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城巴彥浩特,原本是一望無際的平坦大草原上的一處土丘,高高聳起在草原之上。突厥汗國建立之後,因為擴張的需要,便在此處修建了臨時城牆,叉築了厚重城門,將巴彥浩特作為連接草原與大漠之間的一座中轉站,也是突厥侵入大華的後勤保障重地。胡人幾乎所有的戰馬和糧草,都是從這裡補給的,其對突厥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跨進巴彥浩特的那一刻。所有大華將士心中。都湧起股熱血沸騰的悲壯感覺。他們就是為著這巴彥浩特來的,從賀蘭山上斬斷那飛天的繩索開始,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已沒有任何退路了,眼前註定是一條九死一生的道路。草原就是他們的埋骨之處,可沒有一個人選擇退卻。
將軍難免陣上亡,作為大華插入胡人心臟的鋒利尖刀,他們將讓彪悍的突厥人震顫發抖。正如林將軍所言,這裡每個人的名字。都將書寫進大華的歷史。
「這就是巴彥浩特了?!」高酋跟在林晚榮身邊進入城郭,望著簡陋的城池、滿地的帳篷雜物、奔騰的戰馬、高聳的糧草垛子,忍不住笑道:「突厥人的牛皮吹得太大了,就這麼個玩意兒,也敢號稱城池,還什麼草原之城?照這樣看來。我們滄州縣衙簡直就是九天宮闕了。」
事實的確如此,所謂的草原之城,在高酋等人眼裡是可笑的,除了矮矮的城牆和厚重的城門之外。巴彥浩特就是一處普通的草原,只不過被矮牆圈起來而已。說的難聽點,它連大華最偏僻的縣衙都比不上。可偏偏就是這麼一座圈起來的、貌不驚人的草原,掌握著賀蘭山、興慶府無數人的性命。
林晚榮拍著高酋肩膀微微一嘆:「高大哥,在很多時候。國力並不是以厚重城池和高樓大廈來衡量的。我們大華的縣衙可以建的很高很闊,可是很多地方的老百姓卻窮苦交加、連飯都吃不飽,這種揮灑老百姓血汗、建立的虛假的富麗堂皇,要來幹什麼?相比之下,倒是這些胡人淳樸些,不建衙門,不加稅賦,不管官大官小,大家一樣騎馬住帳篷,環境雖然艱苦,卻也顯得公平。也難怪胡人會如此心齊。」
高酋雖是宮裡的帶刀護衛,卻也是貧苦出身,聞言連連點頭。胡不歸眼中淚光閃閃,大聲道:「將軍,就憑您今日一言,我老胡就把性命交給你了。若是我大華的文官武將都有你這般的眼光和胸懷,有何大事不成?又怎會被這塞外的羌胡,欺負成這個樣子?」
林晚榮笑了笑沒有說話。前方的萬匹戰馬早已轟然而入,後面的數千將士也已進城,因為這龐大馬隊的到來,巴彥浩特城中嘈雜一片,到處都是駿馬嘶鳴奔騰的聲音。
「停止!快停止!」前面傳來拉布里的怒喝聲:「盛丹,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不好好管束你的戰馬。任他們在巴彥浩特狂奔?!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拿你是問。」
拉布里不知何時已從城頭上下來,他滿面怒氣。一邊大吼著,一邊甩著繩索,往那奔騰的戰馬頸上套圉。他身後還有數十名騎兵,也學他樣子甩繩套馬。這些突厥人果然是天生的騎手,馴服戰馬的手段高超,繩索一套一個準,片刻之間便已拉住了五六匹狂奔的戰馬。那戰馬被繩索套住頸部,猛的揚蹄躍起,前腿直蹬,仰天怒嘶,卻再也無法奔跑。
護送馬群的大華將士都已入城。足有千人之多。為免突厥人起疑心,其餘戰士都在數里外潛伏。等待前方的信號。見胡人正在緩緩的關閉城門,林晚榮對李武陵打了個眼色。小李子會意地點點頭,將戰馬的速度減慢了些,帶領數百人馬綴在最後。離那城門不遠不近。
戰馬奔騰如飛,拉布里和他的勇士們動作也甚是快捷,身邊早已有十數匹戰馬被馴服。林晚榮眼中精光閃閃,忍不住的嘿了聲:「這姓拉地看來是個套圉高手,胡大哥,能不能想個辦法,將這拉布里引過來——」
他把手放在脖子上,惡狠狠地比划了一下。高酋這廝頓時眼光放亮,將那大刀放在靴底擦了又擦,口水都要滴下來。
「好。」胡不歸抑制了心中激動,佯裝憤怒,朝著遠處的拉布里大吼起來:「中雜嗎目尼草取!拉布里,這都是你這狗娘養的乾的好事。老子手下的萬匹駿馬千里迢迢從王廷而來,奔行了這麼些時日才到巴彥浩特,你卻關上城門,將所有戰馬擋在城外,飲水草料全無供應,它們要不發狂,那才是怪事!我一定要向大汗稟報此事,將你和你的部族,男人砍頭,你的女人全部搶過來睡覺。」
草原部落中,搶奪女人和辱罵宗族乃是最狠的詛咒,是要靠鮮血才能洗刷的恥辱。胡不歸罵到這個份上,算是徹底地撕破臉皮了,那拉布里臉色都成墨綠的色了,手中狼牙鐵棒一提,胯下駿馬如風般奔過來。嗷嗷狼叫聲,響徹了草原之城:「以勇士的名義,盛丹雜種,我拉布里要活剝了你的人皮。」
拉布里狂怒之下,身形如風暴起。他胯下駿馬極其神駿,長嘶一聲便在萬匹戰馬中劈出一條道路,逆行奔來,那湛藍的兇悍眼神清晰可見。
不消林晚榮吩咐,高酋已經摩拳擦掌。眼睛緊緊盯住那奔來的拉布里。李武陵和數百名騎士則越綴越後,緩緩地逼近正在關閉城門的幾名突厥人。
拉布里身形越來越近,五十丈,四十丈……連他頭上的氈帽也看得清晰無比了,林晚榮手中戰刀握緊,汗珠濕透了掌心,空氣中氣氛緊張地就像隨時可以爆炸開來。
「卡里!(不對!)」數聲暴喝突然從馬隊身後侍來,伴隨著驚天的慘叫:「陸力墨西撒(大華騎兵)——啊——」
林晚榮轉身看去。卻原來是李武陵等人往城門靠近之時,距離太過於接近,被守城的突厥人發現了,小李子怒吼狂奔。以雷霆之勢直往那守城的胡人殺去,血光四濺中,那發現了奧秘的胡人迅疾被斬於馬下。
終是太遲了。奔行中的拉布里已然聽到這告警聲音,他猛的一拉韁繩,突厥大馬直直立起,長長嘶鳴。
「陸力墨西撒(大華騎兵)——跨苦(該死)!」拉布里啊啊怒吼。提身立馬的同時,手中的狼牙鐵棒卻呼地扔出,這鐵棒又猛又疾。仿如一道霹靂雷霆,帶著呼呼風聲,直往林晚榮面門砸來。
「林兄弟小心!」高酋長吼一聲,手中長刀狠狠劈出,哐當大響。刀棒撞擊,閃出幾朵燦爛的火花。幾乎就要噴射到林曉榮臉上。
鐵棒重重落地,高酋的戰刀卻己被砸了一個大豁,胳膊已是暗暗發麻,他也忍不住驚了一聲:「這廝好大的力氣!」
「不錯,老子就是你大華來的林爺爺!」見行蹤已經被識破,林晚榮刷地揪掉頭上氈帽重重扔在地上,他殺氣騰騰怒吼著,聲音悲壯無比:「大華百年的恥辱,唯有胡人的鮮血能夠清洗!我勇猛的兄弟們,為了我們的父母妻兒、為了我們的兄弟姐妹,跟我沖啊——殺光突厥人!」
他雙目赤紅,雪亮的戰刀刷刷地舞出幾朵亮麗的銀花,胯下駿馬就像疾馳的流星,嗖的竄了出去,那速度,就連高酋也是不及。大華將士們血性燃燒,刷地扯掉頭上氈帽。露出黃膚黑髮,堂堂正正的華夏面孔。
「殺光突厥人!」這從未有過的鮮亮口號。代表的是大華的決心和勇氣,也是大華積弱百年的第一聲怒吼。在這血與火的戰場上。這一聲嚎叫,點燃了所有將士的鮮血與激情,他們發出衝天的怒吼,狂催戰馬。揮舞戰刀。跟隨在林晚榮身後,像是一道迅猛的激流。直直奔殺而去。
無邊的喊殺聲頓時讓數萬匹戰馬發了狂,突厥大馬仰天長嗚,四面奔行,像是一朵散亂地瓢飛的烏雲。在巴彥浩特城中蔓延,所過之處,帳篷掀倒,雜物紛飛,突厥士兵躲避稍微慢一些,便會被萬馬踩踏於蹄下。
大華騎兵深入草原,襲擊城郭,這還是從未有過的事情。這對突厥人心理上的打擊,遠勝過於生理。許多突厥士兵甚至還沒弄明白來者何人,便已淹沒在馬蹄之下,巴彥浩特頓時陷入一片慌亂之中。
李武陵與數百將士砍翻十餘名胡人,齊心合力。又將那厚重的大門又緩緩推開,等待著城外潛伏的援軍的到來,胡人顯然也意識到了城門的重要性,一旦大華潛伏的援兵進城,巴彥浩特必破無疑。那拉布里猛的調轉馬頭跨上城門,手中戰刀一揮,怒號道:「放箭!」
數百隻箭矢如紛飛的流蝗向著城門激射而去。正在推動城門的大華將士無處躲避,慘叫聲接連響起,十餘名將士身中利箭,身子緩緩的倒了下去。
「跟我宰了這狗娘養的——」望見自己的兄弟一個個倒下,林曉榮怒火衝天,長號一聲,撥了馬頭就往城池衝去。
他神情彪悍,有如神助,一匹快馬突在最前,手中戰刀忽左忽右,遇到突厥人便是一刀猛劈下去,鮮血染紅了戰袍,論起辛辣狠厲的手段,竟是比突厥人還要勝上幾分。
望見大華騎兵沿著斜坡向城上攻來,胡人的箭雨頓時鋪天蓋地嗖嗖疾射,密集地就像是被捅破了的馬蜂窩,嗡嗡的箭聲在林晚榮耳邊划過,有幾支甚至貼著他頭皮飛過。胡人擅騎射,這突厥弓看似簡單,卻是勁道大,箭勢猛,這一輪箭雨頓時壓得林晚榮抬不起頭未,攻勢也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