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那虛掩的門縫看去,一個半人高的木桶中,正坐著一個赤裸的女子,被那楹身遮掩了半邊身體,卻是露出小半個腰背在外。
在蒸騰的水氣中。那女子青絲高盤,頸項潔白,肌膚細膩光滑,仿如一塊美玉。她正在輕輕揉搓著左右雙肩,露出光滑美麗的脊背。幾個丫鬟正在不斷的進出,將新燒的熱水往那桶中倒去。
不看白不看,白看誰不看啊。這蕭夫人的肌膚保養真好,也不知道有什麼秘訣,林晚榮艱難的將目光移開,靠,真倒霉,偷香走錯地方了,這竟然是蕭夫人在沐浴。
非禮匆視,非禮匆視,他默念四字箴言,眼光卻是半天捨不得挪開。心裡激烈鬥爭了半天,林晚榮抹把額頭的汗珠,收拾起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又偷偷往西邊的廂房移去。
東邊住的是夫人,那西邊住的總應該是二小姐了吧。
林晚榮摸到西邊,見那邊丫鬟極少,也極為安靜,便知道這裡定是二小姐住的地方了。
林晚榮嘿嘿一笑,說不得,今晚要演一出《西廂記》了,雖然沒了紅娘,卻不是還有鶯鶯么,叫那礙事的紅娘見鬼去吧。老子要做這西廂之狼。
廂房裡寂靜無聲,聽不到一點動靜,也不知道二小姐在不在裡面。
林晚榮這次學謹慎了,便先透過那窗戶邊露出的點點縫隙往裡看去。燭火點點,一個嬌小苗條的身影,身著一身素衣,正坐在神龕前,手裡拿著一張紙,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臉上還露出微微的笑意,卻不是二小姐還有誰來著。
左右顧盼,見是無人看到,林晚榮便輕輕那門上一把拉,竟是輕輕的開了。這是在夫人院中,往來的皆是丫鬟僕婦,不關門也情有可原,這不是方便了我么?林晚榮心裡想道,隨手便把門關攏了。
進了屋,那二小姐卻是一點動靜都沒聽到,正神情專註的看著什麼,臉上還有點點的笑容。
林晚榮躡手躡腳的走到她身後,卻見她手裡拿的卻是張畫像。畫像中的那個人,長得還算不賴,青布小衣,歪戴滾上帽,齜牙咧嘴。神情鬼鬼崇崇,一望便知道不是個正主。
我日,這是誰畫的,把我描成這副樣子,還讓不讓我見人了?還落到了玉霜手裡,這不是破壞我英俊挺拔的美好形象么?
林晚榮心頭惱怒,嘿嘿笑了一聲道:「二小姐,你這是在看什麼啊?」
又聞聽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心裡一驚,急忙將那畫卷收了起來,慌慌張張地道:「沒,沒什麼。」
待到想起那個聲音竟是個男子,而且還很是熟悉,她更是驚奇,抬起頭來,看見畫中人便站在了眼前。
蕭玉霜又羞又喜,輕聲道:「林三,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你啊。」林晚榮嘿嘿一笑,拉住她的小手道:「你方才在看什麼啊?」
蕭玉霜卻是羞澀的掙脫了他拉住自己的手,低垂下頭,臉上泛起抹粉紅道:「沒,沒看你的畫像。」
林晚榮恨不得大笑出聲,這小丫頭,真是太可愛了。只是見她不讓自己拉她的小手,心裡多少有些意外,怎麼兩天不見,卻還生分了。
「林三,你怎麼進來了。」玉霜小聲問道。
「想你了,我便來了。」林晚榮說道,便又要去拉她手。
蕭玉霜似是知道他的心思般,低頭羞澀說道:「姐姐說,我們女子要矜持,要與男子保持距離,說不能讓你拉我的手,不能讓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說,那樣我們女子會吃大虧的。」
林晚榮徹底暈倒,這個蕭玉若,教點什麼不好,偏就編排這些話兒詆毀我,我是那麼隨便的人么?現在可好,把一個熱情似火的小姑娘,倒變得如此矜持,心痛啊,心痛啊。
林晚榮不管她那些,硬拉住手道:「你姐姐說的那些話很對,可那是對外人,不是對我啊。我們兩個都共歷了生死了,還用的著那麼見外么?」
蕭玉霜輕輕嗯了一聲,臉上閃過一絲羞色道:「我也和姐姐說了,可是姐姐說,她教我的這些,便是專門用來防備你的。」
我日啊,林晚榮吐血了,枉我剛才還對大小姐感恩戴德,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看我的。我又不是色狼,防我做什麼。
他拉住玉霜的小手,循循善誘道:「那你喜不喜歡讓我拉你的手呢?」
蕭玉霜臉上一片血紅,低下頭去輕輕嗯了聲,卻是又將小手收了回來:「姐姐說,這男女牽手,只有在成親之後才可以,我們還沒有——」她臉上羞紅,卻是說不下去了。
林晚榮心中一片哀號,這個大小姐,洗腦還真有一套啊,幾天功夫,就讓我活潑的小玉霜變成了這樣一個謹遵閣禮的大家閨秀,她不去當政治老師,實在太可惜了。
「玉霜,那你想不想我?」林晚榮只好慢慢來了,本來今天晚上想著挺美好的一個事,卻沒想到挨了當頭一捧,真是上天作難啊。
「想!」二小姐輕輕道。這次林晚榮拉住她的手,卻是用上了些勁,小丫頭掙了一下沒有掙脫,便任由他拉住了,臉上映上一片美麗的粉紅。
「那你白天念經書的時候想不想我?」
「想!」
「晚上睡覺的時候想不想我?」
「想!」
「那你是願意聽我的話,還是願意聽姐姐的話?」
……
這個問題可將二小姐難住了,她凝住眉頭,輕聲道:「林三,你們兩個的話,我都聽,好不好?」
「那我要拉你的手,她不讓我拉你的手,你聽誰的?」林晚榮露出了狼尾巴道。
二小姐雖然現在變得矜持了,可卻沒變傻,當下嬌哼了一聲道:「你這壞人,現在拉都拉了。卻還來問我聽誰的?你就是成心欺負我。」
二小姐這幾句,便恢複了那些活潑模樣,林晚榮心裡大喜,嘿嘿道:「我可不是欺負你,主要是因為你被大小姐教的不像你了,我給你糾正一下而已。」
蕭玉霜嘟嘴道:「我卻是覺得姐姐說的對。你這人壞死了,是專門欺負我的。我就應該防著你,嘻嘻——」
這才是我那青春活潑的小玉霜嘛,謝天謝地謝人那,林晚榮感動的想哭,拉住她的小手道:「二小姐,你終於又變成你了。」
「你莫胡說,我就是我,從來都沒有變過。」玉霜反手勇敢的抓住了他的大手。輕輕一笑,露出兩個酒窩。
林晚榮嘿嘿一笑,道:「在廟裡天天念經苦不苦?」
「不苦,就是見不著你。」蕭玉霜眼圈一紅:「今天回來,本來以為你會在府里,尋了你一天,哪裡知道你卻連個影子都沒有,你這負心人——」
倒了,倒了,二小姐什麼時候連這三個字都學會了,難道這也是大小姐教她的?
林晚榮急忙哄道:「我也不知道你今日回府啊,你也知道,我這人亂七八糟的事多,可就是再亂七八糟,我也一直想著你啊。」
二小姐青春活潑,哪裡受得了這等不要臉的話,當下眼瞼低垂,臉兒羞紅,心臟卻是噗通噗通的亂跳。
哄這小丫頭,林晚榮是手到擒來,輕輕摩挲著她的小手道:「是誰教你說這負心人的?大小姐么?」
蕭玉霜臉上一紅,急忙道:「才不是呢,姐姐怎麼會和我說這些話,是我看書上學的。」
「看書?看什麼書?」林晚榮奇道:「你在棲霞寺,不是每天都看些佛經么?」
二小姐噗哧一笑道:「誰告訴你我每天都看佛經的?真笨。那只是早課晚課的時候念念,其他時候還是可以看書的。你又不來看我,我就只好尋些雜書來解悶了。」
林晚榮便明白了,這二小姐閑來無事看的那些雜書,估計就是《西廂記》之類的情情愛愛的雜書吧,這小丫頭,已經過了十六的花季,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看這些言情小說,也是可以理解的。
「二小姐,等我得空了,我給你寫幾本吧,可比你看的那什麼雜書好看多了。」林晚榮大言不慚地道,這倒不用吹噓,他講的那些故事,哪個不是經典?哄些小丫頭,自然是輕而易舉。
二小姐欣喜道:「好啊,好啊,林三,你就把你給我講的那些故事抄錄一遍吧,我很喜歡。」旋即卻又想到了什麼道:「還是不要了,便由你來口述,我來譽抄吧。」
這小丫頭知道林晚榮寫毛筆字差勁,卻照顧他的面子,變成了由她親自執筆,林晚榮哈哈一笑,這小丫頭,真是可人到心裡了。
「對了,二小姐,你方才看的畫像是誰啊?那麼英俊,那麼挺拔,我覺得挺像我的?是你畫的么?」林晚榮恬不知恥地道。
蕭玉霜咯咯嬌笑著道:「哼,你臭美。那才不是你,那是一個壞人,一個最壞的的壞人。」
「壞人也能長這麼帥?真沒天理了。」林晚榮驚道。
二小姐小臉一紅,小拳頭往他身上輕輕砸來:「討厭死你了。」
說討厭,說是喜歡,這個道理再淺顯不過的,林晚榮拿住她小拳頭,在她小臉上親了一下。笑道:「這畫是你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