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日月之變 第八章 收徒盛會

太陽才剛剛在東方露出半個頭,容若已經早早起身,負手站在花園中。晨露未盡,晨風徐起,早晨的陽光照在身上,感覺都是冷的。

容若微微閉上眼,天已入冬了。

「公子,天涼了,小心身子。」溫暖的外袍,被纖纖素手披在肩頭。

容若微笑回身:「意娘,性德也在那邊呢!」他一指站在角落處的性德:「你怎麼不關心他著涼?」

「使君既無心,我又何必增他煩惱,再說蕭公子武功絕世,想來也不懼風侵的,只是公子……」蘇意娘美眸中有無限關切:「你連日來太傷神了,連蕭公子也說你神思過度,鬱結於心,若不寬養,終成病勢。你既要忙著尋找夫人,為何一定要蹚日月堂的渾水?」

「明月居里,已經聚了太多人了,根據我的經驗,不管是為了比武招親,為了選武林盟主,還是為了什麼藏寶圖,什麼大秘密,只要是太多的武人聚在一處,都會發生動亂或陰謀。所謂的明若離要收傳人,繼承他的一切,怎麼看怎麼有陰謀的味道,我既人在濟州,總不好坐視不理。」

「公子,天下事太多,公子又怎能一一顧得過來,何況夫人的行蹤至今未曾尋到。」

「我不是聖人,我不會去憂國憂民,我不會去思考太多的事,但事情既然發生在我眼前,我不可能裝成沒看到。而且,我始終相信韻如不管是自由的,還是被別人所控制,都絕不會離開濟州。濟州城中發生的任何大事,都極有可能與她有所關聯,我更不能袖手旁觀。」

蘇意娘垂首一嘆:「想來公子仍是不願意娘相隨的了?」

「那裡都是江湖人,你不會武功,去做什麼?好好留在家裡,和凝香、侍月一塊看家。闖蕩江湖的事,自然是由我們男人做的。」

蘇意娘垂首良久,方才低聲道:「公子,切切珍重自身,莫要叫意娘日夜牽掛。」

容若笑道:「好了好了,又不是遠行萬水千山,不還在這濟州城裡嗎……」

「時間到了,大家都準備好了,你走不走?」

性德適時提高聲音的一聲招呼,讓容若不必再硬著頭皮安慰蘇意娘,抬頭望去,見凝香和侍月,眼中都是深切的擔憂與關懷。蘇良與趙儀都已整裝妥當,帶好了簡單的包袱,隨時可以出發,少年的眸中都閃爍著興奮激切的光芒。

容若當下微微一笑,走向凝香、侍月,壓低聲音道:「韻如失蹤的事,你們想必早傳回去了。家裡人也不會坐視,定會儘力暗中搜尋,你們要和家裡保持聯絡,如果有什麼關於韻如的消息,記得告訴我。」

二女一同點頭應是。

容若這才扭頭對蘇良、趙儀道:「好,我們出發。」

明月居外,客若雲來。裡頭人聲鼎沸,外面居然還不斷有佩刀持劍的江湖人進去。

容若遠遠地嘆了口氣:「明若離的獨門武功,日月堂的全副家當,真的具有這麼大吸引力嗎?咦,那不是……」

明月居前站了個勁裝女子,眉目清秀,笑語嫣然,招待來客。招呼安置,全由她一人負責,正是容若的熟人——肖鶯兒。

肖鶯兒也遠遠見了容若,即時扔下不斷登門的客人不理,笑盈盈走近,見了容若,抱拳施禮:「見過容公子。」

以前的嬌柔文弱,此時再不能從這英姿颯颯的女子身上看出半分來。

容若見她表現得如此自然,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倒也覺得有趣:「士別三日,刮目相看,肖姑娘,幾日不見,你倒真叫人眼前一亮,原來姑娘也有如許英氣,倒真是位女中豪傑了。」

肖鶯兒笑道:「說起來,倒要多謝公子,我是日月堂的暗子,平時要用柔弱女子的面貌掩飾身分,便是被人欺凌也只得忍受,只因公子識破了我的身分,主上便讓我轉做明子,從此還我真面目,鶯兒還不曾謝過容公子的大恩呢!」說著又是抱拳深深一禮。

容若心中佩服,好一個明若離,真箇好風度,被自己拆穿毒計,不但不驚慌掩飾,反而大大方方,讓肖鶯兒以日月堂弟子的身分出面主事,又讓肖鶯兒來找自己這死對頭道謝,淡淡幾句話,倒把自己力挫明月堂陰謀的事,說成是對肖鶯兒施恩了。

隨隨便便把丟掉的面子找回來,真不是簡單人物。

容若暗自心念電轉,口裡笑道:「好說好說,姑娘若要謝我,我住進明月居之後,姑娘多多照顧,也就是了。」

「公子,你要進明月居?」

「是啊!明先生不是廣邀天下英雄,只要肯賞臉的,都可以到明月居做客,直到他通過觀察此人的品德,比較此人的武功,然後挑出真正的傳人嗎?莫非,姑娘你嫌我容若淺薄,不夠資格來做明月居的客人?」

「容公子,我料定你會來。」帶點醉意的笑聲傳來。

容若一驚抬頭,卻見蕭遙穿一件胸前滿是酒漬的青衫,拎著酒壺,從明月居大門處走出來,一邊走還一邊招手叫個不停。

容若一驚,忙快步迎上:「你怎麼也來了?」

蕭遙用半醉的眼神斜睨他:「就准你來?我雖武功不佳,但自問聰明才智不弱於人,根骨應該也不差,焉知人家明先生瞧不上我。」

他不由分說,拖了容若往裡走:「來來來,你來了更好,與我做個伴,大家在裡頭才不嫌悶。」

容若身不由己,被拖得往裡走,一腳才進大門,眼前寒光一閃,一支飛鏢,迎面而來。

蘇良出劍奇快,拔劍時,人還在容若身後三步處,劍出鞘之即,人已攔到容若面前,一劍磕飛了鐵鏢,沉劍於胸,就待應付接下來的攻擊。

哪知眼前又是一大堆飛鏢飛針飛釘漫天飛過,不過目標根本不是容若,而是左方一個瘦得像根竹竿,上竄下跳之時也似鬼在飄的傢伙。

顯而易見,剛才容若不過是受了無妄之災。

蕭遙漫不經心地道:「萬花手崔小意和鬼見愁林渺渺,素來有仇,這時打起來,不稀奇……小心……閃開……注意……」

就在這短短的一句話時分,一行人已進得明月居七八步。

也就在這七八步之間,容若有兩次差點被刀砍中,蘇良有一次幾乎讓人家掌力劈倒,趙儀足有三次,險些被亂七八糟、劈來砍去的刀影所傷,至於性德,看似只是閑閑負手漫步,不過,十幾個戰團打得上天下地,煙塵滾滾,卻是誰也沒沾上他的衣襟。

容若張著嘴,四下望去。

明月居里一間間新建的房子,似乎都已住滿了人,上次來覺得過於空曠的地方,此時到處都是人影。

有人坐在屋頂上喝酒看下頭的全武大戲,有人站在門前吐納練功,有人張著雙眼,緊張地盯著別人打鬥,有人揮筆如飛,迅速地記錄別人的招式。

甚至有人打了一桶水,在自己房子外頭赤著膀子洗澡,也有人扯直了脖子,吊嗓子唱戲,有人三五成群,有人獨居一處,大家全都各做各的事,誰也沒去管那幾十個打來打去的人。

暗器滿天飛,飛到自己面前時,或一閃,或一抄,接著自去做自己的事。

刀光劍影可能誤傷他人,有本事的泰然自若,等人家刀來劍到時,隨便閃開,再不理會,本事稍弱的躲遠一些,若有人受傷,純屬自找,與人無尤。

也有人興緻一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拎著兵刃,也撲往戰團中去。

不斷有人受傷,有人慘叫,有人或飛越出牆而去,或負傷跌跌撞撞,帶了一路血跡往門口逃去。

但受傷的,也不僅僅只是打鬥中的人,或為打鬥誤傷的人。

容若一路往裡走,左邊兩個人剛剛笑容滿面地握手,立時傳來骨頭碎裂聲,受傷者捧著完全廢掉的右手,一語不發,扭頭就走,這還算幸運的。

右邊三個勾肩搭背,怎麼看怎麼像好朋友在聊天的人,忽然間就有兩個趴下去了,一人背上插著把明晃晃的匕首,一人整個胸膛都被重重掌力擊碎,唯一站著的那個,臉露笑容,往前走出不到三步,身子一晃,也倒下去了。

前方有個身材瘦小的男子正坐在樹上看戲,眼見下頭一枚飛針射偏,對著自己射到,凌空一個筋斗翻下來,才剛剛站穩,悶哼一聲,扭頭一掌拍出,手拍到一半,人頭已經掉落下來,鮮紅的血從他頸子上噴了出來。

他身後那個本來站在原處練功,根本不介入任何爭鬥的中年男子微微一振袖,一道蛇一樣的烏光,即時收入他的袖中。

容若不知是因為暈血,還是因為氣憤,臉色鐵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還不簡單,不止是濟州城,簡直是天下英雄,凡是來得及的,有一大半都趕來了。別忘了濟州富甲天下,明若離在濟州有如許聲勢,他的財富不會比任何傳說中的寶藏少,更何況還有他的一身武功,以及日月堂的強大勢力,這麼大的吸引力,誰能抗拒。來的人中,有不少過去有仇,仇人一見面,打起來不稀奇,就是沒仇的,武林人性子強,三句兩句不合,也自然打起來了。還有一種人,一心想當明若離的繼承人,想找各種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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