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新鋪開張生意火,惹來妒忌遭橫禍 第80章 決不低頭

章清亭想了想,用了個最委婉的理由來拒絕,「那你會切菜么?」

她算準了這年輕人肯定不會,別說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就算是像趙成材這樣的貧家男子,只要不是當廚子的,也少有下廚房的。雖然他曾服過苦役,但相對來說,做飯就是太輕鬆的活,決計不可能安排一個男子去乾的。

果然,年輕人搖了搖頭,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但他流浪了這麼久,這還是第一次遇到一家子沒有聽見他是殺人犯就趕他走的人,於是,他抱著微弱的一絲希望,卑微地祈求著,「我可以學!我保證學得很快!我以前……」他把話又咽了回去,換成了,「我讀過書!會識字!算賬也可以!我什麼苦活累活都能幹,真的!要是我做得不好,你隨時趕我走,行不行?」

章清亭看看趙成材,他也一臉猶豫,看起來這人倒是還行,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他的底細,到底要不要留下來呢?

年輕人異常焦急,絞盡腦汁給自己爭取機會,「我還會……會,我會養馬!你們有嗎?要不餵豬放牛也行!」

章清亭心中一動,「你懂馬?你在哪兒養過馬?」

「我在,在……服役時就給軍營里養過馬!給它們喂料、刷洗、治病,或者給小馬駒接生,我什麼都干過!我很喜歡馬的!」

見他如此誠懇,趙成材對章清亭點了點頭,轉而問他,「那你能保證你在我們這兒安分度日么?」

「能!我可以對著天一神起誓!」年輕人慎重立即舉起右手,「若是我再作姦犯科,為非作歹,就罰我餘生都被關進大牢里,死後也永墜地獄!」

天一神,是北安國的供奉的護國神只,在北安國上流社會中盛行,是貴族心中至高無上的神。他們就是背叛國君,也不敢背叛天一神。這人想來出身不凡,真的是走投無路才落難於此的。

章清亭有些動心了,他既讀書識字,又懂得養馬,若是靠得住,自己將來想往那方面發展,倒是個好幫手。

「我還可以把我的路引交到你們手上押著,若是我做了壞事,或是逃跑了,我就是逃犯了!」年輕人迫不及待地把路引兩手托舉到趙成材面前,眼中的渴求與希冀令人動容。

「娘子,收下他吧!」就沖著他這份眼神,趙成材就想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也是善莫大焉。」

年輕人聽見有希望了,又驚又喜,轉頭瞧著章清亭,只見她也微微頷首,一顆心終於落下了地。

趙成材雙手接過了他的路引,「我不是信不過你,只是你要是想長期在我們這兒幹下去,就一定要到官府去做個備案。」

「我能長期幹下去嗎?」年輕人眼中的光芒簡直無法言表,「我一定會好好乾活的!一定會的!」

店門已開,張、趙父子四人都起來,詫異地看著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先進來吧!」章清亭領著人進了店鋪。

年輕人今年才二十一,有一個很好的名字,晏博文。

趙成材當即想到《論語》中的一句話,「君子博學於文,約之以禮。真好名字!」

晏博文卻赧然低下頭了,「慚愧!有罪之人令祖宗蒙羞了。我在營里養馬,他們都管我叫小馬,你們以後也就這麼叫我吧!我不是想存心隱瞞別人,只是……不想沾污先人。」

趙成材卻搖頭道:「既然是在那種地方的稱呼,你已經離開了,就全忘了吧,你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你既不想別人知道你的名字,不如我送你一個字,禮!從你名字而來,也時刻提醒自己知禮守禮,將來可莫要再做出失禮之事了!」

晏博文很是感激,深施一禮,「多謝趙老闆賜名!」

趙成材笑道:「什麼老闆不老闆的?我們不過也是尋常人家。我比你大一歲,便叫你一聲阿禮吧,你以後叫我聲趙大哥就是了!這位是我娘子,她才是這店鋪的主事之人,以後有什麼事,你就找她吧!」

晏博文又一一跟店內諸人見禮,極是謙恭。其他人知道章清亭招了這麼個人,都有些疑慮。

趙成材卻力挺晏博文,「阿禮既然留下來了,以後也就是一家人,之前的事情都不要再提了。好好做好生意,才是咱們開店的目的。」

這話說得也是,管他什麼人來著。

趙成棟卻當即想到,「阿禮還沒地方住吧?那正好以後可以讓他看店了!咱們後頭有間耳房,就是住人的。」

這個連張金寶也是高興的,「那以後是不是我們就不用住這兒了?」

「只要你們信我,我願意留下!」晏博文能有個棲身之所就已經很是心滿意足了。

章清亭暗暗翻個白眼,剛招了個人,她還沒想好怎麼使,他們倆倒想著偷懶了。

轉念一想,這人留下來也好,將來就是把這倆弟弟打發走了,總還是要個人來補缺的。

「行了,金寶帶他進去洗漱一下,過來吃早飯吧!」

趙秀才見這兒無事,請他爹回去跟娘說一聲已經招到了人,不用再去打聽女工了,便自上衙門去了。

早飯是按人數帶的,章清亭知道飢餓之後,暴飲暴食自會傷身,只勻給晏博文兩個饅頭,他也不再多要。即使餓狠了,他吃起東西來也非常的有節制,小口小口地咽下,風範未減。

一時方家祖孫來了,見招了這麼個小工,也有些詫異。尤其是聽說他姓晏,方德海更是上下打量了他好幾眼,可想想到底也沒說什麼。

這晏博文確實勤快,讓他幹什麼就幹什麼,也很是機靈,許多事一點就透,只是仍有些局促,不大放得開。畏首畏尾的,對每個人都敬若神明。

因要教他切菜,方德海打發方明珠去街上買了一筐最便宜的白蘿蔔回來。讓他練習刀法。不上半天,他就掌握了技巧,雖然還不太熟練,但力度卻控制得很好,切出來片是片,絲是絲的,應該是個練家子。

離近了一瞧,他虎口上尚有薄繭,方德海眼皮子抽搐了一下,冷不丁地問了一句,「你以前是使刀還是使劍?」

晏博文渾身一僵,臉白了三分,一刀切在了手指上,殷紅的鮮血立即染紅了雪白的蘿蔔,分外的觸目驚心。

「我……我早就忘了!」

見他猶如驚弓之鳥,方德海便也就不再打聽了,只道:「去把手洗洗,把那蘿蔔扔了,再換一個切!」

幸好今早薛子安還沒派人來搗亂,章清亭開門把生意料理好,忙完了早上這一撥生意,把店中事情拜託給方德海,囑咐他們若是不行就乾脆關門,也比讓人砸了店的強。自己整整衣襟,準備趁中午這個空檔去找賀玉堂了。

可還沒等她走到門口,賀玉堂自己送上門來了,「張姑娘,請借一步說話!」

瞧他這有備而來的樣兒,章清亭會意,小店地方狹小,只好領他到了後院,擺兩張小凳,奉一杯清茶,也是個待客的意思。

賀玉堂幾次欲言又止,甚是為難。

「賀大爺,有什麼話您就直說吧!」章清亭心裡一緊,有種不好的預感。

賀玉堂微嘆了口氣才道:「張姑娘,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麼得罪了薛子安,不過昨兒他在你這裡鬧事之後,我今天一早便去找他了,一直談到現在也沒什麼效果,他堅持說……」

章清亭語氣一冷,「他想怎麼樣?」

「他說,除非你去給他磕頭斟茶認錯,否則,他是不會收手的!」

太過分了!孰可忍,孰不可忍!

章清亭斬釘截鐵道:「有勞賀大爺費心了,我就是不做這門生意,也不會去認這個錯!他要是想打想殺,就讓他來吧!」

賀玉堂臉現尷尬之色,說起來,章清亭會重又惹上薛子安,還是因為出手幫助自己的妹子所致,可自己卻一點忙也幫不上,虧他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要報恩云云的,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整理了一下思緒,賀玉堂很是誠懇地道:「張姑娘,你能先消消氣,容我說幾句心裡話么?」

「賀大爺但講無妨。」

賀玉堂正色道:「張姑娘,你不知道薛家的勢力到底有多大!他們家可不只是個小小的銀鉤賭坊,暗地裡,在整個扎蘭堡,可以說但凡像娼館賭坊、買賣人口等等這些藏污納垢的地方几乎都有他們家的生意,連官府都不得不賣他們三分面子。薛子安這個人是不地道,但他除了是薛家的人外,還有另一個身份,他夫人何氏的娘家在北安國可更有勢力。若是他鐵了心和你過不去,恐怕你往後的日子著實艱難了!」

「張姑娘,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是認真想要做一番事情的人。這個店你開得也很不容易,你若是實在堅持,寧折不彎,誠如你所言,大不了關門也就是了。但是,這值得么?為什麼要為了那樣一個人放棄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基業呢?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連韓信不也曾受過胯下之辱?」

「張姑娘,你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又有胸襟,所以我才對你說這些。若是你願意去跟他道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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