著歡愛的痕迹。

容若臉上一陣發僵,急忙跳下床,在床上一陣翻找,本是想找衣裳穿,沒想到一抖被子,卻看到床褥上那紅色的血痕,觸目驚心。

容若顫了一顫,心中亂成一團,觸電也似跳起來,撲向一側的箱櫃,取出自己的另一身衣服,也顧不得小衣中衣的區別,隨便扯了一套外罩衣褲,手忙腳亂地穿起來。

他一邊穿,一邊往外走,繞過屏風,就見案上美酒猶在,地上衣飾凌亂,又是一僵。

他也同樣看得出,這被撕碎的是蘇意娘的衣服,心中更是亂作一團,想也不想,就打開門沖了出去。

他一氣跑到蘇意娘的住處,情急間一邊叫著:「意娘。」一邊推門而入,直衝進去。

然後兩聲尖叫,同時響了起來。

正在沐浴的蘇意娘急忙扯了布巾擋在身前,容若也觸電也似地轉過了身。

可是那電光石火的一瞬,這女子無限美好的身體,卻深深烙在容若腦子裡,斷然抹不掉,而那雪白肌膚上,青青紫紫,明顯因歡好親熱而留下的痕迹,也同樣震得容若腦子一陣翻騰,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容若心慌意亂地轉過頭躲避那無限春色,口不擇言地說:「別誤會……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來是想問……我……」

「你出去。」蘇意娘的聲音又是無奈又是羞澀。

容若臉紅得和猴子屁股沒什麼兩樣,飛也似地逃了出去,猶覺得全身發熱,好像一把火在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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