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結婚 二十七、賭場

過了好久,小北京、富貴、范進三人才從小模特家中回來。據說,在和范進一起出去的幾個小時中,小北京也接受了范進這個人。范進這人,真的不壞。

「把張岳他們叫過來,咱們一起吃頓飯吧!也都認識認識范進。」趙紅兵說。當晚,趙紅兵的幾個兄弟費四、小紀等人都來了;張岳帶著富貴、蔣門神、馬三等人來了;李四也帶著王宇和剛傷愈的王亮來了。

這又是一次改變當地黑道格局的盛會。

當張岳等人發現當地的混子正由古典流氓向拜金流氓轉型時,他們要與時俱進。

「開個賭場吧!」席間,費四說。

「好!」小紀說。

「呵呵,真要開賭場啊?」趙紅兵還以為費四在開玩笑。

「不算賭場,就是開個局,租兩間不錯的房子,給願意賭博的人湊個局。咱們也不參與賭博,就抽水,不撐船。」費四說。

「費四這想法不錯,整唄,反正費四你朋友多。」小紀說。

林語堂曾經這樣評價過國人:中華民族是世界上賭性最重的一個民族,經常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態度去賭上一把,反正是50%的機會;即使輸了,20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所以,中國人殺身成仁的特別多。而且國外也有研究機構研究表明,華人對賭博的熱衷程度遠遠超過世界上其他任何一個民族,這是因為華人有嗜賭的血統。

而且,二狗還要加上一句,只要沒輸得傾家蕩產的愛賭博的國人都認為自己是賭神。恨不得在別人給他照相時都要攔住,說一聲:「我從不拍照。」

「小紀,的確是這樣。我那錄像廳雖然生意還可以,但是賺的錢也就夠我糊口的。我朋友還多,今天吃頓飯,明天喝頓酒,錢就沒了。這麼多年,我是一點兒錢都沒攢下。」費四說。

「費四,你的確不太適合開錄像廳。」趙紅兵說。

「嗯,紅兵你說得對。你也知道,我這脾氣不好,雖然說社會上的人來我這裡都給我幾分面子,但是也的確有些十八九歲的小崽子喝了點兒酒來我這裡鬧事的。我這麼大的人總不能去和他們打架吧?再說我現在也多少有點兒殘疾,手和腳都不大利索,但是那些小崽子就是看我有點兒名氣,非來我這裡鬧事不可,恨不得一刀把我扎了然後他出名。我自己找兄弟收拾過他們,也找過四兒、張岳他們手下的兄弟幫我收拾過那些小崽子幾次。但是就和割韭菜似的,割了一茬又出來一茬,隔三差五地就來鬧一次。你說煩不煩?」

費四說的是實話。在1993年時,當地尚無KTV、保齡球等休閑娛樂活動,小混子們的生活極其單調,除了遊戲廳、撞球廳,就是錄像廳了。費四的錄像廳內每日魚龍混雜,烏煙瘴氣,什麼人都有,整天都因為挑片兒等事大打出手。

1993年,二狗在費四的錄像廳里曾親眼見到了一次因為一點兒小事引發的血案。

「老闆,換個片兒唄?」一個十八九歲模樣的男孩子喊。

「呵呵,換啥片兒啊?」費四悠然地抽著煙一瘸一拐地走過來,他明白這個男孩子的意思。

「換點兒帶色兒的唄!」男孩子嬉皮笑臉地說。

「呵呵,你毛長齊了嗎就要看帶色兒的?」費四和這個男孩子開著玩笑。

「那你就別管了。哈哈,費老闆,是不是你這裡沒帶色兒的片子?」這男孩子還在激費四。

「扯淡,全市我這兒沒好片兒,別的地方更沒好片兒了!兒白!」費四說。

「那就看看唄。」

「等會兒天黑了,咱關上門看。」費四笑笑說。

天黑以後,費四關上門,開始放他昨天剛剛從瀋陽進來的新黃片兒。這片兒,費四還沒來得及看呢。

那是二狗第一次看黃片,但十分遺憾的是,那個黃片一點兒都不黃。說這個錄像是綠片、藍片、黑片什麼片都行,但它肯定不是黃片。

幾年後,我們的CCTV-6套節目上映,那時候有一檔電影節目叫《流金歲月》,專門演一些五六十年代的老電影,偶爾也有國外的。某日,二狗在CCTV-6的《流金歲月》中看到一個20世紀60年代的外國電影,感覺似曾相識,仔細一回味:哦,這電影的確是看過,那次在費四那兒看到的「黃片」就是這個。顯然,費四在瀋陽上當了。後來據費四說,他買這片兒時街頭的小販神神秘秘地小聲對他說:「這帶子黃,嗷嗷黃,剛剛的!」費四剛開始放這片子時,大家還在耐心地等待「黃」的鏡頭出現,15分鐘過後,大家有點兒按捺不住了。

「老闆,這片子哪兒黃啊?快20分鐘了,連個女的都沒有,黃啥啊?」

「女的馬上就來了!你等著,一會兒就出來女的了!」費四對瀋陽那個小販當時以極其神秘的眼神小聲對他說的「這帶子黃,嗷嗷黃,剛剛的」深信不疑,誰讓費四是實在人呢?

又過了大概5分鐘。

「這咋還沒女的呀?就看見一群傻爺們兒在這兒瞎吵吵,哪來的女的啊?」

「哎,你看。那不是女的嗎?」錄像中終於出現了個50來歲的女人,費四如獲至寶。

「我操,就看她這歲數,能黃到哪兒去?」

「別著急,一會兒就來年輕的了。再說,50多歲的老娘們兒也許更猛!」

費四還在那兒解釋。費四也看出來這片子可能的確不黃,溜了。「老闆,那年輕的女人咋還沒出來呢?換片兒啊!」這個男孩子很是聒噪。「別他媽的磨嘰,別吵,我都在這兒躺下睡著了!」這男孩子身後的長椅上睡著的一個混子罵了這男孩子一句。「我操……」

倆人很快就扭打到了一起……兩分鐘後,這倆人勝負已分,被大家拉開了。要看黃片的男孩子顯然沒吃虧,那個睡在男孩子後面的混子轉頭走了出去。

半小時後,這個混子帶來了兩個人,個個手持卡簧,進來後二話沒說就朝這個男孩子一通亂捅,坐在旁費四大喝一聲。

「不用了。」捅完了邊的二狗嚇得心驚肉跳。

「要打就出去打。」

「操!」費四說,「滾!」

費四對這樣的鬥毆早已司空見慣了,連看都懶得看。

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個禮拜都會在費四的錄像廳發生。開了四年多的錄像廳,死了兩個,重傷無數,公安局幾乎每周都要來這裡做筆錄。費四真是膩了。

「你去弄賭局,你看范進怎麼樣?要不讓他去幫你吧!」趙紅兵說。「兄弟,那以後要多辛苦你了。」費四用他那隻僅僅能端起酒杯的手端起酒杯,敬了范進一杯。趙紅兵的各位兄弟有一個共同的優點:對任何人都有必要的尊重。范進的確曾經是小北京和富貴的仇家,但是既然能一笑泯恩仇,以後就是兄弟。

二狗認為:無論是朋友之間、同事之間、男女之間,都需要必要的尊重;就算不尊重,也不能傷害對方的自尊心。即使是再真摯的友誼和再堅定的愛情,也經受不住幾次對自尊心的傷害。

「能跟四爺幹活兒,是我的榮幸。」范進一口乾了杯中酒。當時熱播《戲說乾隆》,有滿族血統的費四被大家戲稱為「四爺」,和乾隆一個名字。這個綽號一直流傳至今。

從那天起,范進就帶著幾個兄弟跟了費四。

「現在這社會不一樣嘍。」小紀感慨。

「是。」趙紅兵說。

接著,小北京總結了當今社會混子的變遷現象,並且,透過現象看本質,深度剖析。

現象有四:

⒈以前是小弟給大哥賺錢,現在是大哥要帶小弟賺錢。以前是小弟摳皮子養大哥,現在是大哥找事兒給小弟干。

⒉以前混社會的混子都以混出名氣為終極目標,現在多數的混子都把混出名氣當成過程,以名氣賺錢才是終極目標。

⒊以前的混子都是以義為先,現在的混子只是標榜義氣,而實際上卻未必真的是以義氣為先。

⒋現在那些17~22歲的孩子比較可怕,懵懂的年紀睜著懵懂的眼睛去看這個巨變中的社會,道德觀價值觀全部扭曲。以前像劉海柱這樣的大混子混了大半輩子也沒殺過一個人,現在的孩子混上半年即使不死不殘也要被判重傷害入獄了。

透過以上現象可以發現以下本質:社會的經濟基礎和結構正在發生巨變,全國人民每個月工資都是幾十塊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開始有了貧富差距,只要有錢,是不是吃國庫糧已經不再重要。所以混子們個個都削尖腦袋想去賺錢,但有能力賺錢的混子卻少之又少,混子們普遍沒有生財之路。越缺錢的人越想賺錢,在努力賺錢的過程中,他們拋卻了古典流氓所具有的優點。

小北京總結完黑道的宏觀變遷後,趙紅兵發言總結分析競爭對手。趙紅兵分析的方式和方法比較獨特,二狗暫且把它稱為「紅兵黑社會分析矩陣」。趙紅兵並沒有採用「矩陣」這個術語,但是趙紅兵的分析方法的確就是矩陣式的分析。雖然目前在全球頂級名校的MBA教材中,都沒有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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