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這話,大廳里的男人們頓時羨慕不已,這分明是秦仙兒在邀請郭公子嘛,這樣的好機會,只要把握住了,成為秦小姐的入幕之賓,那是遲早的事。
林晚榮對郭無常打了幾個眼色,郭表少爺總算聰明了一回,知道這是林三在為自己創造機會,急忙起身作揖道:「仙兒小姐之命,無常莫敢不從。」
秦仙兒含笑回禮,又看了林晚榮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羞澀道:「至於這小曲么,便讓仙兒單獨為公子唱來,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秦仙兒眉目如畫,笑容中帶著點點媚意,似是不勝嬌羞,只是她眸子里卻平靜如水,看不出一絲的波動。
林晚榮笑了笑道:「在下粗人一個,姑娘若有雅興,便多陪我家公子說說話,這小曲么,唱與不唱,已經沒什麼分別了。」
秦仙兒漫步走到林晚榮跟前,身體靠近他,眼光似在注視他,卻又有幾分玩味神色。林晚榮想起她使過的那些手段,差點讓自己失去了魂魄,急忙將身體離開些許。
那秦仙兒看見他的動作,忍不住臉泛紅暈,掩唇輕笑間,身體輕輕顫抖,胸前雙峰划出一道美妙的波浪,輕啟朱唇道:「方才那般相逼,如今卻又大方的緊,公子莫非是在欲擒故縱?」
林晚榮嘿嘿笑道:「秦小姐是天仙般的人兒,在你面前,在下哪敢弄什麼欲擒故縱,那豈不是貽笑大方了?」
秦仙兒聽他諷刺自己,知道方才用眼神迷惑他的事情已被看穿,她幽幽嘆了口氣,輕聲道:「我哪裡是什麼天仙,在公子眼裡,我只是一個連十八摸都不會唱的青樓女子罷了。若不是有這副皮囊,公子都不會正眼看我一下呢。」
她輕咬朱唇,眼神脈脈,口氣幽怨,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對情郎撒嬌。林晚榮卻清醒無比,這樣的青樓女子,無不以玩弄男人為樂,若是自作多情的以為被這小妞看上了,那就大錯特錯了。
見秦仙兒還在故作羞澀的樣子,林晚榮心裡暗自好笑,說道:「十八摸可是首好曲,姑娘可要好好學會了,若是姑娘不嫌棄,在下倒也有些熟悉,不如咱們進一步探討一下。」
這般說話,不僅僅是輕薄,完全已經落入下流境地,秦仙兒臉紅了一下,狠狠看他一眼,便轉身拂袖,登樓而去了。
見秦仙兒離去,妙玉坊便又從沉寂里恢複了熱鬧,林晚榮身邊的兩個姐兒聽了這個俊俏家丁一席話,心中愛煞了他,直拿那豐滿的身體往他懷裡拱。
林晚榮笑著對郭無常道:「少爺,待會兒秦小姐便會邀你進去說話,我在外面等你。」
得了林三的幫助,表少爺美夢成真,自然是格外的高興,叫道:「林三,沒想到你還真有一套,他日我與仙兒小姐的事情若是成了,我必定重重謝你。」
說他胖他還就喘上了,這表少爺還真是無知者無畏,不過林晚榮就喜歡這種肚子里沒有花花腸子的人,雖然缺點心眼,但勝在直爽。
兩個人正在談笑間,忽然看見那個叫洛遠的公子含笑走了過來,對著郭無常一抱拳道:「這位是郭公子吧,小弟洛遠,見過郭兄。」
郭無常急忙起身抱拳道:「原來是洛公子,無常有禮了。」洛遠雖然稱他為兄,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比起這洛遠差遠了,自然不敢居大了。
洛遠笑著道:「我見郭兄有幾分面熟,似乎在哪裡見過?」
郭無常恭敬地道:「去年總督大人壽辰,家父帶小弟去過公子府上。」
「哦,但不知令尊是——」
「家父蘇州寧縣縣令郭全有。」郭無常說道。
「哦,原來郭兄是郭大人的公子,我說怎麼看著面熟呢,失敬,失敬。」洛遠笑道。實際上他根本就記不得郭全有這個人,只不過他為人熱忱,也不好意思說出來。
郭少爺見總督公子竟然認識自己父親,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他不學無術,與金陵這幫有權有勢的公子哥們相去甚遠,今天見總督公子親自上前搭訕,心中自然驚喜。
洛遠笑了兩聲,目光落在林晚榮身上,對郭少爺道:「方才見這位林兄出口成章,機智靈活,郭兄能教導出這般人才,實在讓小弟好生羨慕啊。」
郭無常倒也還沒笨到家,知道他是對自己的這個下人感興趣,急忙道:「林三,快來見過洛公子。」
方才與那程瑞年激辯之時,洛遠曾經幫過忙,林晚榮對他觀感不錯,便笑著抱拳道:「蕭家家丁林三,見過洛公子了。」
洛遠呵呵笑著道:「林兄,你不必這般拘禮,我只是覺得你這個人很是有趣,想與你交個朋友而已。你若是見外,那倒顯得生分了。」
這個洛遠雖然貴為總督之子,倒也平易近人,沒有紈絝子弟那些花架子,比起那個程瑞年強多了,林晚榮便也不再客氣,笑道:「方才,還要謝謝洛公子仗義執言了。」
洛遠一擺手道:「林兄說的哪裡話,我只不過看不慣有些人明明沒有本事,卻總喜歡指手劃腳橫加指責而已。倒是林兄你,有勇有謀,見識與膽量皆勝人一籌,小弟我實在是佩服萬分啊。」
他四處瞅了一眼,然後才壓低聲音道:「方才林兄對秦小姐的那番話,真是說到兄弟心坎里去了,可恨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要不然的話,剛才就不會讓兄弟你專美於前,我也定要那秦小姐對我另眼相看了。」
這個洛遠為人直爽,簡單兩句話,便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若是一般人,礙於身份,自然不敢與這總督公子深交,但林晚榮不同,他根本就沒把自己當下人,與這洛遠交朋友也沒什麼顧慮,嘿嘿道:「不瞞洛兄說,我總是覺得,這窯子里的姐兒,長得再好看,那也是個姐兒。這女人嘛,給她三分顏色,她就要開染坊,弄那些花架子,還不是就想勾咱們男人的魂,我就偏不讓她如願。長這麼大,還從沒讓女人騎到過咱們頭上呢。」
洛遠一拍桌子大笑道:「妙,妙,林兄說的太妙了,這女人啊,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可不能慣壞了。」
對於這個觀點,林晚榮深表贊同,洛遠卻眉頭一皺道:「只不過這個秦仙兒,不僅長得貌美如花,更難得的是有一股子傲氣,我約見了她好幾次,卻俱都沒有機會。那個程瑞年,聽說也沒落到什麼好處,今天聽了林兄這番話,也算是為我出了口氣,心裡著實痛快啊。」
林晚榮奇怪地道:「怎麼,洛兄你不是為這秦小姐而來的嗎?」
洛遠點點頭,又搖搖頭道:「這秦仙兒天香國色,若說我對她沒有仰慕之心,那自然是假話。不過,仰慕歸仰慕,但看這秦仙兒將天下男子都不放在眼中的神色,我心裡自然也不太好受,可恨我才疏學淺,對這秦仙兒束手無策,好在今晚林兄及時出現,破了這秦小姐的銳氣,也為我金陵男兒爭了面子。」
林晚榮大汗,不就是與一個女人鬥了幾句嘴嘛,怎麼都上升到為男人爭光這個高度了。
見林晚榮神色存疑,洛遠笑道:「林兄莫要不信,與我同樣心思的大有人在。只有那些不學無術的傢伙,才總喜歡跟在人家屁股後頭附庸風雅。」
他口裡說話,眼睛卻盯著遠處的程瑞年,臉上露出一絲冷笑,不用說了,他口裡的附庸風雅之人,自然就是那個都指揮使的公子了。
這種太子黨的爭鬥,背後涉及的,都是權力之爭,沒有摸清情況之前,林晚榮也不想攙和進去,便只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洛遠忽然想起一事道:「嘿嘿,林兄,不知道那秦小姐唱起這十八摸來,是個什麼味道?與麗春院那個發騷的小桃紅唱的,有些什麼不同?」
這小子,有色心沒色膽,臉皮又薄,泡妞實在是欠缺些火候。見這個洛遠兀自意淫,林晚榮心裡有些好笑,便道:「洛兄,那小桃紅唱的什麼樣,我沒聽過,但這秦小姐唱的,味道必然不差。」
洛遠嘆道:「我怕是沒這福分了,倒是林兄你,哦,還有郭兄,你二人興許還有些希望。」
見洛遠有些感嘆,林晚榮笑了笑道:「洛兄,追求女孩子,說穿了,其實簡單之極。」
「哦?」聽到這個話題,洛遠頓時來了精神:「林兄有什麼心得,快快傳授與我。」就連原來在旁邊裝作一本正經的表少爺,也眼睛一亮,豎起耳朵聽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