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這就是法 第110章

這位分局長聽後,擦擦頭頂的虛汗,乾笑兩聲,連連稱是。向問天雖然年輕,但南洪門在上海的發展年頭已久,甚至可以往他上面推三輩,市裡一些老領導之所以對他照顧有加,一是他本身確有過人之處,再則也是看他父親的面子。向問天的身份,這位分局長再了解不過,不管在白在黑,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如果他在自己的地頭被人暗殺,那自己也該倒霉了。

東心雷和五行兄弟在市區內南洪門總部附近,暗中苦心一番布置,結果沒迎來向問天,反招來了無數警察的圍剿。亂戰之中,東心雷和五行兄弟落荒而逃,折損手下精銳不下十人,其中還不算被警察抓走的,等跑回郊外的破廠房之後,東心雷灰心了,搖頭嘆息:「向問天沒動一兵一足,自己已落得慘敗,這仗還有個打嘛?!」

五行兄弟五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掛了彩,灰頭土臉的,沒了剛來時的盛氣凌人,金眼黯然道:「我們吃虧在於沒根基!」

這話被他說到點子上,正因為沒有根基,東心雷才處處受挫,處處落人之後。可在一坐陌生的城市打下根基,又是談何容易,有些人為了這一點花費十年或數十年的時間才做到。東心雷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木子邊擦傷口上的血跡邊淡然道:「我們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等什麼?」東心雷抬目問道。木子無奈道:「現在除了東哥,還有誰能改變現狀,在東哥沒來之前,我們最好老實一些,什麼都不要做。」他的話雖然讓東心雷倍感面熱,但無法否定,木子說的是最佳辦法。

謝文東到了上海之後,東心雷和『探花』靈敏,加上一位司機,總共才三人前來接他,見面後親熱地擁抱一番。特別是三眼、李爽、高強,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過東心雷,喜悅之情流露言表。東心雷不願在市內耽擱太長時間,將眾人讓上車後,急忙奔向郊外。車中,謝文東看出一點端詳,咧嘴一笑,明知故問道:「這一陣,你們在上海的情況怎麼樣?」

「哦,這個……」東心雷面紅似火,言辭閃爍道:「還過得下去,東哥,我們回去再說吧。」謝文東見他的樣子,更是瞭然於胸,不想太逼他,點頭道:「好,現在你是主,我是客,一切聽你的。」「東哥,別開我玩笑了。」東心雷搖頭苦笑不已。

到了破舊廠房,院子不大,裡面廢棄的機械四處擺放,佔了大部分空間,廠房內,空蕩蕩的,牆壁破舊、污垢不堪,空氣潮濕,發霉的味道刺鼻。謝文東眉頭一皺,環視一圈,問道:「你們就住這種地方?」東心雷嘆道:「這還是我毫不容易找到的,但也不能長久,聽說此處已經賣給外商,不久人家會來收廠,我們還不知道去哪住呢?上海寸土寸金,想找到一塊夠大,南洪門又不好騷擾的地方,談何容易。」五行五人從廠房暗處走出來,身上或多或少,還殘留著血跡,一見謝文東,幾人紛紛施禮,恭敬道:「東哥!」看了看他們的樣子,謝文東道:「你們也挂彩了?」

金眼咬牙道:「向問天,太狡猾,而且勢力龐大,竟然能控制上海的警方,我們能活著衝出警方重圍已實屬運氣了。」

「哦!」謝文東明白地點點頭,眯眼一字一句道:「向問天!」他托著下巴,低頭思考著什麼,良久,才反應過來,對五行五人歉然一笑,道:「真是辛苦你們了。不過,」他一指地面,又道:「這裡不適合我們。想和一個人相抗衡,首先不能怕他。我們要對付向問天,就不能躲著他。得在市內找處落腳之地。」「在哪找?」東心雷神經一振,上前問道。

「我怎麼知道?」謝文東挑眉一笑,道:「我剛剛到上海,而且第一次來,不去逛上一圈,豈不是錯過了上海的美景!?」

上海的夜景一向很漂亮。夜色朦朧,朦朧下一座座高樓大廈挺拔,道路兩旁的街燈蜿蜒曲折,霓虹點點,萬家燈火,如同天上繁星,閃爍連成一片,構成一條城市中的銀河。東方明珠亦很漂亮,與其說漂亮,不如說雄偉,亞洲的至高點,蹬上轉盤,向下俯看,大半城市就在自己腳下,往來汽車如螞蟻穿行,讓人看後頓時雄心振起,萬丈飛揚。萬點燈火晃花了謝文東的眼睛,也讓他滿腔血液為之燃燒。他喜歡挑戰,更喜歡征服,將一座最發達的城市踩在腳下,那種美妙的感覺無法言表。他手指緩緩指向立地窗外,在玻璃上慢慢滑動,幽幽道:「國家有國家的法律,黑暗有黑暗的準則,誰強誰就是主宰。我們用什麼能證明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的存在?征服!」接著,他微然一笑,笑容如同春來怒放的花朵,從他的眼睛擴散到整個面部,轉頭問道:「你們想做主宰嗎?」他旁邊,站有數人,隨便挑出一位具是洪門或文東會的巨頭。三眼和東心雷身子一抖,特別是後者,零星的鬥志頓時又恢複到燎原之勢,二人幾乎同時說道:「捨我其誰?!」說完,兩人愣了,相互看看,仰面大笑。笑聲洪亮,引起周圍其他遊人的陣陣側目,其中不乏外國人,指指點點。謝文東環視一周,不知道是不是燈光在他目中的反射,精光閃閃,亮得駭人魂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子在人們臉上划過,火辣辣的,頓時,周圍五米之內,再無遊客。他轉過身,面對窗外,淡然道:「其實,向問天不算什麼,南洪門也不算什麼,我想要的是……」剩下的話未說,用手指了指腳下。

很明顯,謝文東想要的是整個上海,他的野心,從來沒有小過。「有東哥在,真不知道有什麼是我們做不到的。」李爽豪情萬丈,神情飛揚道。的確,謝文東說出的話,很少有沒實現的,他做的事,也沒有不瘋狂的,哪怕他說月亮是方的,眾人恐怕也會相信月亮確實是方的。「當然……」謝文東淡笑道:「我們想要上海,必須得先趕跑南洪門。和他們對抗,我們就要有個能立穩腳跟的地方。」「這個……恐怕不容易。」激動歸激動,現實卻很殘酷。東心雷心有餘悸,他不是沒儘力,而是想在南洪門眼皮底下找一塊落腳之地談何容易。又有誰敢和根深蒂固的南洪門為敵?!

「不容易嗎?」謝文東笑了,手扶窗欄,仰望天際,手指輕輕扣打腦袋,半晌,問道:「老雷,你來過上海幾次,對上海又了解多少?」「哦,」東心雷頓了頓,搖頭道:「以前我並未來過,至於了解嘛,恐怕比東哥強不了多少。」

「恩!」謝文東點點頭,笑道:「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又能做什麼呢?首先,得找個上海通來,至少,對上海的各個勢力要有一定了解的人。」東心雷恍然一拍腦袋,暗罵自己豬頭,為什麼自己就沒想到呢,他樂道:「東哥,這個交給我吧。」

白牡丹,上海西區一家極具規模的夜總會。一朵巨大而妖艷奪目的白色牡丹花就是它的招牌,牌子左下角還有用霓虹燈圍出來的三個大字『不夜城』。據說白牡丹夜總會在上海已有些念頭,甚至可以推到解放前,雖然以前的樓樓房早已拆掉,地方也變了,但招牌未改。只看夜總會門前停放的各種高級轎車不難猜想它生意之興隆。

近凌晨五點左右,天片開始放亮,白牡丹的客人已基本走光了,稀稀兩兩的服務生沒精打採的清掃地面,打扮或艷麗或清純的小姐們勞累一宿,呵欠連連,搭伴結夥,準備收工。白燕是白牡丹的老闆,看她的樣子,好像二十多歲,再仔細看,又好像三十多,或者更大。不是她的模樣老,而是從骨子裡向外透出一股老練,讓人分不清她的年齡。能在上海寸土寸金的地方擁有一家如此規模龐大豪華的夜總會,足可以值得驕傲,但她的容貌,絕對比這間夜總會更令她自豪。

那是一種冰冷中燃燒著火熱的美。若把她比做玫瑰,一定是帶著毒刺的那種。潔白無瑕的面孔上鑲了兩隻如同繁星的雙眸,彎眉濃黑,桀驁不馴的斜飛入鬢,秀鼻小巧,唇紅齒白,微微開啟,紅唇嬌艷欲滴。此時她正做在吧台,緩緩吸煙,查看今日的賬本。一晚下來,進帳二十萬,對她來說,這只是很普通的一天。良久,合上賬本,扔給站在她旁邊的經理,站起身,扶了扶身上乳白色的洋裝,淡淡道:「天快亮了,搭理完後你也回去休息吧!」經理接過賬本,連連點頭稱是。他在白牡丹幹了一年多,可即使現在看見白燕,還是免不了心跳加速。仰慕是不假,卻不敢越軌,他知道白燕能把白牡丹一路平安開下來,是因為她在黑白兩道皆有緊密的關係。白家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惹得起的,至少他還不行。

白牡丹和經理打聲招呼,走出夜總會,準備回家休息。門口早有服務生將她的奧迪轎車開來,見她走出,上前遞過鑰匙。白燕微笑頷首,上了轎車,打開音樂,緩緩駛去。等她走遠後,那遞鑰匙的服務生猛得蹦起多高,手舞足蹈地叫道:「看見了嗎?剛才老闆在對我笑呢!」「高興你媽……」門口兩名眼紅的保安幾乎同時出腳,踢在服務生的屁股上。

五點多,路上基本沒什麼人,白燕可以毫無阻擋,沒有顧忌的架車狂飆,她喜歡這樣飛一般的感覺。正在她享受之時,前方道路上突然躥出兩人,豎立路中。太突然了,白燕的車速又極快,幾乎出於本能的急踩剎車,尖銳的叫聲劃破夜空。聲音在空中回蕩,轎車離那二人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來,她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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