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明月風波 第五章 巧破機關

容若拿出來的只是一疊普通的紙,不同的只在於,每張紙上都畫了不同的畫。

這最上面的一張紙上,畫了一個人物全身像,大大的腦袋,小小的身子,高舉雙手,張嘴瞪眼,一臉驚惶,分明就是蕭遠的圖像。

可明明畫的是蕭遠,但是眼睛太大,眉毛太歪,嘴巴太尖,耳朵更是乎扇乎扇的豬耳朵。畫得這樣稀奇古怪,走形走樣,偏偏又能讓人一眼認出,這的的確確就是蕭遠。

柳非煙一會兒看看畫,一會兒回頭望望屋子下頭正坐在石凳上的蕭遠,眼神奇怪,倒引得下頭一干人也奇怪起來。

蕭遠一直悠然而坐,自斟自飲,冷眼看熱鬧,瞧著好戲連場,這個時候,也不由連連低頭,打量自己一身上下,不知道哪裡引得柳非煙這樣,再三注目。

柳非煙忍不住問:「這是什麼?」

「這個啊!叫漫畫,是把人物的特徵做適當誇大的趣味性繪畫形式,柳小姐瞧著如何?」容若搖頭晃腦地說。

柳非煙不再說話,開始翻看這疊奇怪的漫畫。

第二張是蕭遠跪在地上,哇哇大哭。

第三張是蕭遠趴在地上,吐著舌頭,做癩蛤蟆狀。

第四張是蕭遠倒在地上,淚流滿面,哀叫不止,而一個美女一隻腳踩在他身上,一把刀正對著他的鼻子,正冷冷訓斥。

細一看,那美人分明就是自己。柳非煙再也忍俊不住,失聲笑了出來。

自她被擄得救之後,又被何修遠猜疑,心情鬱悶,這還是第一次展顏而笑,艷動百花,倒看得屋上屋下一干人一時都有些失神。

柳非煙這一笑,心中的鬱悶大多盡去。她雖惱容若,畢竟最恨蕭遠,看了這一堆畫,實是大大出氣,一時間,倒也不好再追著容若要打要殺,可要這麼放過了他,又覺臉上掛不住,不免瞪了容若一眼:「我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這一句問話,她自覺還算兇狠,卻不知語氣早軟了下來,只有嗔,並無惱。

容若暗中好笑,他自己也是吃盡了蕭遠的苦頭,暗自畫了不少蕭遠的Q版畫來出氣,私下裡幻想自己神勇無敵,一次次打得蕭遠狗吃屎,連聲討饒,哀叫連連,偶然興動,便把受過蕭遠欺負的柳非煙也畫了出來,沒有想到,這些自己畫著好玩的東西,居然真能派上用場。

他心中得意,臉上卻一本正經地道:「我上次見柳姑娘用暗器,手法精妙,想來平時一定經常練習,要練暗器嘛……這個,自然需要靶子,你看……」

柳非煙至此已是心領神會,也覺有趣,再也顧不得找容若晦氣,一掠下地,來到院中一處大樹前,從那一疊紙中,挑出一個最丑最難看最好笑,整張紙有一大半被那醜化的蕭遠式大頭佔滿的圖,用銀針釘在樹身上。

這才退後幾步,細細欣賞,滿意地一笑。

這時眾人也都看到了那張圖,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滑稽有趣的漫畫,一愣之下,又覺好笑,好笑之餘,全都不約而同去看蕭遠。

蕭遠自己對著那張畫,也是目瞪口呆。

明明畫的就是蕭遠,所有人都一眼能認出這是蕭遠,偏偏把人物五官,誇張醜化到極點,讓人不能想像,蕭遠有可能長成那樣。

大家一會兒看看蕭遠,一會兒看看畫,人人都有放聲大笑的衝動。

柳非煙站在畫前十幾步外,裝模做樣,抬抬手,對對準,然後揮手發出一鏢,正好插在畫里蕭遠的鼻子上。

眾人都是一怔,柳非煙已是連連揮手,轉眼間,蕭遠的尖嘴巴被密密的細針扎滿,左眼一朵金梅花,右眼一朵墨玉花,兩隻乎扇耳朵更是各插了三支鏢。

柳非煙卻還覺不解氣,喃喃地罵一句,又揮出一件暗器。

四周眾人,再也忍耐不住,不知是由誰開始,鬨笑成一團。

這笑聲又把房裡的人驚得探頭來看,看過之後,也是笑成一片。

幾個日月堂的弟子,一直遠遠關注此處,見這裡笑聲不絕,也跑來看熱鬧,觀此情形,也是笑不可抑。

前院那些聲名稍低的江湖人,也遠遠地望來,有人好奇得跳上屋頂,爬上大樹,伸直了脖子張望,實在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好玩的事。

就連柳清揚這樣的修養,也忍笑忍得幾乎背過氣去,哪裡還有力氣去教訓女兒不要胡鬧。

一直悠然自得的蕭遠,在這一陣陣笑聲中,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猛然拍案而起,見柳非煙挑釁的眼光望過來,卻又拚命按捺著別去自取其辱。

柳非煙大可自稱練功、練暗器,隨便畫的靶子而已,除非他真的承認,畫上那個難看的四不像就是自己,否則實無立場來干涉。

蕭遠僵著臉站了半天,最終一拂袖,大步回了明月居為他安排好的房間,把房門重重的關上。

眾人見他吃了這等悶虧,更是大笑。

柳非煙自與蕭遠相識至今,吃盡苦頭,難得有佔上風的一日,只覺揚眉吐氣,心中一片開懷。耳邊傳來容若的大叫聲:「柳姑娘,幹得好,加油加油。」

回頭望去,屋頂上,陽光下的容若,笑得比陽光還燦爛,對她揮手大笑,她竟然不知不覺回以一笑,心中隱隱覺得,這個男人,原來並不是真的那麼可惡的。

一直坐著的性德,這時忽然站了起來,目光淡淡往屋頂上一掃,冷冷說:「鬧完了,下來了吧!」

容若一縮脖子,居然乖乖從屋頂上跳下來了。

蕭遙看了性德一眼,也一掠而下。

性德連瞧也不瞧二人,只衝蘇良和趙儀道:「別跟著他們鬧,我們進房休息。」

他一向少說話,可真要開了口,幾乎沒有什麼人敢於違逆他。兩個對著容若隨時可以冷嘲熱諷的大孩子,乖乖跟著性德,也進了明月居為他們安排的房間。

本來明月居一共給了他們兩間房,一間性德住,一間容若住,蘇良、趙儀是隨從身分,按一般規矩,只在外鋪服侍,不用單獨備房的。

兩房彼此相連,左邊鄰著蕭遙的房間,右邊正好是蕭遠的房間。

此刻性德信步邁進其中一間房,容若轉轉眼珠,也跟了進去。蕭遙怎麼看怎麼覺得有鬼,一聲不出,也跟進去了。

這麼一來,外頭人散得差不多了,只柳清揚等三人沒有走開,而柳非煙還在那裡對著蕭遠的漫畫像甩暗器。

何修遠終是按捺不住,對柳清揚道:「世叔,我看,我們也該走了。」

「我們不走。」柳非煙聞言回首道:「我就想看看,容若和他那三哥,會在這裡搞出什麼事來?」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對容若和蕭遠太有興趣,還是存心和何修遠做對,所以才這樣大聲地表達反對意見。

原本,柳清揚根本就不可能想當明若離的徒弟,被邀前來,是為做見證,也是給他這濟州大豪的面子。

柳清揚自己肯來,一是不願得罪明若離,二是也對明若離這次的大張旗鼓感到驚疑,有心來看看他到底搞什麼鬼。本來也是和謝醒思一樣,到場亮個相,打個轉就走的。

可是容若的出現,以及一連串的表現,倒真的讓柳清揚感到有趣起來,此時聽得女兒說出這番話,竟不喝斥,反而悠悠一笑:「也好,咱們就在這兒住一夜。我有預感,今天晚上,肯定也會有趣事發生的。」

「世叔……」

何修遠還待再講,忽聽一聲無比響亮的大喊,從容若的房裡傳了出來。

「啊!」

柳非煙嚇了一跳:「出了什麼事?」

何修遠一愣。

柳清揚卻猛然起身,快若閃電,直撲往容若的房門。

同一時間,整個明秀閣,各處房間,開門的開門,開窗的開窗,滿天人影亂閃,飛掠如風,俱都直撲容若的房間。

容若進了房間,就東張西望,左看右瞄,一副鬼頭鬼腦的樣子。

這般行徑,看得蕭遙眉頭一皺:「你幹什麼?」

容若擠眉弄眼:「兵家講究地利,到了一個地方,當然要細細觀察敵情。」說著又往四周細看。

一會兒擺弄一下花瓶,一會兒掀起牆上的畫細看,一會兒又搬動牆邊柜子上的書,一本本抽出來又放回去。

蕭遙感覺他在尋找什麼,只凝目望定他。

蘇良和趙儀也愣愣地望著他不說話。

性德袖手冷眼看了一會兒,忽然邁步上前,隨手將牆角擺花瓶的矮几稍稍搬動一點,露出從牆角地底伸出來的一截銅管。

蕭遙眼中異色一閃,蘇良和趙儀一起好奇地瞪大了眼。

容若笑嘻嘻沖性德一伸大姆指,這才慢悠悠踱到銅管前,彎下腰,嘴對著銅管,慢慢運足了真氣。

蕭遙嘆口氣,臉上露出不忍之色。蘇良和趙儀好奇的眼睛越瞪越大。

容若猛然一聲大喊:「啊!」

蘇良、趙儀一齊皺眉堵耳,蕭遙嘆氣掩面,性德神色不動。

而容若則心滿意足地聽到銅管深處傳來一聲慘叫,以及「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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