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精壯男人之死

歌聲清脆,如滴滴珍珠墜落玉盤,曲調清幽,彷彿是天外之音,滌盪人的心靈。

寧雨昔白衣如仙,凝立崖頭,月光照在她蒼白美麗的臉頰上,她的神情就如這天地一樣深遠。林晚榮貼近她身旁,聽她淺吟低唱,心裡忽然生出一股平靜的感覺。萬丈雲端聽仙音,人生最快樂的事情也莫過於此了,此時此刻,那些喧囂的紅塵彷彿真箇離他遠去了。

一曲完畢,寧雨昔已是溶進了這般美妙的意境,眸中泛起一層淡淡的水霧,立在那裡久久不發一語,神情安寧。

「唱的好,唱的好。」一個恬躁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沒想到仙子姐姐還會唱小曲,說起來我也好久沒聽曲了,上次聽別人唱還是在金陵呢,那個曲目好像是叫做十七摸還是十九摸來著,最近看書太多,一時記不得了。」

「是十八摸。」寧仙子心神還在方才營造的仙境中,聽他說話模糊,便順口接了一句。

「對,對,就是十八摸。」林晚榮嬉笑道:「沒想到這個曲調這麼有名啊,連仙子姐姐都記得精熟,也不知會不會唱上兩句。」

又叫這淫賊暗算了,話一出口便已意識到了不妥,寧雨昔急忙暗呸了一聲,臉頰抹上一絲紅霞。被林三一打岔,原本縹緲空靈的美好意境便消失殆盡,她彷彿自仙境又墮回了紅塵,這種感覺,要多氣惱有多氣惱。

「你若再說話,我就把你的舌頭割下來。」寧仙子瞪他一眼。惱火道。

「割了舌頭我也要說,」林晚榮搖頭嘆氣:「這山峰又高又冷,終日里雲霧繚繞,除了我們,就連一個鬼影子都找不到,要叫我不說話,還不如直接從這裡跳下去算了。」

「那你便說吧。」寧雨昔淡淡開口:「希望你十年之後還能有如此興緻。」

這一擊正中林晚榮要害,他是打滾胡鬧慣了的,要在這絕峰之上待一輩子,比殺了他還難受,十年後哪還有這樣打趣的心思。寧仙子深知他稟性,一語便叫他蔫了下去。

絕峰直入雲天,遠離塵世,無甲子,無歲月。唯有月華如水,夜幕深沉,昭示著日月循環罔替。二人一時沉寂下來。林晚榮也才有功夫打量峰上景象。

這奇峰佔地極大,怪石嶙峋聳兀,參差不齊。石中隱藏著成片地樹林,翠竹松柏,葉綠根深,莖枝茁壯。林中,石縫中,遍地開滿了小花。有許多都叫不出名字,比山下的花草要高出許多,五顏六色,爭奇鬥豔。

靠近樹林的岩壁上,天然形成了一個石洞,幽不見底。洞邊便是一潭碧湖,湖水清澈,當中處微微泛著水泡,似有一簇活動的泉眼。陣陣溫熱水霧自湖面騰騰升起。

溫泉?林晚榮看得大喜,忙向那泉水奔去。他動作快,卻有人比他更快,才走了幾步,就聞耳邊風聲飄過,寧仙子身形疾如閃電向前奔去,臉上滿是欣喜之色,到了泉水邊卻是停住了。

咦,仙子莫非要和我同洗?他哈哈笑了兩聲趕上前去,試了一下水溫,水面略燙,下面卻是不冷不熱,舒爽無比。

「當歸,七葉芝蘭,金銀花,曼陀羅——」望著遍地的紅花綠草,這些可都是平日里難以尋見的藥材,寧仙子喜不自禁,伸出小手採摘了一枝,正要輕嗅一下,忽聞噗通一聲大響,似是什麼重物落水的聲音。

她驚了一驚,就見身前不遠處散亂的放著一堆衣衫,那湖水當中卻有一圈水紋正向四處緩緩擴散,轉眼便消失不見。

林三呢?她心中一緊,放眼打量四周,寂靜無聲見不著他的影子,正要放聲呼喊,就聽一陣嘩啦輕響,水面浮起一個濕淋淋的腦袋,擺了擺頭髮上水珠笑著朝她招手:「姐姐,我在這裡。」

林晚榮大半截身子隱在水中,水霧緩緩升起,露出他精壯的臂膀,臉上笑意吟吟,甚是得意。

寧雨昔掃他一眼,頓時臉色嫣紅,手中小花順勢化作一陣疾風朝他射去:「你這人怎的這般不要臉皮,在一個女子面前擅解衣衫,以為我不敢殺你么?」

「殺不殺是你說了算,脫不脫呢,卻是我說了算。善解人衣一向是我最大的長處。」那一朵鮮艷的小花不偏不倚正插在他耳朵邊上,林晚榮揉了揉通紅的耳朵,嘿嘿笑道:「這水裡暖和的很,神仙姐姐,你也下來洗一洗吧,我給你按摩。」

紅花綠草,碧樹溫泉,還有一個戴著野花的精壯男人,這情形可真是怪異。寧雨昔臉孔微紅,惱怒地哼了哼了一聲,飛起一腳將他衣衫踢落水中:「這世外桃源、人間仙境,美不勝收,卻被你不講規矩、不知廉恥的無恥之人糟蹋了,實在叫人壞了興緻。」

她目光不敢落在他赤裸的上身,急忙小心翼翼繞過溫泉,向那石洞里走去。林晚榮抹了下頭髮上滴下的水珠,笑著道:「人生在這個世界上,本就是赤裸裸來的,我只不過返璞歸真,回覆了我最初的狀態,這有什麼羞恥的?這個地方就只有我和你,一男一女,如同盤古開天地一般的混沌,哪有什麼規矩和廉恥可講?倒不如一起返璞歸真、相依想靠——喂,喂,仙子姐姐不要走那麼快,我怕黑!」

寧雨昔步伐堅定地行進石洞,良久聽不見聲息,根本就不回頭看他一眼。兜起溫泉水向臉上潑了一下,濕熱的感覺讓他心裡陣陣的舒爽,仙子姐姐武功高強,她一定是進去為我斬妖除魔、保我平安的,善哉,善哉。

既然來到了這絕峰之上。沒有意外的話,短期內是想不出辦法下去了,就當是到這裡泡溫泉度假了,還有美麗的仙子相陪,何其快活。他天生就是善於自我安慰的人,度過最初的彷徨期,心志便堅定了下來。

在溫泉里泡著,閉目養神睡了一會兒,自覺精神奕奕了,才將被仙子扔下的衣衫仔仔細細搓洗乾淨。想了一想,我雖然已經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但是寧仙子還沒覺悟,我裸她不裸,我可吃了大虧——衣服還是先穿上吧!

將濕漉漉地衣衫套在身上,山風一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連打了幾個噴嚏,急怒之下哼了一聲:「點化,點化,我一定要點化你,大家一起進步到原始社會。」

溫泉邊的樹林里。春筍發芽,去年的幾棵青竹長得甚是茂盛,他心情不爽看什麼都不爽。衝上前去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左搖右晃的拔掉那翠綠的空竹,提著竹節向洞裡面行去。

這石洞也不知有多少年的時光了,幽靜深遠,岩壁光滑,滴滴石乳緩緩流淌,清香四溢。行了一截,就見前面透出几絲弱弱的燈光,走近前去,寧雨昔盤坐石塌之上。雙眸微閉,一盞形狀古老的油燈置於石桌上,噼里啪啦的輕響。距離那石桌數丈的距離,已經架起了干枝,篝火燃起,燒得正旺。

「仙子姐姐,這油燈、木枝是你到哪裡找來的?」他心裡大喜,急急湊到了篝火邊緣,以仙子的功夫,要這篝火根本無用,很明顯是為他準備的。

「自己不會瞧么——這洞里許多年前便有人居住過,這些都是他們留下地。」寧雨昔淡淡道。林晚榮四周打量了一眼,屋內桌椅床俱全,牆角放著鋤頭鎬頭枯木枝,還有一把搗葯的杵子。

果然有人來過這裡了,林晚榮點點頭,那位曾經到過這絕峰的先哲應該是一位採藥匠,不僅架起了鐵鏈,還在這裡住過許多時日只不過年代久遠了,痕迹漸漸模糊了。

靠在篝火邊上,陣陣水汽自他衣服上升起,心裡暖和之極,濕衣穿在身上卻是難受,只不過仙子近在眼前,他雖為人無恥,也不好意思當著她的面寬衣解帶,只得坐在那裡不斷的扭捏。

寧雨昔俏臉微赧,站起身來往外行去,林晚榮一驚,急忙拉住了她袖子:「姐姐,你要到哪裡去?你千萬不要走啊,我一個人在這裡害怕!」

我信你才怪!寧仙子臉上微赧,微微一笑掙開他大手,將手中寶劍遞給他:「你害怕么?那便用這個防身吧。不過要小心點,可別扎著自己,扎著自己也別讓我看到。也不要邁出這石室,否則,出了什麼事,誰也救你不得。」

什麼意思?這也要殺人?林晚榮一愣神間,寧仙子將寶劍塞進他手裡,人已走過轉角,拐地不見了。對於寧雨昔這種冷淡的性格,他早已習慣了,反正以仙子的功夫,沒人欺負得了她,劍在我手裡比在她手裡有用。

寧雨昔有意避讓,這石室就是他的天下了,將濕漉漉的衣裳脫下架在火焰上烘烤,躺在石床上美美的嘆了口氣,遙想今夜經歷,就如神話一般不可思議。歷經生死活了下來,卻被困在絕峰上與世隔絕,偏還有個美絕人寰的仙子相陪左右,痛並快樂著,就是這種感覺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現在孤男寡女、乾柴烈火,要是不發生點什麼,還真對不起我這張老臉。

他嘿嘿淫笑了幾聲,心猿意馬一陣,目光落在那幾根素翠的竹節上,又一骨碌翻身起來,取過寧雨昔的寶劍嘩啦拔出,一陣寒冷鋒芒划過皮膚,冰涼到心裡。

好劍,好劍,他對著寶劍吹了幾口仙氣,順勢撩起,將那春竹砍成了數節。這翠竹生長多年,粗的地方堪比成人的兩個手臂,在這劍下卻是摧枯拉朽、勢如破竹,想起今夜就差點葬身於此,林晚榮情不自禁地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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