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文化祭當天。
關友高中的景色變換成了非日常。
走進裝飾著五顏六色的人造花和金銀絲緞的『歡迎來到文化祭!』的大門,苦笑著穿過在走廊上擺著的『日式煎餅』『遊戲中心』『恐怖!恐怖的教室!』『情侶誕生☆』『女僕咖啡廳wanabe』等招牌,我首先前往的是——第二服裝室。
雖然去的時間和平時一樣早,但在走廊和教室中已經可以看見稀稀拉拉的學生們忙碌地做著準備的樣子。或許是多虧這種氣氛的幫助,沒有人注意到我這個正走往廢棄校舍的學生。
文化祭正式開始前,和日南的最後一個會議。
這兩周間,我又經歷了各種各樣的事情,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雖然日南的三個課題我只完成了兩個,但更為重要的是接下來該做什麼。
我到達了第二服裝室門前。推開門後,日南已經在了。
「……喲。」
「早上好,狀態似乎不錯呢。」
簡單地打完招呼之後,日南迅速開始了會議。
「那麼,做好決定了嗎?」
那份猝不及防地指向問題核心的尖銳,果然在文化祭當天也未曾改變。
但是,我不會再被耍得團團轉了。
「嗯……決定好了。」
日南有所感觸地點起了頭。
「我還想著要是到了截止日期還是一臉迷茫該怎麼辦才好呢,既然如此我就安心了。」
「嘛,我也不會沒出息到那種程度。」
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我開始坐立不安了。
日南揚起了嘴角。
「那麼,接下來就交給你了。結果——我很期待哦?」
「……噢。」
確認了一下課題的進展,還有接下來該做的事。已經將應該傳達之事全部傳達完畢,我和日南之間已經沒有話題了,會議就此結束——我正這麼想著。
日南很罕見地發起了閑聊。
「……你看了戲劇的腳本嗎?」
「誒?」
這突然的話題轉換嚇了我一跳。
也不是說這傢伙不會和人閑聊,但突然拋來和課題毫無關係的話題還真是十分罕見。
「當然看過了。雖然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但我也一直在做支援工作啊。」
我堂堂正正地如此回答。日南嗯了一聲,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那就好,我只是對你干預了多少這點有些在意。」
「什麼意思?」
「因為你似乎取了不少材啊。」
以曖昧的口吻說完之後,日南中斷了話語。她明明對取材的話題不感興趣,現在卻突然提起……總覺得有點不像這傢伙的風格。
「沒什麼,我也只是充當煩惱時候的商談對象而已……那基本上就是菊池同學自己的作品。」
「……這樣啊。」
簡短地應了一句之後,日南迅速地改變了表情。
「算了,就這樣吧。那麼今天就要決勝負了,做好覺悟了嗎?」
是為了鼓勵我嗎,她的視線中滿是挑釁之意。
雖然有些在意,但老實說現在不是去管閑事的時候。總之,向著自己眼中所看到的東西拼盡全力吧。
「當然,能在關鍵時刻拿出幹勁——這才稱得上是生存在勝負的世界中的玩家啊。」
一邊說著,我振奮了一下精神。
今天,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要傳達我的想法。
絕不容許失敗。
* * *
會議結束之後,我順著走廊到達了『漫畫咖啡店Banchoo』——也就是二年二班的教室。雖然我知道這只是對曼波的拙劣模仿而已,但就算如此為什麼連知道『番長』意思的人都沒有啊?恐怕是泉、竹井和深實實他們一邊聊著『搞笑』一邊隨意地決定了吧。算了,畢竟是文化祭,隨它去吧。(曼波:日本的一個漫咖)
我進入教室之後,從身後傳來了元氣十足的聲音。
「腦——筋!!」
正在考慮著文化祭補正工作的深實實滿面笑容地朝我飛奔而來。之前的緊張消失不見,已經完全是平時的深實實。
「早上好,好吵啊。」
「鹽對應?!」(鹽對應:愛理不理的冷淡態度)
大概是漫才練習的成果吧,我和深實實之間的尷尬氣氛已經幾乎不見了,現在已經到了誰都不會注意到的程度。
為了不死記硬背台詞而把即興台詞也混在一起、儘可能地用『類似漫才的節奏』一個勁地進行著自由對話並錄音、然後兩個人一起聽、聽完之後對細節進行反省——就是這樣的工作。總之就是把我曾經一個人做的說話練習變成了雙人版,能如此順利地交談也是理所當然的。
雖然時間只有不足兩周,但依靠著深實實的超絕現充領域,我也漸漸理解了何謂『漫才的節奏』。希望能就這樣下去,把正式演出也做好啊。
話說。
「哦……」
我無意識間漏出了聲音。因為,深實實她正穿著——
深實實一下子就發現了。
「啊!!你在看我對吧?!」
「也,也沒有……」
沒錯。
深實實沒有穿平時的制服,而是穿著班級T恤。
「怎麼樣?!合適嗎?!」
一邊說著,深實實拉了拉穿著的T恤。本來就很顯眼的身體線條這不就看得更清楚了嗎?這人難道是故意的嗎?想讓我為難嗎?
因為是二年二班,所以是畫著比出兩隻剪刀手的螃蟹的橘色T恤。背面一如既往地由honeyworks坐鎮,這絕對是深實實的傑作。大膽地捲起袖子、露出肩膀這點也和深實實很搭。在制服的裙子上面穿上T恤也很有非日常的感覺,莫名地引人注目。(honeyworks:一個作品特徵是含有故事性的歌曲和少女漫畫風的可愛插圖的組合)
「……嗯,我覺得很可愛。」
「誒?!」
「這個螃蟹。」
「在說螃蟹啊?!」
以練習過的節奏所進行的笨蛋對話讓人心情愉快。和不久之前相比,我和深實實之間已經取回了餘裕。總覺得練習了之後,我開玩笑的水平真的有所提高啊。
我環顧四周,現在班裡有大約八成的學生已經把T恤穿上了。雖然我現在看起來是穿著制服,但其實也已經把它穿在襯衫裡面了。說實話,這還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買這個。
「讓開讓開~~!」
一邊叫著一邊靠近的是文化祭實行委員長·泉優鈴。我回頭看去,她正抱著胸前的數十本漫畫朝這邊衝過來。這個人是從搞笑漫畫里跑出來的嗎?她已經完全維持不住平衡了。雖然和我沒什麼關係,但這樣下去會撞出大事來。
「危,危險……!」
因此比起避開,我選擇了支撐住她的身體。
「好……嘞。」
總算是成功接住了。
我的雙手緊緊地支撐住泉的肩膀和側腹,將她阻止了下來。可算是避免了她摔個一團糟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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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謝。」
「噢,噢。」
肩膀和側腹。那鮮活的觸感和體溫在我手中蔓延開來,她平時就在噴的那種香草香水在我的鼻腔中橫衝直撞。肩膀和側腹。相距僅僅數厘米的臉龐。肩膀和側腹。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區別,但化妝要比平時更加用心,散發出更加華麗的氛圍。肩膀和側腹。那比平時跳得更加歡快的頭髮上傳來不得了的節日感。這一切都與泉的明快氛圍十分契合,讓她的魅力又增添了幾成。但她是中村的女人。
莫名焦躁的鮮明氣氛。視線重合,在非日常中停止思考。
那個瞬間。
「……哈?!」
感受到了來自背後的銳利視線,我帶著一陣惡寒回頭看去,原來是中村正站在那裡盯著我。也許是出於憤怒吧,他的頭髮染得通紅。
啊?
「紅,紅的……?!」
看到他那顆頭,我震驚了。這既不是比喻,也不是我老眼昏花,曾經的金髮現在染成了一片鮮紅。等一下,發生什麼了?
「喲,友崎。」
那張恐怖的臉在紅髮的加持下又增添了幾分魄力,中村朝著這邊走來,就那麼捆住了我的脖子。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