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山?寧仙子往那半山間的岩洞啾了眼,眉頭微蹙:「難怪他們要躲藏的如此隱蔽,原來是有這樣歹毒的計謀。只要將火藥埋藏在山腹中,等到銀車恰巧經過官道時點燃引線,那就是山崩地裂風雲變色,別說是銀子,就連人也活不下幾個。這的確是一著妙棋,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弄到了多少火藥?」
「恐怕不會少!」林晚榮嘆了口氣,苦笑道:「我在濟寧撈銀子弄出這麼大動靜,這些賊子們聲息全無,我早覺得奇怪了,只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想出這麼一招毒計。難怪他們如此沉得住氣,有這幾天的功夫,想弄多少火藥便可以弄到多少,炸平一座山崖又算得了什麼?」
寧雨昔雖是知道對面藏有匪人,卻沒想到他們竟然歹毒如斯,若非及時發現,山下的數萬官軍和三十多萬兩白銀就毀於一旦了,想一想也有些後怕。
「仙子姐姐,你知道那岩洞里,躲藏了多少人嗎?」林晚榮望著那洞口小聲問道。
「他們警惕性甚高,岩洞又只有唯一一個出口,我也探查不得。但從這洞口的大小看來,一旦他們真的藏匿了火藥在裡面,便隱藏不下幾個人,最多不會超過二十餘人。」寧雨昔淡淡言道,臉上充滿自信。
林晚榮凝神望了一會兒,那懸崖四壁陡峭,難以攀爬,石洞位於峭壁上,天生屏障,易守難攻,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若要引官兵攻打,幾無成功之可能,反而可能逼得匪軍狗急跳牆點燃引線。即便傷不到人,一旦這山被炸垮了,斷了前行的道路,行軍的進度將大大延遲,這也是所有人不願意看到的。
見林大人東張西望鬼鬼祟祟的四處打量著,寧雨昔疑惑的看他一眼,問道:「你在找什麼?」
「找人!」林晚榮神色嚴謹:「他們既是已準備妥當隨時恭候我們到來,這附近應該有探子。寧仙子,你有沒有見到過?」
寧雨昔好笑道:「瞧你這人平時聰明,怎的現在卻糊塗起來了。官軍沒來之前,他們自然要派出探子打聽情況,只是眼下你們數萬大軍到了山下,情況一目了然。這四面又都是你派出的斥候,層層的搜索著,他們還出來做什麼?何況還是風雨交加的,躲在岩洞里既安全又舒服,等到天亮行軍之時,你們斥候撤去,他們再出來觀察情況也不遲。」
林晚榮輕拍巴掌,嘻嘻一笑:「仙子姐姐分析得透徹之極,若不是今夜你救了我的性命,我定然以為你與那匪人就是一家的呢。」
「你胡說什麼?誰與他們同流合污?」寧雨昔眉毛一揚,臉上浮起一絲傲色:「二十年前,我便輔助皇帝擊敗誠王,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我『玉德仙坊』不能做的?」
就你們這種恃才傲物的態度,皇帝老爺子不滅了你們家的作坊那才是怪了。見寧仙子自信滿滿,林晚榮笑著道:「你與匪人當然不是一家了,你和我才是一家嘛。」
寧仙子知道林三的性子,他是越纏越來勁、打也打不死的神棍,不可與他計較。便裝作未聽到他的話,哼了一聲道:「還有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到時候大軍就要上這官道。眼下你如此的輕鬆隨意,莫非是想到了破敵之計?」
林晚榮嘿嘿笑了一聲道:「暫時還未想到,不過能預先發現敵人的陰謀,這事就值得高興,其他的,等回去再說。」
聽他語氣似乎要下山了,寧雨昔又掃了對面岩洞一眼,長袖一拂,轉身便走。林晚榮一把拉住她衣袖:「喂,姐姐,這黑燈瞎火的,你莫非要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裡?玩完了就甩,你也太絕情了吧。」
寧雨昔神色一惱,怒道:「你胡說些什麼,什麼玩完了就甩?」
「難道是玩完了也不甩?」緊緊拉住她袖子不肯鬆手,林大人臉上奸笑,長長哦了一聲:「姐姐真箇有情有義,小弟弟感激涕零,都快噴出來了。既然咱們一起上山,自然也要一起下山了!」
人怎麼能無恥到這個地步?這還是人嗎?寧雨昔無奈一嘆,指著遠遠的燈火,峨眉輕掃,淡淡道:「不是我不送你下山,是你的人馬找你來了。」
順著她指引的方向看去,遠處的火把星星點點,數量頗為不少,兵甲掛刀摩擦的聲音傳入耳里,林晚榮精神一震:「是胡不歸的兩千兵馬,這個老胡走的也太慢了些吧,我都到了山頂,他還在山腰!」
他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憑胡不歸他們的腳程,要在風雨之中漫山遍野的搜索,三更時分能到這裡,已經是神速了。若不是寧仙子神功相助,林大人怕是明日晚上也爬不到山頂。
見林大人邁著虎步從山上下來,胡不歸愣了一下,急忙迎上去,滿臉讚歎道:「將軍果然奇人,竟能後發而先至,末將佩服佩服。哦,這位是——」望著站在林將軍身邊,不言不笑的寧雨昔,胡不歸看的雙眼發直,人世間竟還有如此靚麗的女子?我老胡真是白活了這麼大年紀。
林晚榮笑眯眯的摟住胡不歸肩膀,小聲道:「這位么,唉,我不能說的太詳細,總之,胡大哥你心裡有數就是了。我這個人真的不是很風流。」
「了解,了解。」胡不歸聽得暗樂,朝林晚榮豎起大拇指,林將軍太神了,身邊的每一個女子都嬌艷無比,一個比一個好看,叫人羨慕的緊。
「胡大哥,可有找到發放煙火的那幾位兄弟?」林晚榮笑了一陣,想起心裡挂念的事,便開口問道。
胡不歸搖了搖頭:「派出去的十餘隊斥候,除了兩隊沒有消息,其他的都有人馬返回。我們一路行來,發現他們留下的一些蹤跡,只是那痕迹不甚明顯,時斷時續,似乎有人故意擦去了。我們找了好久,便在此處失去了方向。」
寧雨昔點了點頭,神色淡然:「那便錯不了了。這兩隊探子,定是搜到此處,被人滅了口,屍骸恐怕都找不到了。」
「夫人此言當真?」胡不歸面露駭色:「如此說來,匪人豈不就在這附近?」
「你說什麼?什麼夫人?」寧雨昔柔美的面色忽地變得冰冷,彷彿嬌艷的牡丹被暴雪覆蓋,叫人心裡生出股股的寒氣。
「你就是林夫人啊,」胡不歸是個粗人,一根腸子通到底,大咧咧道:「與林將軍在一起的女子,哪一個最後不是變成了林夫人?」
「該死!」寧雨昔輕叱一聲,手中寒光暗閃,一柄小劍自袖中划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胡不歸脖子抹去。
胡不歸在戰場是雖是猛將,與寧仙子比起來,卻是相差千萬倍,眼見這位「林夫人」一言不合動手拔劍,自己眼睛還沒眨完,那利劍便迅捷到了身前,快如閃電。
林晚榮早有準備,一個閃身正擋在胡不歸身前,摟住他肩膀笑道:「誤會,誤會。我與這位寧小姐只是普通朋友關係,也就一起吃飯看星星而已,真的很純潔,胡大哥不要多想。」
見林三擋在了胡不歸身前,寧雨昔只得一撇劍鋒,長劍擦著他耳朵歘的一聲刺過,她惱怒的哼了一聲,便自不語了。
胡不歸點了點頭,這位林夫人脾氣如此火爆,也不知道林大人怎生吃的消,找老婆還是要找洛小姐那樣溫柔的。
林晚榮將方才所見對胡不歸講了一遍,胡不歸吃了一驚道:「炸山?奶奶的,這群雜種發瘋了不成?將軍,老胡請命,我帶三百死士,一定攻下這岩洞。」
林晚榮搖搖頭,踱了兩步:「胡大哥,此事萬不可魯莽。那處地形險要,只要守住洞口,就算萬人來攻,也湊不了效果。何況,洞里還有數量巨大的火藥,只要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的命運。此事還得好好商議,只可智取,不可強攻。」
這話不假,那洞里若真是堆滿火藥,別說萬人,就是十萬人的官軍,也一樣玩完。胡不歸無奈道:「若是不攻,難道便放任他們點炮炸山?如此一來,銀餉豈不是全部困在這裡動彈不得?朝廷二十萬的抗胡大軍,可都等著這些銀子用呢。」
壓力啊,這就是壓力!林晚榮眉頭緊皺,在山腰上緩緩的邁步,細雨沾滿了他的衣衫,連腳踩在泥水裡都未曾察覺。
胡不歸跟隨林大人時間已長,知道這是他在想辦法,只得焦急的望著他,一聲也不敢吭出來。寧雨昔神色如常,眼神微微轉動,目光也落在林晚榮身上。
考慮良久,林晚榮忽地長長一嘆,接著又哈哈大笑起來:「胡大哥,你覺得我這人是不是個英雄?」
這是哪裡的話?老胡微一發獃,接著便迅速反應過來,大聲道:「若林將軍不是英雄,世間還有誰當得起這兩個字。」
林晚榮嘻嘻一笑,緩緩搖頭:「胡大哥,我沒你想的那麼高尚,我就是一個普通人,一樣很怕死,只不過運道好了些而已。」
胡不歸茫然望著他,不知道林將軍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林晚榮長嘆口氣,無奈道:「不過這一次,我恐怕真的要做一回英雄了!」他看了看寧雨昔,寧仙子微微一哼:「你莫要打我的主意,我早已說過,我的職責,只是護衛你的安全,其他事情,一概不管。」
有你這句話就成,林晚榮點點頭,在胡不歸耳邊吩咐了幾句,胡不歸大驚失色:「這如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