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夢想 二十二、城裡的流氓,把夢照亮

按戰鬥力來說,袁老三、趙曉波等由市中心幹部子弟組成的太子黨遠不及丁小虎、大耳朵等西郊的混子,但是袁老三等人顯然更敢下手、更不怕事兒,因為畢竟他們身後站著他們的父母。

袁老三等人打架完全是給家糟踐錢,而丁小虎等人打架是為了生存。丁小虎和趙曉波是絕對的夙敵,天生的冤家。而且他倆分別是當地年青一代最有名氣的兩個團伙的代表人物,如果沒有趙紅兵的關係,他們兩幫早該打出人命來了。

李武從包房裡出來了:「紅兵,謝謝啊!」李武還走上前去拍了拍站在窗戶邊上抽煙的趙紅兵。「你先走吧!」趙紅兵禮貌性地笑笑,也拍了拍李武。李武下了樓,沈公子假裝沒看見,繼續對趙曉波和丁小虎訓話。李武也走上前去拍了拍沈公子:「我走了」。

沈公子勉強點了點頭,看都沒看李武一眼。

看見李武走了,沈公子隨後就上了樓。

「紅兵,我說什麼來著?李武就是個兩面光,誰都想不得罪!在誰那兒都想當個好人!今天給咱們報信,明天向省城的人討好,他算個什麼東西?現在開始拿咱們的錢去做人情了,咱們在南山的時候他在哪兒?」沈公子一肚子火。

趙紅兵看著沈公子,沒說話,實在是無話可說。

當一個臉皮厚的人以感情來脅迫另一個臉皮薄的人的時候,這臉皮薄的人十有八九是輸了,而且輸得窩窩囊囊。與其說輸在感情上,倒不如說輸在臉皮上。趙紅兵就是拉不下面子,怎麼辦?

「唉……」沈公子說完,也覺得自己有點過火了。他太了解趙紅兵了,他知道李武一說趙紅兵肯定得給面子,所以李武說完沈公子就自己走出去透氣了,他就是不想窩囊。

「沒有下一次了……」趙紅兵說。

「紅兵,我不是說那點錢的事兒,那點錢算什麼啊?我就是瞧不起李武這人!」

「我明白。」趙紅兵啥不明白啊?他啥都明白。但是即使他明白,也得輸給李武,這世界上總歸是臉皮厚的人吃香。

「經過這樣一次,紅兵你說,還有人敢和咱們合夥做生意嗎?以後咱這生意怎麼做?誰敢把活兒給咱們?」沈公子愁啊。這次生意算是沒賠本,但是對於正經做生意的人來說,以後有膽量去和趙紅兵合作的肯定不多了。

對於江湖中人來講,趙紅兵是英名大震;對於生意人來講,趙紅兵是惡名遠揚。「天無絕人之路。這世界上,就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你看人家張岳,那錢賺得不是比印鈔機還快嗎?」趙紅兵說。

「咱們怎麼能跟張岳比?咱們是希望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賺錢的。」

「人家張岳也不偷不搶啊?」

「呵呵,讓你去干張岳那樣的事兒,你能幹嗎?」

「我幹不了。」趙紅兵也樂了。

可能有人會問,張岳出獄以後都幹什麼呢?這個問題實在太難回答,恐怕張岳自己也回答不上來,因為這世界上有多少行業,人家就「涉足」多少行業。來錢的路子不是野,是忒野。反正人家張岳不偷不搶,甚至連訛都懶得訛,就靠名片上「張岳」那倆字吃飯。

1998~1999年,是張岳折騰得最凶、賺錢最多的一段時間。那段時間,張岳名下的公司至少10個,連蔣門神都兼著好幾個公司的總經理!現在二狗舉例來說說據二狗所知張岳都幹些什麼。

例一:電梯代理黑社會頭子張岳咋還成渠道商了呢?

1998年當地的高層建築開始多了起來,有了高層建築就應該有電梯。當時當地還有個電梯代理商,代理日本三X牌電梯的,賺了不少錢。張岳就在吃飯時偶爾聽別人說了一句:「那XXX代理三X牌電梯,真賺啊!」張岳聽了以後,馬上安排蔣門神問哪兒有需求,然後又讓手下人去聯繫取得某本土電梯代理權。1998年的時候電梯的利潤那是相當高,本土牌子更是返點高,利潤高。

幾個大的電梯工程項目招標即將開始時,張岳開始請那個「日本三X牌電梯代理商」吃飯了。

江湖上最有名的社會大哥請吃飯,他敢不來嗎?他必須來。

張岳請完他這競爭對手吃飯,然後就請他唱歌,請完唱歌再請他去打保齡球,請完保齡球再去請桑拿。吃飯、喝酒、唱歌、打球、嫖娼一條龍。一請就是一個禮拜,一玩就一通宵。天天請。人家身體都頂不住了。

這一個禮拜中的某天,張岳只是偶然「不經意」地說了一句:現在我也代理了個XX電梯的牌子,現在不是XX工程要招標嘛。

這三X牌電梯代理商也不傻,他當然明白怎麼回事兒。

一個禮拜後,工程招標開始,就張岳一個人去的,連個競爭對手都沒有,他不中標誰中標?

例二:酒水飲料推銷員黑社會頭子張岳怎麼還賣啤酒飲料了呢?且說當地有個啤酒廠,這個啤酒不是難喝,那是非常難喝。在當地曾有一個流傳久遠的故事,這個故事可能很多城市也都有:一個刑警審訊嫌疑犯:「你說還是不說?」

嫌疑犯不說話。

「好,那你在這兒坐著吧,別睡了!」

嫌疑犯還是不說話。

「你有剛!」一天一夜過後,嫌疑犯還是什麼都沒說。

「報告政府!我想喝水!」

「現在我們隊里沒水,你要是招了,我出去給你弄點水去。」嫌疑犯還是什麼都不說。

這時,刑警隊隊長進來了,很淡定地看了嫌疑犯一眼,然後緩慢而有力地說:「小張,給他弄點XX啤酒去,他不是渴嗎?讓他喝!灌他喝!」

「政府!我全說了,我認罪,我啥都說,千萬別讓我喝XX啤酒啊!」

所以說,這啤酒忒難喝,難喝的程度有如滿清十大酷刑。因為太難喝了,所以賣不出去。

啤酒廠要倒閉了怎麼辦啊?廠長得想辦法啊?廠長就找到張岳了。

「現在咱們市的啤酒市場都讓外地啤酒佔了,啤酒廠都快倒閉了,工人也快下崗了。張總是咱們市的社會名人,也照顧照顧咱們市的企業,想想辦法吧。」

「行啊,我想想辦法去,給我個獨家代理吧?」

「謝謝張總了!」

「客氣,有多少力出多少力。」沒出倆月,價格在1塊5到3塊之間的其他品牌啤酒在當地基本絕跡了,要麼啤酒是6塊錢以上的外地啤酒,要麼是本地啤酒,再或者就是罐啤。當年當地消費能力比較低,市民們只能咬牙喝張岳代理的當地的啤酒,所以飯店裡,啤酒總就存這麼一種。

沈公子一喝啤酒就罵張岳。

張岳每次喝這啤酒時也是皺著眉頭,齜牙咧嘴,看起來挺難受,說:「真他媽的難喝!再也不喝了!咱們整點白的吧!」

光啤酒這一項,張岳1998~1999年至少賺了幾百萬。

話說回來,當地這啤酒一旦喝習慣了,還真適應不了其他品牌的啤酒。二狗後來讀大學時再喝別的啤酒感覺那都不是啤酒,因為當地這啤酒根本就不是啤酒的味兒。

終於有一次二狗在上海喝多了,小半杯黃酒沒喝完,然後又倒上了大半杯啤酒,一口乾了下去後,忽然間熱淚盈眶:我操,我想家了,我喝出了家鄉的味道,家鄉啤酒的味道,那濃濃的鄉情,都在這半杯黃酒加半杯啤酒里。

例三:……

總之,張岳賺錢的途徑萬萬千,數錢數到手發軟。

趙紅兵雖然名聲不比張岳小,但趙紅兵還真就沒張岳那股土匪勁兒。別看張岳又賣電梯又賣啤酒的,這些事兒趙紅兵真未必做得來。

在吳老闆這事兒解決以後,趙紅兵和沈公子短時間內沒事兒可做,成天發獃。

趙紅兵發獃歸發獃,但是真的有人崇拜他。二狗知道有個人崇拜他,由於這個人在後來的故事發展中也算是個重要人物,所以二狗簡單介紹他,在下文中,把他稱為大志。

大志是農村人,上數100代都是農村人,包括大志也是農村戶口,剛剛進城一兩年,舉家從農村搬進了城裡。中國在20世紀90年代末農村城市化進程加快,羨慕城市人生活的農村人經常漫無目的地有點積蓄就舉家進城,希望過上城市人的生活。

這是歷史的潮流,誰都無法逆轉。當農村人進城以後,才發現城市的生活之艱難。尤其是在當地,城裡人的生活多數根本不如農村人。農村人起碼餓不著,但在當地20世紀90年代末期,市民揭不開鍋的多了。

大志的爸爸在農村的時候就開了個商店,賺了點錢,然後把鄉下的地承包出去,帶著錢搬進了城裡,又在城裡開了個商店。這個小商店生意不太好,但全家就得靠這個活著。生活挺困難。

困難歸困難,但是大志的爸爸還是要供大志讀書。大志是家中的獨子,學習成績並不好,考高中落榜以後,被大志的爸爸送進了當地一所財經中專學校。據說能就近地伺候大志,讓大志安心讀書,也是他父母決心進城的重要原因之一。在20世紀90年代末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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