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相殘 三十八、被迫害妄想症

李四被抓了,趙紅兵倒是放心了不少:李四這下暫時安全了。李武暫時肯定還沒能力滲透到看守所里。在看守所里,難道還有人敢動李四不成?以李四的知名度和本事,誰敢動?

李四被帶走的第二天,趙紅兵就接到了李洋的電話。

「紅兵,李四是不是被抓進去了?」

「是。」

「是不是和李武有關?」

「不知道……」當時趙紅兵確實還不能確定。

「紅兵,李武的事兒,我只管一次。要是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們兄弟的事兒,你們怎麼處理,我絕對不再管了。我上次打電話說情,主要因為他和張岳是從小玩兒到大的朋友,有時候他來我們家,偶爾跟我聊聊張岳小時候的事兒,我挺開心的。但要是他做事兒不上道,我絕不勉強你們。你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趙紅兵笑笑,沒搭話。

趙紅兵暫時還真沒時間顧及李武,他現在首要的任務,是把李四搞出來。趙紅兵知道,李四這次進去可能就是由於他多年之前被通緝。李四雖然在廣州犯過大案,但已經有人頂了罪,案子已經結了。儘管李四回來以後也辦過二虎,但和二虎的事兒已經私了,二虎連司法鑒定都沒做。

雖然這次是上面下來的人直接辦案,有點兒麻煩,但想把李四搞出來,難度還不是很大。

趙紅兵動用了自己的關係網,開始想辦法保李四齣來。

趙紅兵當時尚不能確定是李武「點」的李四,所以只能按兵不動。但李武卻表現得異常焦躁。

李武,是被嚇的。

因為,李武在李四入獄之後患上了「被迫害妄想症」。據說,現代人中,有10%~20%的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妄想心理,而被迫害妄想症則是最常發的。常人的表現比如站在陽台上,總擔心被別人推下去,等等。李武的被迫害妄想症顯然比誰都嚴重。據說李四進去10天之後,李武就把自己家的防盜門全換了,又在自己家的鋼窗外面焊了鐵欄杆,弄得跟個監獄似的。李四入獄20天過後,李武的老婆把住在一樓的那戶人家養的狗買來,然後給殺了。原因是,只要那家的狗半夜叫一聲,李武就立馬翻身起床,抓著被他焊得跟籠子似的窗戶向樓下看,緊緊盯著,一盯就是兩個小時。夜裡樓下那狗要是叫上三次,李武這一夜都不睡了。

李武越不睡,情緒就越不對,被迫害妄想症就越嚴重。他是被二虎在家莫名其妙成了廢人給嚇壞的。

有時候,李武不得不去參加一些社交活動,他完全是硬著頭皮去的。有一次,他在桌上和別人吃飯,他的一個小弟悄無聲息地從後面拍了他肩膀一下,據說李武「嗷」的一嗓子蹦了起來,一張大圓桌都被李武給撞翻了。當李武回過頭來看到是自己的小弟時,當場就虛脫了。眾皆愕然:怎麼一拍就把李武嚇成這樣?

後來大家都知道了,無論是和李武說話還是打招呼,一定要從正面。從李武的身側或者身後跟李武打招呼,說不定李武當場就拔出槍來殺人了。

據說李四進去一個月後,李武就已經沒人樣了。形銷骨立,兩眼無神,看上去至少瘦了二十斤,老了五六歲,頭髮一把一把掉。

真正進了看守所的,看來不是李四,而是李武——李武把自己的靈魂囚禁了。

後來有人評價說:照這樣下去,根本就不用趙紅兵、李四去收拾李武。就李武這精神狀態,他最多再頂半年,如果不進精神病院,那他肯定得靠吸毒緩解精神壓力了。如果李武吸了毒,就照他這妄想症的嚴重程度,很快就得對毒品重度依賴,那他離死也不遠了。

李武當然惦記著黑趙紅兵,但他連趙紅兵的影兒都摸不著。

李武的社交能力和把握別人心理弱點的能力確實比趙紅兵、李四強,但他還沒等開戰,就輸在了神經上。

趙紅兵的每一根神經都是鐵打的。李四的每一根神經,也都是鐵打的。就算是再高度緊張,他們也能自我調節,並表現出冷靜與鎮定。這就是上過戰場的人和地痞的區別。

什麼是惶惶不可終日?李武這樣就是。他就快死在自己手裡了。

在李四剛進去的時候,李四手下那群死士集體來找過趙紅兵兩次,其中有幾個人是專程從廣州、佛山回來的。

「紅兵大哥,肯定是李武乾的。現在四哥進去了,我們聽你的。你發句話,我們就弄死李武,弄死他就是白弄。反正現在四哥在裡面,懷疑也懷疑不上四哥。」

「等等,別急。這事兒急什麼啊?」

「等?要等到什麼時候?」

「很快。」

「很快四哥就能出來?」李四的這些手下不明白,這李四剛被上面的人弄進去,都沒經當地公安局的手,趙紅兵哪兒有那麼大的本事?

「嗯,很快。」

「多久?還有兩個多月就過年了,四哥能出來過年嗎?」

「別問了,很快。」

趙紅兵心裡有譜,他早就打探到了:李四沒什麼大罪。不是什麼涉黑大案,無非還是當年砍東波那點兒破事兒。很快就得移交當地公安機關處理。

此時的趙紅兵在想別的事兒。李四這次進去,肯定是得判了,判輕判重是個問題。把李四搞出來當然重要,但讓李四少判兩年,甚至獲得緩刑更重要。

「沈公子,這大半年來,我和四兒資助的那些學生、孤寡老人,你那兒有記錄吧?」

「有。」

「把他們的聯繫方式給我。」

「你要用這個幫四兒。」

「對。」

趙紅兵還打電話給了五妹。

「四兒資助外地學生的銀行轉賬記錄,你還有嗎?幫我弄一份兒。」

「有,我可以去拉。」

「好,準備一份。」

幾天後,趙紅兵請了一頓飯,來了三十多個人。這些人全是李四資助過的對象:學生、軍烈屬、孤寡老人。

「李四現在進去了。就因為前些年收拾了東波一頓,現在被抓起來了。」

「東波我們知道,那是流氓。收拾他這樣的人,是替天行道。」

「對,都知道東波就是流氓,但沒辦法,現在這案子被翻出來了。」

「他那麼好的人現在被抓起來了,還有天理嗎?」

「所以,我厚著臉皮請各位幫個忙。」

「李四是我們的恩人,我們能幫得上他啥忙肯定幫,那還用說嗎?我們怎麼幫,你快說吧!」

「這事兒也不難,李四不是資助過你們嗎?你們就把李四幫你們的這些事兒如實寫出來,不用誇張。寫完以後,再聯名寫封信。」

「這有啥難的?他幫了我們那麼多,我們寫出來那是應該的。」

「就算讓我去法院門口下跪請願,我也干。沒有他,我兒子今年根本就上不了大學。小李這麼好的人收拾了個流氓還被抓,真是冤枉啊!」一個老頭情緒激動地說。

「老大哥你別激動。李四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戰友,他是個好人。大家幫忙寫點兒東西,這對以後李四打官司肯定有幫助。」

「應該的!」

趙紅兵明白「民意」的重要性。這東西可以說非常有用,也可以說完全沒用。就算是他趙紅兵疏通了關係,能讓李四輕判,但總得給人家個輕判的理由吧?總不能「強行」輕判吧?

趙紅兵這邊進展挺順利,他和沈公子幾乎天天都請人吃飯,想早點兒把李四撈出來。趙紅兵還囑咐丁小虎、二龍、王亮等一向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人,這節骨眼上,千萬別跟李武的小弟和那些太子黨再起衝突,先把李四撈出來再說。

趙紅兵這事兒辦得可以說滴水不漏。

五妹隔幾天就給趙紅兵打電話:「四哥春節時能放出來不?出來待幾天也行,等過完年再回看守所。」儘管五妹是李四的老婆,但她還是習慣管李四叫四哥。

「努把力,有戲。」

「我們家姑娘想他了,開始時我糊弄我姑娘說:『你爸出門去廣州了,春節時候差不多能回來。』我姑娘可當真了,現在天天數日曆,倒計時呢……」

「我努力。」

趙紅兵也聽到了李四在裡面傳出來的話:「跟紅兵說說,早點兒把我弄出去,最好春節之前我能回去,我想我姑娘了。實在不行,我就大年三十回去過個年,過完年我就回來。」李四的想法和五妹是一樣的。在當地看守所里那些有錢有勢而且罪名又不大的嫌犯,逢年過節「請假」回家,挺正常。這些人多數都沒什麼重罪,有家有業,不可能為了躲避幾年的徒刑跑路。

趙紅兵這邊辦得越順利,李武就越心驚。他怕李四收拾他,所以想辦法把李四搞了進去。如今李四真的進去了,李武更心驚了。這李四齣來還不得要他的命?

據說李武太后悔當時把李四弄進去了,現在他更加騎虎難下了。

過了2004年元旦,趙紅兵把事兒都辦得差不多了,該疏通的關係也疏通了。基本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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