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敬的成功學
每個人都懷有你的機會
有一句話叫做"真理不是說出來的,而是干出來的"。一個年輕人大學畢業,走入社會,就進入了複雜的人際關係中。社會是很多人際關係的總和,你必須了解他人,與人謀事,而不是無目的地拉人閑談,這樣才能不虛度光陰,完成"社會實踐"。你一定會與某些人達成關係,人類是社會性的動物,與他人必有關係是你無法迴避的命運。世界上的事都是人際關係的構成和發展,關係,關係,還是關係。
一個關係達成,必然有事發生。這件事情結束了,人際關係卻變化了。有可能增減了成員,或者增減了感情。經過幾輪事件後,你可能會形成一個小圈子。漸漸地圈子有了特性,忙的時候齊心協力,做著熟悉的生意,閑的時候表現某些文化、品味,去K歌或者打保齡球什麼的。這時候估計你就感覺你的"社會實踐"成功了,大約正好是孔子說的"三十而立"的時候。
這些年來,很多人向我請教,問我為什麼人緣這麼好,說是"誰都認識老潘,老潘永遠笑容可掬"等等,總之就是說我人緣比較好,與人合作的事情也辦得不錯。感謝上帝,我想起這麼多年來認識的人,的確大多數都是讓人愉快的面容。如果說我在為人處事上有什麼經驗的話,我覺得有一點可以寫出來與大家共享,那就是我珍惜每一次與人相見的機會,每一個人身上都藏有我學習與合作的機會,重要的是我能否將其開發出來。事實上他人身上的寶藏也往往是樂於被你開發的,我們說閱人像讀書,每個人都有供你學習的地方,但書本是死的,不會像人一樣聲情並茂地將信息傳遞給你。每個人都有主動傳遞信息給他人的願望,而且總是在努力表達得更清楚、準確,更有思想性和觀賞性,所以做一個好聽眾就能滿足他的願望了。也許有人說潘石屹你真狡猾,事實上我真的喜歡聽人說話,只要別人說著真話、善意的話和有見地的話,我就願意聽。大多數情況下,當一個好的聽眾,欣賞別人的表現,就是建立人際關係的第一個好辦法。有些人擔心,別人說話自己不說話,表現的機會就給了別人,別人對自己就不會留下印象了。正是這種想法,導致人人都爭當發言者,這個世界就變得吵吵鬧鬧了。傾聽者稀少了反而更顯珍貴了,我還是覺得當一個令人愉快的聽眾比較好。說到這裡我想起了一個故事。曹操有一次要會見客人,覺得自己的形象不太好,白臉奸雄嘛。他就找了一個漂亮的人代替他,而自己當這個人的侍衛,拿著刀站在旁邊。客人會見後對人說,曹操很漂亮嘛,不過我更尊重他旁邊那個拿刀的人。這個故事說明,並不是站在主席台上滔滔不絕的人才能給人留下印象,當一個傾聽者也不一定會被人遺忘。從格局上來看,有人說話,就必然有人在聽,兩者是缺一不可的相生關係。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傾聽者都忘記了,他還想得起自己說過些什麼嗎?可是現在人人都想說話,沒有人想做聽眾。唯表達為目的,交流根本就沒有。很多人去見其他人,去之前想的是要好好交流一下,增進彼此的了解。可等到那人面前一坐,表達慾望出來了,就變成了"今天要用語言征服那個人"。要是對方也是一個這樣的人呢,完蛋了,兩人爭辯得面紅耳赤,甚至會打起來。結果呢,大家強顏歡笑地客氣收場:今天爭辯得很愉快,大家都是性情中人。"性情中人"這個詞語,是送給很多自我主義者的高帽子。比如一個人喝醉酒與人打架,本來就是錯誤的,卻冠以性情中人就給免罪了。很多毛病都被"性情中人"這個詞語給開脫了。
經常有人用疲倦的口吻說"人際關係太複雜了",我覺得那是他們把人際關係做複雜了。首先他們是這樣看的:每個人的個性都不一樣,每個人的需求都不一樣,要糾結在一起,就十分複雜。現在有一種流行病,叫做"人際關係畏懼症",說的就是這種複雜超過了我們大腦的承受能力,令我們的精神出現病變。其次,他們認為人際關係就像他想的那麼複雜,因此自己也要變得複雜。我們說的"聰明",往往是這種複雜化的表現。因為過於"聰明"以至於"死機",是常有的事情。他們認為人們的需求是複雜的,但人們真正需求的是愛;他們認為人們的交流是需要技巧,需要"演講與口才"的,其實真正有效的是誠實;他們認為利益是此消彼長的,其實是互利互惠的。以惡對惡,增值的還是惡
無法應對"複雜的人際關係"以至於自己參與的事情失敗,也許就是很多剛剛踏出校門的朋友上到的第一堂嚴峻的課。由此導致的挫折感可能會強化一個人的消極自戀心態,覺得全世界都複雜骯髒,只有自己才是純潔的,所以才總是被傷害。消極自戀心態是一種極其危險的心態。一件事失敗了,他責怪這件事不符合自己的性情,因此拒絕這類事情。這是個很奇怪的現象,人們總是認為自己是好的,失敗的原因就是因為自己是好的,而這個世界要惡才能成功。"為什麼我掙不到錢?因為我心不黑。"這句話被太多人說過了。
有錢人都是黑心腸的觀點,會導致仇富心理的產生。覺得別人是惡的,導致人們互相提防,充滿不信任。我們開發建外SOHO時,最大的突破就是取消圍牆。我們不度人以惡,不設圍牆,事實證明,這樣開放的小區反倒是最安全的。仇富心理是一種對社會財富積累有害的心理,雖然現在大多數人已經認識到了這一點,法律也規定了保護私有財產,但那種人性中的自我主義依然存在。把一切美好的說法都歸自己,把惡都歸別人,這尤其會造成社會的不安。
度人以惡,形成人與人之間的隔閡,結果會令人心寒。在SARS發作時期,我有過一次近似荒謬的體會。
SARS在北京蔓延時,一時間北京人在中國變得不受歡迎了。2003年5月初,我從我住的山裡出來給小孩買奶粉,要經過某郊區的道路,一共經過了四道關卡。到了第一道關,我說,我家有一個小孩要喝奶,讓我出去買點奶粉吧。關長是位村幹部,告訴我出去就別想回來,我們主要是防北京城八區的人。我說,我不進城,只是在縣城買點奶粉,小孩等著奶吃,我保證出了關卡20分鐘就回來。出了關卡,進了超市,買了奶粉、麵粉、大米和花生油後,我返回了關卡。幹部走了,據說他臨走時留下一句話:等他回來再放我過去。我等了半小時還沒有見幹部回來,便開車去找他。找了好幾個地方,人沒有找到,但找到了他的手機號。我不斷地重複小孩等奶吃的理由,請他給我放行,第一道關終於過了。過第二道關時天已是黃昏了。有30多位男女老少一起審問我,主審官是位60多歲的老者,有點像《鬼子來了》里審問日本鬼子花屋的老頭。他先問我叫什麼?我說潘石屹。他說YI字怎麼寫。我說,隨便。老者生氣了。我趕緊一筆一畫地寫好了自己的名字。此時此刻,在黃昏的北京郊區,有掛著黃布和紅布的路障,旁邊有30多個表情各異的男男女女,如果能拍下來一定是一張非常好的照片。但我不敢拍,怕拿出照相機惹怒他們。能讓我走,我就趕緊溜吧。第三道關是在村口,所有的人都認識我,他們的要求很簡單,車不能開進去,人可以進去。他們認為,人不會傳染病,汽車能傳染病。我只好下車,背上奶粉和米面,走在夜色已深的小路上。第四道關是大石頭壘成的,夜深了,也沒有人了。雖然人可以自由過去,但任何車輛都是通不過的。
終於到家了,想一想這一天的經歷,我想,北京郊區農民主要的意圖不是在防病,而是在表達一種對北京城裡人的情緒,一種權力。鬧SARS時,北京人出城不受歡迎,中國人出國也是同樣的待遇。唐人街沒有人了,中國的餐館沒有人吃飯了,有100多個國家對到中國的旅行設限。我收到負責設計我們項目的日本公司的郵件,告訴我們由於日本政府接連發出了三份不讓到中國來的勸告,所以他們來北京的時間被延後。
來自自然界的惡,給人帶來恐懼,恐懼再逼出人自身的惡,不信任他人、只顧保全自身。人類的惡其實很多時候是在恐懼下無奈、無知的抉擇。如果我們不能消除恐懼、消除沮喪,還能有什麼成功呢?電影《第五元素》中,死亡星球逼近地球,人類的總統下令發射導彈攻擊死亡星球。神父連忙勸說:"請不要攻擊,以惡對惡,將會增值世界上的惡。"總統沒有聽,下令攻擊。結果死亡星球迅速擴大,越打越大。神父說對了,以惡對惡,惡就會越來越多。偉大的甘地在印度發動的"不抵抗運動",也是為避免增值這個世界的惡,他成功了。這是一個在最艱苦的情形下獲得的磋商,也是最偉大的磋商。
在現實生活中,你假設對方惡,對方確實會以惡來對你。我們在簽訂商業合同的時候,假設對方是不誠信的,因此整個合同就是以防止別人違約作為出發點,以條款、再加條款來規定條款,而對方自然也如此反應。也許別人本來是誠信的、善的,結果被你開發成謊言的和惡的了。因此我每到簽訂合同的時候就覺得非常累。
聽說美國人和中國人談生意感覺比我還累,因為美國的法律體系異常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