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plus)依田濤子

老實說,誰都沒有預想到竟然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無聲電話事件後的隔天,我又被「借出去」了。

不過,我並沒有生氣。

因為能連續吃三天那個可樂餅和炸雞是件很幸福的事。

我跟到昨天為止的行為模式相同,坐在長椅上開始吃可樂餅。

當吃到第四個時,憐和那個女人經過這裡。

嗯,憐今天也跟她牽著手。

沒有帶著奇怪味道的傢伙通過。如果有的話我絕對會發現。

也就是說,今天也沒有異狀。

所以我悠閑地買完東西後回家了。

順帶一提,今天我打算做茶碗蒸。

大家看起來都很累,因此我想要做些好吃的東西。

我不知道他們喜不喜歡。我只是因為自己喜歡才去做。

回家後,我馬上站到廚房前,捲起制服袖子。

離大家回來還有一個小時。

從洗米開始,沒有我做不到的事。

因為煮出美味的飯就是我的工作——我很有幹勁。

在這段期間,宏樹回來了,接著真汐也回來了。

憐大概也差不多了吧。

我一面想著,一面拿出蒸得軟綿綿的茶碗蒸時——一切都崩壞了。

猛烈響起的門鈴聲和被敲響的家門。

一邊被憐抱在懷中——

一邊啜泣——

那傢伙以快要摔倒的姿勢衝進玄關,裂開的上衣被塵土弄髒。

「……抱歉,我太大意了。」

憐深深嘆了口氣。

那傢伙在憐的胸口哭泣……而且在發抖。

她低著頭,不肯放開憐。

馬上就能想像出發生了什麼事。

在這之後稍微有些事情需要討論,真汐便把她帶回自己的房間詢問。

不過,那傢伙還是沒有放開憐。

所以真汐——把憐和那傢伙都拉進了房間。

之後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我將快要做好的晚餐擱置,和宏樹並肩坐在沙發上,雙方都沒有說任何話。

總覺得……好哀傷。

軟綿綿的茶碗蒸逐漸冷掉。

不斷失去水分。已經不能吃了。

對了——國中的時候常發生這種事。

懷念的回憶。

我盡量不想想起的回憶。

在這段從未間斷的沉默中,我待在宏樹身邊悄悄塞住耳朵。

我彷彿能聽見——那時爸爸和媽媽把失去哥哥的責任都歸咎在我身上的聲音。

我們的生活,要壞掉了。

這個預感回蕩不去——

——我似乎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真汐打開客廳房門時發出的聲響,令我睜開眼睛。

「久等了,她稍微冷靜一點了。」

綳著一張臉的真汐一點頭,憐和拉著他的傢伙就走進客廳。

「看來是在公寓門口跟憐分開後,跟蹤狂埋伏在她的房間前面。」

「那,該不會——」

宏樹擔心地看向真汐後,她輕輕搖頭。

「沒事的。雖然被壓住嘴巴、撕破上衣,但沒有發生最嚴重的事態。看來她甩掉跟蹤狂後逃到憐那邊了。」

「有、有跟警察聯絡嗎?」

「不,沒有。」

真汐再次搖頭。

「總之呢,今天這件事先別張揚。」

「咦?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面對宏樹不安的視線,真汐回以微笑,接著看向客廳入口:

「真菜子想這麼做對吧?」

「是的……」

那傢伙換上真汐的上衣,很愧疚似的回答。

考慮到被襲擊後的震驚,這說不定也是沒辦法的事。

大概是想等她冷靜下來後再聯絡警察吧。

順帶一提,站在那傢伙旁邊的憐……袖口被緊緊抓住,緘默不語,好像在認真思考些什麼。

然而——

「那個,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就在這時,那傢伙對我們忘記的事實理所當然地產生疑問。

「難道,學姊你們住在一起嗎?」

那傢伙用驚訝的眼神注視我們。

唉,就是如此緊急的事態。

不過……基於體面而對外保密的這個家的事,演變成不得不對這個女人說明的情況,我除了麻煩外並沒有其他感想。

「啊……」

「這個……」

宏樹和真汐有些慌張。

「這個呀……就是這樣。雖然名義上姑且稱為公寓,但發生了一點事……就變成我們四個要在這棟房子中同居。不過,年齡相近的男女住在一起,這種事傳出去不太好呢……所以——」

真汐口齒不清地說明後,那傢伙便理解似的低語道:

「原來是這樣……被周圍的人知道了的話,的確會很麻煩呢。」

「嗯,所以,這件事希望你能保密。」

「啊,我明白了。」

聽見那傢伙乖巧的回應,真汐鬆了一口氣。

可是——我不一樣。

雖然我無法說得很清楚,但有種類似於汗毛倒豎的不自在感。

總覺得有什麼不知名的東西,正準備侵蝕這個生活。

這時——和她的衣服放在一起的手機響起。

現在是晚上十點。

在大家相互對看彼此的臉時,那女人害怕得站在原地不動。

沒有任何人接起來,但那通電話是打給那傢伙的無聲電話,這個事實顯而易見。

每一個人都閉上嘴巴,靜待鈴聲停止。

宏樹——

我無意識地尋找宏樹的身影,

宏樹注意到我的視線,看向我這邊。

然後帶著「沒事的」的眼神展露微笑。

總覺得——突然好想撲向宏樹。好想要那股令人安心的味道。

但是,現在一定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

我必須傳達出這股不協調感才行。

我感覺到在我內心當中的某人,正在大鬧著要把這件事告訴真汐。

可是,我不知道該告訴她什麼。

雖然不知道——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所以,我悄悄拉了一下真汐的衣袖。

為了不讓重要的事物四分五裂。

「濤子……你怎麼了?」

「嗯——」

我用感覺快要過熱的腦袋,拚命思考自己到底要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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