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第二服裝室。
「啊啦,友崎君。首先恭喜你獲得優勝。」
日南一臉不悅地說道。這傢伙,這可不是周一一大早見面該說的話吧。
「你指那個?」
「對就是那個,恭喜你。」
明顯對在淘汰賽中輸給我感到耿耿於懷的日南,用相當嫌棄的口吻嗆著我。現在的她不管和完美女主角還是冷酷魔王都搭不上勾,僅僅是個為輸掉比賽而感到不甘心的孩子罷了。
既然如此,這個挑釁我就收下了。
「謝謝誇獎。哎呀~贏得還挺輕鬆的。」
「嗯?」
我似乎聽見了頭上血管暴起的聲音。那種聲音原本應該是聽不到的才對,但不知為何我就是如此覺得。如果再繼續刺激下去我可能會有性命之憂,必須得想個辦法哄好她。
「在關鍵時刻的判斷還是太天真了。只要還被概率所束縛,你就無法更上一層樓——雖說如此,還是辛苦你了。」
「嗯嗯嗯?」
響起了血管爆裂的聲音。那種聲音原本應該是聽不到的才對,但不知為何我就是如此覺得。
日南深吸了一口氣,屏住了幾秒鐘的呼吸。接著她像是要把心中的火焰吐出來一般,瞪著我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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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找借口的,這次是我輸了。但下次我會贏,就這樣。」
然後「哼」地一聲背過了身子。噢噢,壓下火氣直面失敗真是了不起,不過之後的行為就不乖了。這傢伙是故意做出這種孩子氣舉動的嗎?
「小學生嗎你。」
「煩死了,課題要增加了哦?」
「職權騷擾?」
「煩·死·了。」
辭彙量明明十分豐富,然而她現在似乎退化成了只會說『煩死了』的日南。就像玩foxey只會用空N一樣,這句煩死了也威力十足。雖說她現在的智力已經明顯退化,但再反抗下去我的課題可就真的要增加了,因此我老實地認了慫。嗯,不愧是我。
「呃,今天怎麼辦?課題之類的。」
我改變了話題。再繼續深究attafami的比賽結果也不會有什麼積極影響,這是對技能的活用。
「說的也是。話說回來,上次給你的課題從上周末開始就沒有任何進展吧?」
「沒錯。」
下一個課題『由自己擔任主辦方,組織一次四人以上的出遊』。
因為周末碰不到學校里的人,因此也沒有什麼進展。
「既然如此從今天開始就專註於這個課題之上吧,至少得在這幾天內搞定。如果這周末還沒達成,這個課題就宣告失敗。」
「哦,時間意外地緊迫啊。」
既然成員至少有四個人,那麼制定、調整計畫就很有必要了。再不行動起來的話可能就來不及了。
確認了幾個事關課題的細節之後,接下來就是閑聊時間了。
於是,我決定問問一直很在意的事情。
「我說啊。」
「怎麼了?」
參加網友聚會,知曉嶄新的世界。
也有可能是看著學校發下的進路調查表而開始思考的事情。
「日南你,對進路的問題是如何考慮的?」
沒錯,進路。
今後的自己會變成怎樣的人,理由又是為何。
並且同時——我的『師父』對自己的未來又是如何考慮的。
「……什麼如何考慮?」
日南皺著眉頭反問我。
「是要升學,還是有別的打算?如果升學的話,想考哪裡?」
「啊啊,是在問這事啊。」
日南毫無迷茫地說了下去。
「我當然要升學啊,考東大。」
「東,東大……」
雖然險些被她一臉理所當然的氣勢所壓倒,但仔細想想,以這傢伙的學力,這倒的確很理所當然。就算是全日本最難考的大學,每年也會有上千人合格。既然如此,就不存在日南會落榜的道理。
「然,然後呢……」
我試圖刨根問底,而日南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儘可能地在高競爭率的企業就職。雖然還沒那麼具體,但我想綜合貿易公司、外資投資銀行這種地方比較好吧。從這點來考慮,慶應這些地方也不錯,不過首選還是東大。」
「原,原來如此……」
這也太流暢了吧,這計畫到底是什麼時候制定好的?還有,雖說我明白她是日南,但以考進東大為前提,聊著畢業後的發展方向說出慶應也不錯這種話果然還是有點嚇人。
「在,在這之後呢?」
我戰戰兢兢地繼續追問,日南依舊是即答。
「雖說我覺得總有一天要結婚,但結婚當然不是人生的終點。工作也是,不能因為一度就職就永遠待在同一個地方,說白了也只是最初的跳板。也有在就職後才能得到的經驗,因此要現在還身為高中生的我說出人生終點在哪實在是有點強人所難了。隨著年齡閱歷的變化,目標也會發生變化的呀。」
「是,是這樣啊?我明白了。」
過於清晰的未來規劃讓我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然而因為內容很有日南的風格因此我又輕易地理解了。雖然有將她帶去打從心裡喜歡的attafami交流會,但對這種機械的部分似乎並未造成什麼影響。
「怎麼?明明是你自己開口問的,反應還真是失禮。」
「呀……我倒也想發表評論,但水平實在差太遠所以根本啞口無言。」
我還以為你會更有活力、更感興趣地談論自己的未來,結果連珠炮般吐出來的卻是一個個具體的階段和向上攀登的決心。這傢伙談論事情的規模總是既龐大又具體得離譜,拜託別丟下我一個人。
「呵。」日南隨口附和著我。「這樣說來,你又如何呢?」
「我……」
我陷入了沉思。
想做的事情。人生的目標。
我應該選擇的道路——雖然有些模糊的感覺,但卻看不清前方的風景。
我到底打算向何方前行?
「……我。」
「吶,這姑且也只是在閑聊而已,你也不用這麼煩惱吧?好麻煩啊。」
「那還真是對不起了!」
這傢伙,我可是非常認真地在煩惱欸。在認真談話的時候被嫌麻煩,可能是人類最為丟臉的事情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會乖乖挨打。
「你才是,為什麼可以那麼簡單地作出決定?」
「簡單?哪簡單了?不如說非常難好不好?不管是東大還是外貿公司還是投資銀行。」
「不是說這個。」
這傢伙明明心知肚明。
「是認真考慮過後決定的吧?」
「反過來說,沒考慮過的人能說得這麼具體嗎?」
「呃……」
這倒的確。不過我想說的並不是這個。
我覺得這傢伙的理想欠缺了一個重要的前提。
若是將其轉換成話語——
「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問,這真的是你想做的事情嗎?」
「……又來了又來了。」
日南嘆了口氣,用一副死魚臉看著我。
「怎麼又是這個『想做的事情』啊。」
接著她垂下視線,無奈地搖著頭。我完全被當成笨蛋了。
「煩死了!對對對又是這個不行嗎?!我不都說了嘛,要教會你享受人生的方法!」
看著我語無倫次的樣子,日南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哦~好像是有這麼回事。不過我怎麼覺得自己到現在什麼都沒學到啊?」
「不,不是,這……才沒有吧!」
「所以?你到底教了我什麼?」
「唔……」
我思考了一會,突然靈光一閃。
我不正是為了這個目的,才把她帶去那裡的嗎?
「attafami聚會!不好玩嗎?淘汰賽之類的。」
「……這我倒是無法否定。」
「對吧?」
看著一臉得意的我,日南皺起了眉頭。
「可是,我本來就很喜歡attafami,這也不是你教我的啊?」
「呃,呃……嗯,那倒是。」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