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三十日
今天,在院子里撿到了企鵝。
大概在三點左右吧。契機是,聽到了郵遞員騎著摩托車來往郵箱里投了什麼信件的聲音。
好像有信來了,我便從玄關走了出去。雖然十分不想在烈日炎炎下出門,但要是想著「等涼快下來再去拿吧」什麼的,等到傍晚的時候估計已經把信這回事忘光光了吧。
我從郵箱里拿回兩封信,然後無意識的隨便看了一下院子。就是那時的事——我注意到了在院子的里側,有一個沒見過的黑色物體倒在那裡。
由於沒什麼事情做,十分無聊的原因吧,我被那東西勾起了好奇心。慢悠悠的溜達著過去——走近到兩米的距離的時候,不經意的認出了那是什麼東西。
是企鵝。
當然,我也懷疑自己的眼睛。難道是因為實在太熱而產生幻覺了嗎?在這種山裡邊,是不可能有野生的企鵝的。
那隻企鵝臉朝下趴在地上。可能昏過去了吧——但,聽到我的腳步聲後,把頭抬了起來,認清了我的模樣,然後——
「……拉我……一下……」
說了人類的語言。
繼幻覺之後,連幻聽都開始出現了嗎?我馬上就這樣想到。但是,掐自己的臉也好,打自己的手也好,企鵝的幻覺都沒有消失。
像白痴一樣在那杵了大概一分鐘左右吧。讓我回過神來的原因,是痛苦掙扎著的企鵝停止了活動。
「難道說……放著不管的話,會死?」
做不到對本可以救助的生命見死不救這種事。這種想法,打消了我的猶豫。我把企鵝抱了起來,帶回了室內。
讓它躺到客廳涼涼的地板上之後,我拿出了DV機,開始攝影。因為我覺得像這種奇妙的事情,要是沒有影像之類的大概誰也不會相信我吧。順便說一下,這之後的說話內容,都是根據這個DV機拍下的影像里的聲音來寫的。
這時候,企鵝回覆了意識。再次看著我的眼睛後,
「……能不能幫幫我……」
非常清楚的,說了人類的語言。
事到如今,我也徹底明白了這既不是幻聽也不是幻覺。
「幫忙,幫什麼?」
聽到之後,企鵝把翅膀像手一樣,插到自己的肚子里去了。
仔細一看,腹部的地方有著像是口袋一樣的東西。
「企鵝原來是有袋類嗎?」[註:有袋類,袋鼠之類的動物被稱為有袋類。不過,這個明顯是哆啦●夢失散多年的……]
沒有理左思右想都不明白的我,企鵝翻了口袋之後,拿出了意外的東西。
付著很多齒輪的箱狀機械——大概可以這樣表達吧。企鵝拿出了明顯要比那個口袋的容量巨大得多的東西。
「啥米?那東西到底是從哪裡……」
本以為是企鵝變了魔術之類的。但,無視我疑問的表情,企鵝向我懇求道
「用這個」然後把機械放到了我的手上。「把我肚子里的同樣的東西替換掉。」
「肚子里?」
這樣問道後,企鵝就實際做給我看了。
之前插進口袋的翅膀,現在放到了自己的側腹。用翅膀的尖端划過背部的黑色與腹部的白色交接的地方之後——
腹部的蓋子就大大的打開了。
出現在裡邊的,不是鳥類的內臟,而是密密麻麻的機械。
由於太過吃驚,手上拿的東西都差點掉了下去。這隻企鵝,其實是機器?
但是,現在並不是可以慢慢表示驚訝的時候。因為企鵝的表情變得越來越痛苦。
「應該會有一個跟這個一樣的零件……拔出來,替換掉……」
什麼都沒想,我按照企鵝所說的,開始動作起來。
找到要找的那個零件非常簡單。在本來應該有心臟的部位——雖然不知道企鵝的心臟是不是也在左胸——安裝著一個和手上的機械非常相似的部件。
試著拔了拔——但卻拔不動。
「唔咕喔喔喔喔」
這麼一拉,企鵝就發出了痛苦的聲音。
這下不抓緊可不行了啊,於是就使出全身力量一拉——發出搞笑的嗞嘭、一聲後,零件被拔了下來。
零件的一部分跟體內的管道連接在一起。從失去了連接部分的管口裡開始漏出了謎樣的液體。
「啊哇哇哇」
我慌慌張張的把零件塞進去,連上管道。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正這樣想著,齒輪開始慢慢轉動了起來。
「……這樣就行了……」
企鵝把胸前的蓋子吧嗒地蓋上後,就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之後企鵝再次睜開眼睛,是在大約十分鐘之後吧。
「咕咕……」
邊發出奇怪的呻吟聲,企鵝慢慢的起來了。
看來「應急處置」好像起了作用,我安下心來。眼前存在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這個疑問又再次被放到了眼前。
「實在是抱歉了。給你添麻煩了。」
用著有些讓人意外的沉穩男聲,企鵝向我道謝了。
無論怎麼看,這傢伙都是只企鵝。身高一米左右,體型明顯不會是企鵝之外的任何東西。即使硬要比作其他東西的話,就是橄欖球吧。在尺寸為一米的有著黑白花紋的巨大橄欖球上,長著喙和翅膀還有帶蹼的腳。
是非常平淡無奇的企鵝的模樣。正因為如此,才太奇怪了。不管是在這種地方這一點,還是會說人類語言這一點。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終於,我這樣回答道。
有各種各樣想要問的東西。但是,最先說出口的是
「你是什麼東西?」
這種和具體性相距甚遠的問題。
「是漂泊的候鳥」
企鵝立即答道。
過了五秒左右,才發現企鵝是在說笑。
「話說回來,企鵝是不能飛上天的吧。……總之,名字是什麼?」
「我的名字是……。」
企鵝報上了自己的名字——不如說,發出了奇怪的叫聲。
「……?」
我試著模仿了那個聲音。
「不對不對。是……。」
好像學得不怎麼像。為了方便起見,下邊就把他的名字叫做「古奇奇」了。這應該是最接近發音的表達了吧。
「那麼,這個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機器人?」
「稱為改造企鵝的話,算是正確的表達方式吧。」
「改造企鵝?」
「被改造的人類是改造人類。那麼,被改造的企鵝就是改造企鵝了」
「也就是說,你原本是普通的企鵝,被誰改造之後才變成這種像是機器人一樣的身體?並不是一開始就由科學創造出來的」
「恩,大致上是這樣。」
如果古奇奇是人類的話,大概會聳聳肩吧。感覺上就是包含著這樣一種心情的發言。
「被誰改造的?」
「赤面黨……聽說過嗎?被那些傢伙拐走了」
拐走了、這個詞讓我想起了報紙上的某則新聞。好在那張報紙還沒扔掉,就剪下來貼到這裡吧。
白首動物園的企鵝被「誘拐」?
白首市動物園在三日發表了園內飼養的企鵝(六歲、雄)行蹤不明的事件。有被某人拐走的可能性,該園已經向警察提交了損失報告。
該園稱,飼養員在當天早晨六點左右,發現在企鵝展覽場中不見了一隻企鵝。圍著展覽場高約四米的樹脂玻璃板被破壞了一部分,很可能是被某人侵入,將企鵝拐走了。
現場留有犯罪宣言一樣的信件,警察目前正在追蹤犯人的行蹤。企鵝的身高約一米,體重約五公斤。如果在園外看到時請勿追,望聯絡動物園或者警察。
「是這個吧。你就是動物園被拐走的企鵝吧?」
我握拳敲了一下手掌。
「正是如此」
古奇奇毫無表情變化的——話說回來根本就看不懂企鵝的表情什麼的——說道。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到處宣揚說『那隻企鵝啊,其實是被施了詛咒的波斯王子喔』」
「企鵝和波斯有啥關係?」
一點也不像是鳥類的冷靜吐槽。
稍微考慮了一下之後,我慎重地說道。
「……ぺ字?」
古奇奇沒有作出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