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開我!!」月牙兒急喝怒斥,語聲清脆,說的正是大華語。雖比不上林晚榮這種靠嘴皮子吃飯的,卻也甚是流利。
林晚榮朗聲笑道:「原來你真的會說我們大華話啊?!月牙兒神醫,你長得這麼好看,為什麼喜歡騙人呢?這個習慣可不太好。你看,我就從來不騙人嘛。」
你哪句話不是騙人的?突厥少女對這大華流寇無絲毫的好感,憤憤哼道:「再說一遍,我不叫月牙兒,我的名字叫玉伽。你敢欺負我,草原之神定然不會饒恕你的。」
這丫頭還敢威脅我?林晚榮不緊不慢道:「玉伽和月牙兒本來就是一個意思,只不過一個是突厥語,另一個是大華話而已。不過,我一向是很尊重別人的,既然你不喜歡我叫你月牙兒,那我以後就叫你玉伽好了。你看怎麼樣,月牙兒妹妹?」
和這種人實在沒有什麼話可說,玉伽火哼了聲,偏過頭去不再理他。
見這突厥少女容顏絕麗,野性十足,異族風情盡顯無疑,林晚榮忍不住的微微一笑,輕嘆道:「其實名字只是一個符號,叫什麼都無所謂。就比如我吧。在大華的時候,我的匪號叫林三。但是到了突厥呢,我就有了個很有詩意的突厥名字,大家都很喜歡的。」
玉伽鼻子里哼了聲,不屑道:「就你這種人,草原上的野狼都要比你高尚,還能起個什麼好聽的突厥名字。」
這突厥少女的華語雖說不上字正腔圓,有些字眼的發音略顯生硬,但在突厥人中,卻已是獨一無二的流利了,比突厥國師祿東贊還要強上許多。
聽突厥少女說大華話,真是一種享受啊!林晚榮從懷裡摸出紙片鉛筆,刷刷刷的寫上幾個字,笑道:「我的突厥名字好不好,你一看就知道了。順便問一下,月牙兒神醫,你認識我們大華字吧?可別叫我白寫了。」
這大華流寇似乎根本記不得突厥少女名叫玉伽,口口聲聲月牙兒的叫著,玉伽雖有怒火,卻也無奈,唯有任他去了。
林晚榮將紙片遞給月牙兒,玉伽隨便瞥了一眼,不屑地哼道:「三割氏——窩老攻。這是什麼名字,難聽之極。」
林晚榮哈哈大笑道:「新名字嘛,第一次念總是有些拗口的,你多念幾次就會習慣了,以後就用這個名字稱呼我吧,我很喜歡聽的。」
月牙兒冷哼了幾聲,臉上滿是不屑。
這丫頭倒是野性的很,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很自然的在她的小手上又摸了兩下,這才放開她。
玉伽抽回手去,只見晶瑩如玉的手腕上。兩道深深的紅痕清晰可見,這流寇下手之狠可見一斑。她憤然哼了一聲,雙眸噴火的望著林晚榮,對他的仇恨已是刻骨。
「對了,還有一件事。」流寇走了幾步,忽然轉過頭來,神秘一笑:「但不知月牙兒神醫,什麼時候能對我講講你的真實身份,我期待的很呢。」
玉伽臉色疾變,噴火道:「你這人胡說些什麼,我以大草原為家,乃是草原的女兒,哪有什麼真實身份?」
「是嗎?」林晚榮嬉笑道:「精美的馬車、全大華最好的蕭家香水、草原第一勇士勇相護衛,又精通大華文字和醫術,連做肚兜的絲布,都是上好的蘇州絲綢。原來大草原竟然繁榮富裕到這個境地了,連普通的草原女兒都可以用上這些奢侈品,唉,真叫人羨慕。看來以後我也要移民到草原,做一個草原的女婿了。」
「你——」月牙兒大驚失色,似乎沒有料到一個大華侵入草原的流寇,竟也有這般的眼光。
林晚榮裝模作樣的點頭:「草原女兒?嗯,這個故事一定很動人了,期待著月牙兒神醫給我們帶來最精彩的講述。」
哈哈大笑聲中拔腿就要走,玉伽神色一急,咬牙輕聲道:「三割氏——窩老攻,請你等等。」
流寇停下腳步,眉開眼笑道:「好,好,這一聲叫的好。女神醫,你叫住我幹什麼?」
玉伽猶豫了半晌,低下頭道:「沒什麼。請你記住要遵守承諾,及時釋放我的族人。」
林晚榮淡淡哦了聲,笑著揮揮手,轉身向馬隊中間去了。
玉伽抬起頭,望著他遠去的身形,眼眸泛起一抹神秘的冷笑,好看的嘴角微微翹起,便像是天邊最美麗的月牙兒。
……
「將軍,問出來什麼沒有?」看林將軍騎在馬上飛奔,一路沉默著,胡不歸小心翼翼靠上前去,偷聲問道。
林晚榮緩緩的勒住馬韁,速度減慢了些,沉著臉微微搖頭:「她不吃我的狼牙棒,我風華絕代的魅力在她面前也派不上用場,這小妞很有可能是某方面比較冷淡。可惜了,可惜了。」
一連兩個可惜,叫胡不歸寒毛都豎了起來。
「這個月牙兒太神秘了。」跟在他二人身邊的高酋沉聲哼道:「依我之見,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她的族人統統殺掉,就留她一個人給小李子治病好了,看她還能翻起什麼波浪。」
「這可不行。」胡不歸急忙搖頭:「高兄弟,你不了解胡人,他們的宗族觀念極為強烈,若真殺了月牙兒的族人,這小姑娘一定會以死相殉的,到時候小李子怎麼辦?!」
高酋默然。林晚榮長長嘆了口氣,搖頭道:「高大哥,胡大哥,我總覺得,我們似把這個月牙兒看的太簡單了。不說別的,就憑她如此美麗的女子,敢於單身來往於興慶府塞內塞外,落入我們手中也不慌亂,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也敢為小李子動手術。這份膽魄,世上有幾個女人能夠做到?!」
老高二人情不自禁的點頭,確如林晚榮所說,擁有這樣氣魄的女人,在世上當屬鳳毛麟角。胡不歸沉默一會兒,忽然道:「看月牙兒這風度氣勢,絕非凡俗女子,如此一來,末將倒想起一事。昔日突厥剿殺鐵勒、一統草原之時,鐵勒汗國王室盡滅,傳說只有一名襁褓中的達達(鐵勒稱公主為達達,編者注)被忠心的族人救走,自此流落大漠草原,下落不明。你說這月牙兒,會不會就是鐵勒失蹤的這位達達?!」
「胡大哥。你是演義小說看多了吧。」林晚榮拍著他肩膀笑道:「什麼被族人救走的公主,這些大多都是胡亂編纂、吸引人眼球的。若月牙兒真是什麼鐵勒達達,她與突厥人應該有著亡國之恨了。可是你仔細看看。她像是仇恨突厥人的樣子嗎?再說了,這麼漂亮的鐵勒達達在大草原上四處閑逛、唯恐別人看不到,你說是月牙兒傻啊,還是突厥人傻?」
「不是鐵勒達達,難道她是突厥公主?!」高酋瞪大了眼睛道:「那這次我們可發達了。把她抓回去給林兄弟暖床,我們立即就成了全大華的英雄了。」
老高這廝念念不忘暖床的事,幾人聽得忍俊不禁。
「高大哥,這事兒以後就別再提了。要叫不相干的人聽見,還以為我是強搶民女呢。我一向是只動口,不動手,大家都知道的。」
林兄弟真是個善良的人!高酋感慨而又敬佩的贊了聲。
三個人又一起去探望了李武陵,那月牙兒也不知是用了些什麼藥劑,李武陵的額頭雖仍是發燙,卻已不似先前那般火燒的感覺,觸摸鼻息,竟已隱隱有了些極為緩慢的呼吸。
這一發現,直讓所有人熱淚盈眶,對這突厥少女的態度頓時改觀了許多,連林晚榮都變得靦腆了,不好意思再去調戲女神醫。
發現突厥騎兵的時候,已是天色近暮。前方斥候回報,約摸有兩萬餘突厥鐵騎縱馬飛奔,直往巴彥浩特馳來,顯然是得到了要塞遭襲的消息。
林晚榮長長的鬆了口氣。離開巴彥浩特都六個時辰了,按理說消息早該到胡人耳中了,突厥人卻一直沒有動靜,這叫他心裡很是不安。眼下這兩萬突厥鐵騎雖是姍姍來遲,總算叫他心中安定了許多。
「胡大哥,你確認這兩萬突厥人是從草原深處趕來的?」盯住眼前的地圖,林晚榮哼了聲。
胡不歸面色凝重的點頭:「確實如此。末將也沒想到,率先馳援巴彥浩特的,不是幾百里外巴德魯所率的三十萬大軍,而是草原深處的胡人鐵騎。舍近而求遠,這其中恐怕大有文章。」
林晚榮緊望著地圖,一言不發。這支深入草原的孤軍,遠離了巴彥浩特,往東南已行了數百里的路程,距離草原和大漠的交接地帶尚有不到五百里的路程。跨過這片交接地帶,便是打響了抗胡第一槍的五原了。
自五原到賀蘭山峽谷三百里的地界,眼下已經全部落到胡人手中。也就是說,要想回到賀蘭山峽谷與徐芷晴會師,還有近千里的征程,更有三十萬突厥鐵騎隨時等待著他們。就算真的能突破重圍,這五千將士,又能剩下幾個?
他重重的嘆了口氣,先前的快活心情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凝重:「胡大哥,說說你的想法,胡人為什麼會捨近求遠?」
「放著近在咫尺的巴德魯三十萬大軍不用,依末將看來,唯有兩種可能。其一,是我大軍頑強抵抗,賀蘭山峽谷戰事吃緊,巴德魯和祿東贊縱是想馳援巴彥浩特,也無兵可調。」
林晚榮斷然搖頭:「這不可能。以突厥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