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入獄 四十一、太極梅花螳螂拳

當天晚上,趙山河就開始帶著幾個兄弟在全市的主要娛樂場所瞎溜達,目的是找到三扁瓜毒打一頓,給他的表哥陳衛東出口惡氣。

在陳衛東眼中,他手下妓女的權利不容侵犯,這是他的根本利益。雖然可以來這裡嫖娼,但絕對沒有免費調戲他手下妓女的權利。如果有人侵犯了他這個根本利益,他就要進行武裝鎮壓,絕不能讓三扁瓜開了這個先河。

二狗依稀記得,當年趙山河的髮型是「圓寸」,也就是把頭髮剃得只留下很短很短,緊貼著頭皮,他這個髮型,酷似美劇《越獄II》中的那個華裔FBI手機男。趙山河不但髮型一直引領當地混子的潮流,穿著打扮也時尚得很,當年他喜歡穿一條喇叭褲,上身是一件全是紐扣的黑色夾克衫。當年,他這件全是紐扣的夾克衫全市只有一件,絕版。總而言之,趙山河的這個造型,乍一看,很搖滾。

雖然趙山河造型出眾,但這不是他成名的主要原因。他的成名還是基於其武藝高強,「單挑」挑遍全市無敵手。

據考證,趙山河離家出走四處拜師學藝的幾年中,學到了一套叫「太極梅花螳螂拳」的拳法。

趙紅兵和小北京曾經說,趙山河的這路拳法顧名思義,是集中華武術之大成之作。拳法是螳螂拳的精髓,重意不重形;出手是太極勁,借力打力;梅花是說拳腳如梅花般紛至沓來,讓對手防不勝防。因此,稱之為「太極梅花螳螂拳」。趙山河當年每次打架前的口頭禪就是:「單挑還是群毆?」趙山河之所以有自信給對手出選擇題而不是必答題,緣於他對自己拳腳的自信。據說有一次,趙山河自己一個人和當地的三個小混子發生了衝突。趙山河又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口頭禪:「單挑還是群毆?」那三個小混子一聽,靠,他自己一個人,誰傻逼啊跟他去單挑?趁著人多勢眾快把他拿下!「誰他媽的跟你單挑?上!」說罷,三個小混子一哄而上,看樣子是要圍殲趙山河。結果恰恰相反,這三個小混子被趙山河一個人給殲滅了。趙山河雖然很客氣地給他們出了道選擇題,但是,無論這三個小混子怎麼選擇,都會把這道題做錯。當年,學武術的人通常都認為自己是個大俠,講義氣。趙山河也講義氣,但只對陳衛東一個人講義氣。當天晚上,趙山河就找到了正在鐵路工人文化宮打撞球的三扁瓜。「誰是三扁瓜?」趙山河帶著三個人,走路大步流星,帶著一股風就進了鐵路工人文化宮。「我就是!」三扁瓜放下了撞球杆。「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你得罪誰了嗎?」趙山河氣焰十分囂張。「我管你是誰!」三扁瓜挺不屑。「告訴你,我叫趙山河,陳衛東是我表哥。你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嗎?」

「有事兒說事兒,別他媽的磨嘰!」

「別裝,容易受傷。」

「小逼崽子,不就是來找我的嗎?別他媽磨嘰了!」三扁瓜說著走了過來。三扁瓜雖然身手不怎麼樣,但是生平最不怕打架。

「單挑還是群毆?」趙山河又很紳士地習慣性問了一句。

「單挑?挑飛你!」三扁瓜說著一腳就踹了過去。

趙山河輕輕向後一閃,抓起三扁瓜的腳腕子向後一拉,三扁瓜當場倒地。趙山河緊接著朝三扁瓜身上亂踢,踢得極重。

看樣子,趙山河是真想讓三扁瓜住幾個月院。

趙山河的三個小兄弟成天跟著趙山河混,也有些拳腳,三扁瓜的兄弟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對手。兩分鐘以後,撞球室里一片狼藉,地上躺著不住呻吟的三扁瓜和他的幾個兄弟。

「記住!我打你就是個玩兒,劃你就是個船兒。以後沒錢別他媽的去我哥那兒窮得瑟!」趙山河扔下一句話,揚長而去。

當天晚上約9點左右,渾身是傷的三扁瓜去找正在趙紅兵飯店喝酒的劉海柱。這天,劉海柱和趙紅兵兩個人又喝多了,躺在旅館的三樓睡得很死,無論怎麼叫也叫不醒,只有小北京還相對清醒。

「三兒,怎麼弄的?」

「申爺,下午我去鋼窗廠那邊溜達,和陳衛東罵了幾句,晚上他就讓他表弟來找我了。」

「陳衛東,就是開『青原鹿』的那個?」小北京雖然沒徹底醉倒,但也有七八分醉意了。

「就是他。」

「他怎麼就那麼牛逼?」小北京一向有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爺氣。

「叫醒柱子哥吧。」

「不用了,你看他倆還能起來嗎?我去吧!」小北京說。

在二狗的記憶里,這貌似是小北京唯一一次為趙紅兵以外的人出頭。小北京誰都不服,從來沒把哪個混子放在眼裡,但他到現在都不曾承認自己是個混子或曾經是個混子。因為,他雖然極擅長打架,但從來就沒想過要混黑社會,他打架只是為了保證自己和趙紅兵不受欺負。他這次幫三扁瓜,最重要的是他有著一顆感恩的心。畢竟,在和李老棍子打架時,劉海柱和三扁瓜等人二話沒說抄起傢伙就來幫他們;在和二虎打架時,三扁瓜又冒著風險把槍借給了他們。如今三扁瓜被打成這樣,他再不出手,也枉被大家尊稱一聲「申爺」了。儘管「申爺」二字在大多數情況下都帶有開玩笑的意味,但小北京每次聽到都覺得十分受用。「我讓廚師熱熱菜,三兒你們在這慢慢吃,我一會兒就回來。」小北京說完就走了出去。「申爺,行嗎?我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們先吃口飯吧。」小北京拎起頭盔走了出去。

在打這次架之前的一個多月,小北京和趙紅兵剛剛買了台紅色的幸福牌摩托車。這摩托車噪音極大、車身很重、馬力很足,騎在馬路上很是拉風。小北京喜歡高速飆車,每天騎著這摩托車招搖過市。通常是,馬路上的人剛剛聽到摩托車發出的轟轟的噪音,轉身去看時,卻只能看見小北京摩托車後面冒出的白煙了,可見小北京的車開得有多快。

唯一敢坐小北京摩托的就是趙紅兵,儘管趙紅兵不敢開得那麼快,但是他敢若無其事地坐在小北京的摩托上。他對小北京的為人和騎摩托車的技術有著同樣的高度信任,這是他倆無數次把性命交到對方手上才鑄成的無可比擬的彼此信任。甚至有可能,趙紅兵對小北京技術的信任要超過小北京對自己技術的信任。

小北京和趙紅兵第一天把摩托車買來時,趙紅兵的三姐也在,小北京嚷嚷著要送三姐回家。三姐從小沒少坐過轎車,但從沒坐過摩托車,感覺很新鮮,就上了小北京的摩托。不必說,肯定是一路風馳電掣。據說,那天小北京把趙紅兵的三姐送到她家樓下時,趙紅兵的三姐已經嚇得不會下摩托車了,獃獃地在摩托上坐了一分鐘後,放聲哭了起來,哭得花容失色。為此事,趙爺爺嚴厲地批評了小北京。

忘說了,小北京送趙紅兵三姐那次,不但是三姐第一次坐摩托車,也是小北京人生中第一次騎摩托車。上車之前,小北京認真地看了一遍說明書,剛剛知道了哪個是離合、哪個是油門、怎麼掛擋。

「你早晚得騎摩托上樹!以後別開那麼快了。」第二天,緩過神來的三姐對小北京說。

「三姐,我還沒和你結婚呢,我能死嗎?」小北京痴痴地看著三姐那圓睜的杏目。

「要想死得快,就騎兩腳踹。」趙紅兵笑吟吟地評價說。

根據當地交通部門統計,截止2000年,在當地,20世紀90年代購買摩托車的近900名消費者中,倖存至今而且身體沒殘疾的只剩下不到200人。當然了,小北京就是其中之一。

小北京一陣風似的孤身一人殺到陳衛東的飯店時,陳衛東的飯店依然門庭若市。畢竟,陳衛東的飯店和普通飯店不一樣,雖然其他的飯店這時間已經打烊了,但人家陳衛東這邊才剛剛開始。小北京到了青原鹿門口,摘下頭盔掛在摩托車的車把上,摩托車火都沒熄。「陳老闆在嗎?」小北京進去後,微笑著問服務員。「在呀,你是?」服務員聽小北京一口地道的北京話,還以為是陳衛東生意上的朋友呢。「我是他朋友,找他有點事兒,麻煩您幫我叫一下。」北京人是出了名的禮貌,對服務員說話都稱呼「您」而不是「你」。「好呀,你等一下。」

「謝謝。」

幾分鐘後,獐頭鼠目的陳衛東東張西望地走了過來。「誰找我?」

「陳老闆,您好,是我找您。」小北京邊客氣地說著,邊伸出手走了過去,貌似要和陳衛東握手。「你是?」陳衛東雖然也伸出了手,但他滿腹狐疑。「呵呵,您不認識我了?」小北京離陳衛東越來越近。

當兩人的手就要握在一起時,小北京突然一拳重重地打在了陳衛東的小肚子上,隨後抓起陳衛東的頭髮就是一電炮。還沒等陳衛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兒,已經被小北京打倒在地了。原來,小北京聽三扁瓜說趙山河會武術,以為陳衛東也會點武術,他所以笑裡藏刀,打了陳衛東一個措手不及。

小北京隨手抓起身邊的一個白酒瓶子,抓著陳衛東的頭髮開始朝陳衛東猛砸。小北京抓人家頭髮的手形和普通人不一樣——他抓住人家的頭髮後,手指向右扭上90度再用力向上一扳,抓得是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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