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戰火乍燃 第一章 不死之身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金易之突然攻擊,性德出手相應,趙茗心、孫茗意、孔茗情忽發暗器,性德以身遮擋容若,滿天暗器有一大半落在他的身上,然後一刀從他的後背刺穿前胸,穿心而過。

彷彿只是在一眨眼之間,一切就已經完成。在靈堂上,有無數的高手,一大堆名家,誰也來不及插手,所有一切,便成定局。

等到眾人施展武功,拉開距離,拔出武器,發出叱喝之聲時,一切都已經遲了。

金易之一刀得手,哈哈大笑,飛身後躍。趙茗心、孫茗意、孔茗情振臂躍起,意圖穿屋而去,倒是完全沒有顧忌他們那五個還傻獃獃,完全沒明白是怎麼回事的師侄。

一聲冷笑,如冰玉相擊,並不含強大內力,卻奇異得傳進每一個人耳中、心中,在一片風聲、叫聲、喊聲、罵聲、兵刃掠空聲、桌翻椅倒聲中,這一聲輕笑,清晰得好像不是自耳中傳來,而是從每一個人心靈深處乍然響起。

笑的人,是身中無數暗器,又被刺穿心臟的性德。

這是容若第一次聽到性德的笑聲,萬萬沒有想到,竟是處在這樣奇怪的境地中。

隨著他一聲輕笑,一股無以倫比、不可抵禦的力量,猛然在整個靈堂爆發了出來。

金易之忽然間慘叫了一聲,飛掠在半空的身影,猛然跌落下來,全身骨節發出一陣陣爆響,然後一寸寸迸裂,皮膚一絲絲裂開,每一分每一寸,都有大量的鮮血湧出來。他張開嘴想要痛呼,想要慘嚎,可是在橫掃靈堂的強烈氣勁中,竟然一絲一毫的聲音也發不出來。

趙茗心剛剛躍到堪堪接觸屋頂的位置,發出一聲悶哼,以比躍起更快的速度跌落下來,雙腳落地,連連向前衝出七八步,還是拿不住樁,往前撲跌下去,雙手一撐,手卻軟得沒有絲毫力氣,支不起身體,整個人趴在地上。他還想站起來,奈何整個身體好像沒有一根骨頭撐得住,沒有一絲力氣用得出,就像一堆爛泥一樣,只能癱在地上。

孫茗意人才躍起,忽的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全身劇顫地落下來,站在地上,不停吐血,漸漸彎下腰,軟下身,直到全身蜷在一起,倒在地上,卻還是吐血不止,好像不把全身的血就此吐光,就不能停下來。

而孔茗情動作稍慢,還來不及躍起,就張口吐出來,吐的不是血,他吐的是,是他已經被震得破碎的心肝內臟。

而廳里其他人,也被那忽然暴起的強大氣勁,逼得立足不穩,眾人無不極盡全力,穩住腳步,卻還有不少人,跌倒在地,滿地亂滾,有那武功高的,竭力拿住步樁,卻已被逼得面泛赤潮,暗受內傷。

更有不少人,手裡剛出鞘的兵刃通通拿不住,脫手飛出,半空中,一陣兵器相碰的亂響。

誰也無法張眼,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誰也無法正常的呼吸。

容若本人武功微薄,勁風乍起的那一瞬,他已經被震得飛跌在身後的棺材上。他心中猶自念掛著性德,腦子裡,還想著他那冷然而起的一笑,想要扭頭去看性德,卻連轉動脖子這麼容易的事,還覺得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只有閉上眼睛,雙手抱緊棺材,拼盡全力,以保自己不被這可怕的勁風,震得直飛出去。

那強勁得不似人力,倒像神明震怒的力量像暴風一樣,橫掃靈堂,卻又像暴風一樣,一刮即過。

混亂起於一瞬,卻又在一瞬之後,再歸於寧靜。

容若雙手一軟,整個人從棺材上跌落下來,身體像虛脫了一般,沒有一點力量,卻又在心間一凜時,一躍而起,大喊:「性德。」

他才一跳起,腳下就一軟,一個踉蹌,幾乎跌倒。

一隻手及時扶住了他:「小心。」

「謝謝。」容若隨口一應,然後,再次跳起三丈高,手直直伸出來,指著對方,嘴唇不停地顫抖,好半天,才叫出來:「性德!」

扶他的人竟是應該已經重傷身亡的性德。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破爛爛,多處都有明顯被暗器釘入的痕迹,胸前心口的位置,仍然森森地伸出一把金刀的刀尖來,提醒著每一個人,他應該已經是個死人了。

他的神色卻還是平靜沉定的,看了容若一眼,只淡淡說:「別怕。」

他沒有說「別怕」什麼,但他的行動,已經充份說明了將要發生的事有多可怕。

他把右手臂往後伸,抓住了金刀的刀柄,慢慢往外拔。

容若臉色慘白,他覺得自己幾乎可以聽見金刀的刀身在性德的體內,和他的肌肉、骨頭相磨擦的聲音了。可是性德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容若雙手握拳,在心裡一遍遍地念著:「不要暈,不要暈。」

容若眼睛直直地盯著性德,看著他的右臂以詭異的角度不斷伸長,終於把整個金刀全部拔出來,然後信手扔掉。

雖然隔著衣服看不太清楚,但還可以明顯看到,他前胸處,有既深且大,足以致命的傷口,但是一滴血都沒有,而金刀上,也不見一絲血跡。

但性德本人好像一點也不在意,扔下了金刀,再慢慢把自己身上所有的暗器一枚枚取出來。

泛著藍光的淬毒穿心針、會順著血液流動,直達心臟的攻心針、射出去細小如飛鏢,一射中人就會散開出蓮花,把整塊肌肉完全嵌住的鐵蓮花、暗藏炸藥的震天釘,一樣一樣,出現在他手裡,一件一件,被他隨手拋下來。

他不必用磁石,不必用銀刀,只要在身上,一拍一按或一挖就可以了。他的一身白衣,雖然有不少灰塵,卻從頭到尾,沒有一絲血痕。

等到把所有的零碎全取出來,扔掉後,性德隨手撣了撣身上的灰,隨便地說:「好了,沒事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他真的就這樣,施施然走出去,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自去休息。

容若直到這時,才腳下一軟,一屁股坐到地上。

而直到這個時候,四周才傳來一片驚呼聲、駭叫聲,以及不能置信的驚嘆聲。還有七八個,剛才那忽如其來的勁風都不能讓他們失去平衡的高手,也在搖搖晃晃,好像隨時會因為受不了打擊,而就此暈倒。

地上一片狼藉,桌子椅子、靈幡帳幔,亂做一團,而柱子上、屋樑上,則釘滿了脫手飛出的刀刀劍劍。

和尚、道士們縮做一團,連阿彌陀佛、無量壽佛都念不利索了。

武林高手、一方大豪們,面無人色,張著嘴,不知道在喃喃念著什麼。

肖鶯兒花容失色,衣亂髮散,顫聲道:「主上……」

容若深吸一口氣,然後大聲說:「肖鶯兒,靈堂的一切,由你負責恢複原狀。」

一句話說完,他再不停留,盡展輕功追性德去了。

肖鶯兒傻傻站在靈堂最中央,面對這混亂至極的場面,枉她平日聰明能幹,此時,根本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不過,相比其他人的表現,肖鶯兒倒還不算太糟了。

在場的江湖人物,每個人都是深受打擊,臉色鐵青,蒼白得像鬼更勝於像人。

對於習武的人來說,這樣可怕至極的武功,實在太過打擊他們了。

受了那麼重的傷,還可以發動如此強大的氣勁。

四個出手偷襲的傢伙,成為勁力攻擊的重點,所以不是當場身死,就是受必死的重傷,慢慢等死。

而其他人,不在攻擊的中心,只是無妄受牽連,所面對的力量,竟然還大到這個地步。

而那人,發動了如此可怕得直如神魔的氣勁之後,居然還可以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似的,慢慢把刀拔出來,把暗器取出來。

這簡直已經不是人了。

跌在地上的蕭遙,第七次努力之後,終於站了起來。他也同樣發散衣亂,滿身灰塵,根本沒有什麼逍遙名公子的風範,但他卻根本顧不得自己的失態,喃喃道:「枯木腐屍功。」

在各個方向,有不同的聲音在應和他。

「對,一定是枯木腐屍功。」

容若一路追著性德,性德雖武功全失,但步法高妙,容若拼盡全力,也還是沒能追上他,比他晚個十幾步,才衝進明心閣的卧室,氣喘吁吁,差點沒有直接躺到地上去。

性德身子一晃,比他先一步坐倒於地,閉目無語。

容若嚇了一跳:「性德,你沒有事吧?」

他看過的武俠小說中,有太多相似的情形,一個武功高絕的人,受了致命重傷,抖擻精神,把其他人嚇個半死,他自己慢慢走開,然後倒地暴亡。

容若撲過去,雙手抓住性德,只覺隔著衣服,還是觸手冰涼,又看性德的臉,雖然平時也清冷一片,但現在卻是前所未有的蒼白可怖,不似生人,更是嚇得心膽俱裂,大聲發喊:「性德,性德!」

他心慌意亂,把性德一陣亂搖。

「別搖了,再搖我就真的死了。」性德的聲音微若遊絲。

容若心中一凜,急忙收手,身子一轉,轉到性德身後,抬手想要把自己少得可憐的內力輸到性德體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