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翡翠風暴 終章

將時間稍微回溯——地點是宮澤健也擔任所長的阿斯嘉研究所。

被吞沒在尤克特拉希爾的干涉範圍內,所有電力系統皆停擺的設施內部被黑暗所籠罩。

但是地下四樓——窗外的星光也無法射入的區塊里,不知為何卻充滿淡淡的亮光。

那個光源在研究室的里側,開啟的隔牆的另一邊。

位於冷卻裝置也停止的室內中央,有一具打開的棺木。

宮澤健也佇立在棺前,靜靜注視著棺內。

然而鴉雀無聲的研究室里卻響起腳步聲。

然後更聽見喀嚓——舉槍的聲音。

「別動。」

一道凜然的聲音震撼了停滯的空氣。

「……啊啊,這麼說來警備系統也停擺了,難怪會有不請自來的客人造訪。你是誰呢?」

宮澤健也頭也不回,以慵懶的聲音問道。

「別問無謂的事情才是明哲保身之道,不想死就回答我的問題。」

以銳利的語氣出口威脅的是貞德·奧田希亞。原本是斯雷普尼爾一員的少女,趁著尤克特拉希爾造成電力系統停擺的空隙,悄悄地潛入研究所。

為掌握曾經一度被迫撤退的這間研究所的秘密,貞德選擇與奇力個別行動。

「是是,想問什麼請儘管問,任何問題我都會回答,因為死掉就沒辦法繼續研究了。」

明明面臨生命危機,宮澤健也卻絲毫沒有恐懼的樣子。

她金色的眼眸,交互看著宮澤健也的背和發光的棺木,然後繼續說道:

「你知道任何和赫瑞德瑪有關的事情嗎?」

「……赫瑞德瑪?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呢。」

「那麼關於『惡龍(法夫納)』呢?」

貞德緊接著提出問題,宮澤健也像是稍微思考了一下。

「法夫納……這麼說來,我曾聽過謠傳,尼福爾在進行名為『法夫納計畫』的東西。記得那個計畫是基於廢棄權能假說……」

「廢棄權能?」

「正如龍有特殊能力一般,人類或許也有某種失去的特別力量——就是從那樣的期待所誕生出的真偽不明的假說。我因為對這假說不太感興趣,所以更詳細的情形我就不知道了。」

聽到他的回答,貞德將手抵在嘴邊如此喃喃自語:「果然關於這件事,要知道詳情不該找阿斯嘉,而是有必要去找尼福爾的設施吧……」

「要問的都問完了嗎?」

聽到宮澤健也這麼問,貞德抬起頭來。

「不,還沒有。關於在這裡進行的研究你也要給我招出來。與其他設施相比,這間研究所有太多可疑之處了。」

「……這裡是龍對策國際機構阿斯嘉的研究所,進行的當然是龍的研究。」

宮澤健也聳聳肩回答道。

「那麼那個發光的箱子里裝的是什麼?」

貞德看著發出淡淡光芒的棺木問道。

「是屍體。」

「……屍體?到底是什麼屍體?」

「因為是做龍的研究,所以當然是龍的屍體吧?」

「什麼——」

貞德倒抽了一口氣,緩緩靠近棺木。

「……我要確認,你別動。」

貞德一邊警告宮澤健也,一邊移動到能看見棺中的位置。

棺木中所收納的是粗粗的、中央隆起的銀色觸手。有成年人的大小,兩端露出被扯斷的斷面,而紫色的淡淡光芒則從觸手內側泄漏出來。

「這是……」

「是紫龍——『紫』之克拉肯的殘骸。兩年前,兩頭克拉肯被討伐時,有大量的觸手殘骸漂流至海上。因為秘銀制的觸手是有用的資源,同時也是貴重的樣本,所以阿斯嘉儘可能回收了那些殘骸。」

宮澤健也若無其事地說明著,手指指向下方。

「研究所的最下層是巨大的泳池,那裡保存了大量克拉肯的觸手。不過在那些殘骸中,這個殘骸是特別的。」

他的眼眸中點燃起閃爍的探究之光,指著棺木說道。

「特別?」

貞德以緊張的語氣問道。

「這個確實是屍體,是化成克拉肯的『D』——筱宮都的殘骸。只是這個觸手雖是屍體,卻有生命。」

「你在說什麼?有生命的話就不是屍體了吧?」

貞德皺起眉頭,他則是苦笑著回答:

「不懂嗎?是我的說明不夠充分吧。我是說,屍體之中寄宿著生命哦。觸手內的光……那正是新生命的光輝。」

「新生命……?該不會——」

貞德說不出話來,她凝視著不自然膨脹的觸手。

對於驚愕的她,宮澤健也點頭回應,然後庄嚴地說道:

「沒錯,這個殘骸之中——寄宿著成為伴侶的克拉肯的孩子。」

*

我們搭乘大型廂型車,往晨曦照耀的東方地平線駛去。

駕駛車子的人是身為阿斯嘉職員的中年女性,坐在副駕駛座的則是筱宮老師。

我們布倫希爾德教室的學生們則是並排坐在寬敞的后座。

「蒂亞遲遲沒有醒來呢。」

看著倚靠著我沉眠的蒂亞,伊莉絲擔心地說道。

控制了尤克特拉希爾的中樞,蒂亞在回到我們身邊的同時失去了意識。

之後我們帶著蒂亞和筱宮老師會合,目前正搭車返回研究所。

「沒事的,回到我們身邊的時候,蒂亞確實保持著自我。她也撐過了駭入時的負擔,所以很快就會醒來的。」

坐在伊莉絲旁邊的奇力靜靜地說道。

「——話說,為什麼連你也坐在車上啊?」

麗莎望向因為奇力的關係而變得有點擁擠的座位,這麼問道。

由於奇力有如理所當然一般地搭上車,在此之前都沒有人出言吐槽。

「我也有事要去研究所。小貞……不對,約翰應該在那裡等著我。」

「約翰嗎?」

我驚訝地向奇力問道。

「對,所以載我去那裡吧。我都協助你們了,稍微讓我輕鬆一點也無妨吧?」

奇力聳聳肩,向大家問道。

「……確實,奇力小姐幫了我們大忙也是事實,我們就送你到研究所吧。」

深月儘管一臉不情願的表情,仍是接受了奇力的請求。

「不過——我們就這樣回去好嗎?尤克特拉希爾的本體和根部都還殘留著……」

菲莉爾擔心地看著後方窗戶——西方的天空說道。

艾列拉也點頭同意菲莉爾的意見。

「我也很擔心。說起來我還是搞不清楚狀況,雖說蒂亞取得尤克特拉希爾中樞的控制權,可是之後到底會怎樣呢……?」

聽到這個問題,奇力聳聳肩。

「蒂亞她成為尤克特拉希爾這個巨大系統的管理者了。雖然還不知道她對於那個能力可以駕馭到什麼地步……不過至少不必再擔心悠會被控制了。」

聽到她那樣說,蓮露出安心的表情。

「……太好了。」

蓮小聲地說著,注視著我的臉。

「哥哥,已經沒問題了嗎?」

「——對,左手的感覺也回來了,只要拆下石膏,應該就可以活動自如了。」

我點頭回應蓮,轉動左手給她看。

「嗯嗯……」

或許是我的動作傳達到靠在我身上的蒂亞了吧,她微微發出呻吟。

「蒂亞?」

我呼喚她的名字,只見蒂亞微微睜開眼。

「悠……?」

蒂亞愣愣地注視我的臉。

「是啊,是我。」

我點頭回應,她則露出像是還在夢中一般的表情,開口說道:

「悠……蒂亞在尤克特拉希爾裡面看到很多事情,不過……幾乎都想不起來。」

「那樣就好,蒂亞只要記得自己是蒂亞就好了,不用勉強回想起來。」

我撫摸蒂亞柔順的頭髮,儘可能以溫柔的語氣說道。

對那麼巨大的尤克特拉希爾的精神進行駭客攻擊,會使多麼龐大的情報流入蒂亞腦中,實在令人無法想像。若是想要將那些情報完全掌握,腦大概會無法保持正常機能吧。

「可是……我好像有什麼話必須說……有什麼事必須傳達。」

「就算是那樣,那也不急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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