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220章 打秋風

趙成材今兒回去的時候,心情很好。

當在他娘面前打開那套首飾時,可把趙王氏給樂壞了!這可不再是那見不得人的春意簪子,而是貨真價實的銀首飾!

雖然分量較輕,但章清亭很會選樣子,特意選的那種打得較薄,但銀面較寬的式樣,這可以最大限度的滿足人的虛榮心,而且配那上那種花色,也不讓人覺得寒酸,反而就是薄薄的才好看,戴出去即使摘下來,也不會令人失了面子。

趙王氏當即戴了起來,左瞧右瞧,實在是挑不出什麼毛病來。這樣東西不可能是自家兒子能選得出來的,想也知道是那個大媳婦。雖說那丫頭行事太過霸道了一點,但做出來的事情還是很得人意。

她臉上笑著,心裡明白,嘴裡卻道:「還是成材你知道孝敬!」

趙成材呵呵一笑,「這可是娘子選的,您要記就記她的好吧!連我也沒想到。還是她心細。手上剛有了倆錢,就來孝敬了,讓您出門時也風光風光。雖是足銀,到底輕了些,現在手上沒多少錢,也就只能這樣了,往後若是生意大發了,還有更好的呢!」

趙王氏已經非常滿意了,卻不肯輕易贊媳婦一句,而是提起一事,「過幾天就是七月半了,你們還得回宗祠祭祀的,可別忘了!錢我也準備了一弔,封給你爹了,你再多帶著點,怕到時不夠。」

趙成材點頭,「記著呢!到時我讓他們從馬場帶兩匹馬回來和爹一起騎了去,成棟就讓他直接從馬場過去就行。」

趙王氏遲疑著問了句,「那晚上成棟回不回來呢?」好些天沒見著小兒子了,還是怪想念的。

「他休想!」趙成材斷然拒絕,「娘您也別心疼他,干點活累不著!我今兒去馬場是沒空,改天還要抽個時間好生說說他。別說柳氏的那事情過去了,就什麼都了了,有些話該說的還是得說!又不是三歲小孩兒了,老這麼不知輕重的,往後還得惹事!」

「怎麼會?」趙王氏不大願意聽見他說自已弟弟是非,「成棟挺好的,就是那狐狸精帶壞的!」

趙成材冷笑,「他自己要是沒縫,哪裡能有蒼蠅能鑽?您啊,就是凡事老給他找借口,全是別人的錯,就沒有他一點錯兒?」

見兒子如此搶白,趙王氏臉上一垮,有些尷尬,不吭聲了。

趙成材也不想多勸,換了個話題,「那柳氏現在還老實么?」

趙王氏嗤了一聲,本想說她幾句壞話,可一想,這人到底還是自己招回來的,免得說了不好兒子又要念叨她,話到嘴邊改了口,「還行吧!」

趙成材瞧她那神色就知道了,也不多問:「那就好!您也別太難為她,畢竟也是咱們家的人了,和和睦睦才為上策。」交待完了,他也不多留,「那家裡要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們在家也照顧好自己身體,該吃該喝的也不要太省儉了,沒事就過來坐坐!」

待回了家,就見章清亭坐在那兒似笑非笑地等著他呢,什麼也不說,就把那帖子遞了來。

趙成材莫名其妙,瞧完氣得把帖子一扔,就說了三個字,「憑什麼?」

七月十五,民間俗稱七月半,乃是中元節。傳說那一日鬼門大開,各家逝去先祖的亡魂皆要重返故里,須得祭祀供奉,以顯孝道。

這是應該的,趙成材並無異議。可以前這樣事情都是由趙氏族內大伙兒一起湊份子,花用了多少,各家各戶均攤,並沒有厚此薄彼之說。可今年奇怪了,不知為何,族長竟特意遣人下了這麼一個文不文白不白的帖子來,雖然言辭客氣,可中心思想只有一個,今年祭祀分派到你家的費用「只要」二十兩銀子,三日後派人上門來取!

這還把我們家當錢莊了!往常最多一戶攤下來就一二百文,哪有這樣訛人的?趙成材氣鼓鼓的先去洗臉洗手了。這也是跟著章清亭養成的習慣,全家人現在只要出門回來,第一件事必是干這個。你還別說,養成習慣之後,不洗還難受了。

章清亭抿著嘴笑,還追著他說風涼話,「那上面可寫得清楚,你這秀才這麼多年的書讀下來,可全是族裡大伙兒的功勞呢!你又是讀書人,更該知書達理,上趕著去做這個冤大頭!」

「胡說八道!我讀書又關他們什麼事了?我家揭不開鍋時,誰來接濟我們了?要是讀書讀成個冤大頭,那還不如不讀了!」趙成材說著說著,見她那麼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又氣得笑了,「這管我要錢,跟管你要錢有什麼區別?你至於這麼樂呵么?」

章清亭繼續調笑,「這我可不管,婦人又不許進祠堂,祭祀都是你們男人的事!這銀子要我說也不算太多,你和你爹,再加上你弟,一人七兩不到呢!勻一勻也就出來了。」

趙成材似笑非笑地瞧著她,「這話說的也是!別說七兩銀子,就是全出又有何難?不說別的,光是這後院綢緞莊的租金都夠使的了。你不說要把那錢給我么?拿來呀!這可都有幾個月了吧。我可是一文錢也沒落著!」

「小氣!」章清亭橫他一眼,一摔門帘扭身進去了,卻有些心虛,那錢……她都花光了!要不,這做新衣服,打首飾的錢從哪兒來的?

趙成材收拾乾淨了進來,見她撅著嘴坐在床邊,不由笑了,「怎麼?生氣了?行啦!是我願意給你花的行不?非那麼嘔我做什麼?倒是想想咱們該怎麼應付才是!」

「能怎麼應付?」章清亭冷哼一聲,「要依我說,以前該怎麼著,現在還是怎麼著!憑什麼欺負我們?賺點錢怎麼啦。又不是賺了他們的錢,憑什麼來打秋風?」

趙成材想了想,「恐怕還不止要打秋風!」

「莫非他們還別有所求?」

「咱們若是痛痛快快地答應了,肯定還有後著,說不定哪兒又說有難處了,還要我們接濟的。別說我們現在還沒大發,就是真闊氣了,這錢也不能隨隨便便地出!要不日後可就成了無底洞了。」

章清亭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既然開了口,你該怎麼回絕呢?衚衕的事情就不說了,馬場的事情也漸漸傳開了。我方才還在想,別說你家的人了,要是張家的人也來了,那又該怎麼辦?這好不容易找著個中元節這麼冠冕堂皇的由頭,既然你們家的人想得到,那別人也有可能想得到!」

趙成材聽得眉頭緊鎖,似是要證明章清亭的預言一般,果然,第二日,張家百年難得一見的老親戚們也相約登門了,坐在張家新衚衕的房子里不走,直恨不得把他們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瞧個仔細,扒個乾淨才好,又在那裡擺著親戚款兒,要好吃要好喝地伺候。

今兒連章清亭也不在家,和趙成材全去馬場了,家裡只剩下張羅氏、趙玉蘭和小玉三人。她們皆壓不住場子,趙玉蘭見勢不妙,偷偷讓小玉去把方德海請了過來。

老頭子臉一沉,「什麼親戚?都不認得,走走走!若是找誰的,等人回來再說!」

他拿著拐棍把人都趕出門外,算是暫時解了圍。可那些人也不走,就坐在門前,一直等到太陽快落山了,張發財回來剛一落地就被包圍了,七嘴八舌,哥啊弟地叫得親熱,又抱怨張羅氏不知禮,方老頭多管閑事,倒拽著他就往屋裡進。

張發財被困在中間,吵得頭暈,一發狠道:「你們這是幹嘛來了?不是說永不跟我們家來往了么?」

「那可怎麼說的?咱們可是實打實的親戚呢!可不能你一闊氣了就翻臉不認人了,那還叫個人么?」

章清亭和趙成材對視一眼,瞧,這就來了吧!

趙成材上前發話,「有什麼話,進來好好說,可別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

見他面色似有不豫,那些親戚們一時不知該怎麼應付,都瞧著張發財。

這個今兒在馬場時,一家子倒是早就串通過了的,張發財指著屋子,「瞧見沒?這可不是我家,是我閨女家!由他們小兩口說了算的!有什麼話,你跟他們說去!」

「早聽說你閨女嫁了個好女婿,咱們也沒道喜,這會子倒是一起來見見禮!」這些親戚們給自己找了個借口進來了。

客廳之中,趙章二人已經分別坐下了,趙成材學著縣太爺,慢悠悠地拿捏著官腔,「不知幾位今日造訪,找我岳父所為何事?」

「秀才女婿……」

「誰是你女婿?那是我女婿才對!」張發財老實不客氣地打斷了他們的套近乎。

親戚們一哽,章清亭給了他們一個台階下,「諸位叔伯若是有事,請道明來意,既是親戚,也不要拐彎抹角的,實說就是。」

「那個……」幾人你推我,我推你,結結巴巴把事情說了,一樣也是借著祭祖的由頭,讓張發財出錢。

張發財當即拒絕,「我身上一個子兒也沒有,吃的喝的全是我女兒女婿的!要我出錢沒有,要人倒是有一個!」

趙成材假意勸和,「岳父這說的什麼話來?既是祭祖,要公攤些份子錢也是應當的,這樣吧,你們瞧每一家是多少錢,我岳父家的這份就由我出了。」

張發財道:「要錢得把賬本拿來!花了多少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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