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結婚 二十四、化石級限量版老混子

二狗認識李洋20年,一直認為那天的李洋是最漂亮的。戀愛中的女人最美,婚禮上的女人最最美。那天李洋眼中的世界,已經僅有張岳一人。李洋說過,能和張岳結婚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夢想。如今,她的夢想已經實現了一半,她怎能不幸福?

臉上洋溢著幸福的李洋和張岳,在轟轟隆隆的鞭炮聲中緩步走進了酒店。「……無論貧窮與富貴,你願意與他不離不棄嗎……」從省城請來的司儀問著這千篇一律的問題。

「我願意!」

「我願意!」

「我們都願意!」還沒等李洋回答,小紀已經帶頭起鬨了。江湖中人就是與眾不同,混子們雲集於此,一個比一個擅長起鬨。

李洋也不回答,只是朝著張岳傻笑。

本來當地的婚宴上,人們通常最多逗留一個小時,簡單地把飯吃完就紛紛離席了,但是張岳的婚宴絕對與眾不同。由於參加婚宴的多數都是江湖中人,這些混子們坐在一起,大呼小叫,划拳行令,好不熱鬧!

張岳按照流程開始帶著李洋敬酒。走到第二桌,也就是李洋同學的那桌時,張岳看見了正陰著臉的嚴春秋。據說嚴春秋一開始不願意去同學那桌,就是因為那裡有高歡。這麼多年過去了,高歡沒嫁給趙紅兵,但她還記得嚴春秋當年砸趙紅兵後腦那一下,只要見到嚴春秋,她還是不說話。嚴春秋每次見到高歡,都不是一般的鬱悶。

「有人請你嗎?」張岳拿著酒杯,斜著眼睛看著嚴春秋。

「沒有,李洋是我同學。」本來心情就不好的嚴春秋,雖然被張岳這句話問得很鬱悶,但也沒什麼過激的言辭。

「把他給我趕出去!」張岳虎著臉對身邊的小北京說。

「張岳……」李洋拉了拉張岳。

張岳看了看嚴春秋,酒也沒喝,徑直走向了下一桌。如果說張岳這輩子還能聽一個人勸的話,那只有李洋一個人了。張岳真犯起渾來,趙紅兵也攔不住。

酒席開始不到15分鐘,已經有人喝多了,喝多的是蔣門神。當天,蔣門神和東波等三人坐在一桌。蔣門神是張岳的嫡系兄弟,所以蔣門神有個責任,那就是陪在座的人好好喝點兒。北方人一向錯誤地把喝酒等同於感情,認為二者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這天,蔣門神一定要喝多,必須喝多。

酒席一開始,東波他們三個就掏出了三個特大號玻璃杯,喝白酒。東波等人敢在喝白酒時拿出如此大號的杯子,足以證明他們幾個的確是有點兒酒量。「來吧,咱們為了慶祝張岳的婚禮,共同喝一個!」蔣門神提議,大家共同喝了一大口。「來,東波,咱們干一個吧!」蔣門神知道一些東波和李四的過節,但是他覺得既然李四和東波談和了,他也沒必要對東波怎麼樣。

「呵呵,蔣門神啊,你那杯子也太小了吧?我這一個能裝你三個。」東波笑著說,略帶鄙夷。在當地,如果哪個男人被譏諷不能喝酒或者不敢喝酒,那基本等同於說這個男人陽痿。

「杯子小我多喝幾個,總行了吧!」蔣門神怎能怕東波激?蔣門神因為比誰都有剛兒,已經因為喝酒喝得胃出血住了好幾次院了。

「不行,我看我這杯子起碼半斤。我喝兩杯,你喝一瓶,你敢嗎?」東波居然問蔣門神敢不敢。要知道,這世界上基本上沒啥蔣門神不敢幹的事兒。

「我不敢?東波我告訴你,你喝一杯,我就能喝一瓶!」蔣門神又上來虎勁兒了。

「我告訴你啊蔣門神,吹牛逼比搞破鞋還招人煩呢,你知道不?」東波把吹牛逼和搞破鞋這兩件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兒相提並論了。

「知道!」蔣門神毛下腰就拿起了一瓶白酒。

「你知道吹牛逼比搞破鞋還煩人就行!」東波繼續激蔣門神。

「破鞋,我搞過,但牛逼,我就沒吹過!」蔣門神說著擰開了一斤裝的白酒的瓶子,「整唄?」這回輪到蔣門神挑釁東波了。東北話中的「整」字相當於英文單詞中的do,可替代無數動詞。

「整!」東波喝酒也不含糊。

「咣!」蔣門神的瓶子和東波的杯子重重地撞到了一起。

東波一仰脖,喝光了杯中的酒。

只見蔣門神咕嚕了幾下喉結,喝掉了整瓶的白酒!

「還敢繼續整嗎?」東波挑釁著說。

「整唄!」蔣門神這輩子除了老五就沒服過別人,伸手又從身後拿了瓶一斤裝的白酒。

「倒酒!」東波說。東波這一杯至少也有半斤,喝下去以後看樣子也不怎麼好受。

「你們倆別這麼喝了,這還不得喝死啊!」有人勸蔣門神和東波。

「沒事兒。」蔣門神說。

「吃兩口菜,壓壓酒。」又有人勸他倆。

「嗯?我不吃。」東波說。

「那我也不吃了。」蔣門神說。

「來吧,繼續整!」第一瓶酒喝完大概五分鐘,蔣門神的酒勁有點兒上來了。

「咣!」酒瓶和酒杯又是重重地一撞。

東波一仰脖像是倒酒一樣,半斤多白酒又喝了下去。

蔣門神喝第二瓶的時候顯然有點兒費勁,半分鐘,連一半還沒能喝下去。但是,倔犟的蔣門神依然沒有把嘴離開酒瓶子。

「你還行嗎?」東波壞笑著問。

聽到東波這句話,蔣門神一仰脖一皺眉,把剩下的半瓶白酒一口全乾了!

「快吃幾口菜,壓壓酒。」同桌的人沒見過這麼拼酒的,紛紛來勸。

「不吃!」蔣門神咳嗽了幾聲,揮揮手。

只要是正常人,無論酒量多大,身體多好,兩斤白酒下去非倒不可。喝多的不僅僅是蔣門神,東波那一斤多的白酒也夠受的。

「還整嗎?」休息了七八分鐘,東波又問。

「整!」紅著眼睛的蔣門神又回頭拿酒了。

這時大家都聽到「轟隆」一聲,蔣門神順著椅子滑到了桌子底下。緊接著,仰面倒地的蔣門神「哇」地又吐了一口,徹底醉了。

幾分鐘後,蔣門神被人背出了酒店。張岳的婚禮,蔣門神一共只參加了20多分鐘。

蔣門神被人弄走了,東波更是得意非常。

「來,還有人喝嗎?」已經半醉的東波喘著酒氣,又問了一句。

沒人回答。同桌的人看東波這架勢,誰願意惹他?

過了一會兒,東波一轉頭,看見了正坐在他身後的鄰桌的小梅。

「妹子,他們都不敢和我喝了,咱們倆喝點兒唄?」東波借著酒勁拉了拉小梅的胳膊。

「呵呵,和我喝,你配嗎?」小梅不認識東波是誰,但一看就知道這是個醉酒的流氓,根本就沒放在眼裡。

「嗯,配,我們交配。」

「你自己去交配吧,呵呵。」小梅依然面帶微笑,話說得不冷不熱。

「我就要和你交配。」東波嬉皮笑臉地說。

「一邊兒涼快著去。」小梅打了一下東波抓著他胳膊的手。

「哎,你還打我?」東波火氣上來了。

「兄弟,你喝多了吧!」小梅身邊的一個人說。

東波眯著醉眼,看了看說話的這個人,只見一個兩隻手都縮在袖子里的人正在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單看這淡定的氣質,醉了酒的東波也能感覺到對方絕對不是一般的混子。說話的這個人,是富貴。雖然富貴一直沒和小梅說話,但是他記得趙紅兵讓小梅坐在他旁邊時囑咐的那句:「這是張岳的朋友,照顧一下。」憑這一句話,富貴就要照顧小梅。「扯淡,你看我像是喝多了嗎?」東波扯著嗓子喊,引來了很多人的目光。喝多了的東波已經根本忘掉張岳是誰了,忘掉今天是什麼場合了。一隻小貓,有啥可怕?老鼠怕貓,那是謠傳,壯起鼠膽,把貓推翻。

「兄弟,你真喝多了。」富貴又面無表情地重複了一句。

「你認識我是誰嗎?」東波仰著脖子問了一句。

「我不認識。」富貴說著還搖了搖頭。根據二狗觀察,富貴當時還沒有動手的意思,畢竟,這是張岳的婚禮。而且,富貴的手傷剛剛好,來參加婚禮也沒帶卡簧。在大哥的婚禮上,富貴怎麼能攜帶兇器呢?

「我叫東波!」東波說這句話時一字一頓,以為憑自己的名字就能嚇唬住富貴。

「哦。」富貴笑了笑,很是不以為然。

「你是誰呀?」東波看著富貴無所謂的表情,火氣上來了。

「富貴。」富貴輕聲說。

「哦,你就是富貴啊?你別以為你跟著張岳混就牛逼了,你問問張岳去他認識我不?裝雞巴毛黑社會,今天我在這兒,我看你們誰敢殺我?你們那個李四不也挺能裝嗎?你問問他,知道我誰不?」東波的地痞無賴本色畢露。

「你現在走,我不打你。你再不走,我打死你。」富貴伸出左手,指了指東波。

「操你媽……」東波張口開罵了。

「轟」一聲,東波連人帶椅子一起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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