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讓被人人指稱戀妹癖的人不被認為是戀妹癖……該怎麼做才好?」
我發現這問題頗有難度。
要讓學校這種足以稱之為一個世界的集合體中的人們認為自己不是戀妹癖,比讓人覺得自己是戀妹癖更加困難。
在這之中也有戀妹癖的謠言有趣使得這名字容易擴散,但不是戀妹癖這種風聲索然無味所以不易推廣的問題。
人們只想談論有趣的傳聞。
日向問結愛:
「偵探社有沒有這類的案件?例如讓人認為被說是〇〇的人其實不是〇〇之類的。」
我想應該沒有吧。
「嗯~~是有類似的案件啦。」
有嗎!
日向探出身子。
「哪種哪種?」
結愛彷彿想起什麼痛苦回憶般,臉上浮現憂鬱的神情。
「那是在即將進入陰暗漫長的梅雨時節之拂曉時分所發生的事情。」
這話題似乎意外沉重。
我跟日向悶不作聲,傾聽結愛的話。
「這一天,擔任送報員的那位男大學生依舊在天色未明的街道上冒雨配送報紙。他負責配送的區域涵蓋他情人的家。
他每天早上都期待能將早報送到女生的家中。
那一天,當他準備把早報投入女生家的信箱時,發現玄關的門是敞開的。
他覺得事有蹊蹺,便走近玄關。
然後他看見了。
面目全非的女生倒在連接玄關走廊彼端的血泊之中。」
日向嚇得花容失色,邊講著「好恐怖~」邊抓住我的衣擺。
結愛繼續又說:
「送報員雖是第一目擊者,但他明明沒有做任何壞事就被稱為殺人犯。
他就職的送報營業所的所長跟家父是舊識。所長說他不可能是犯人。
淺海偵探社為不讓他繼續被人指稱殺人犯,著手追蹤事情的真相。
然後,我們解開了藏在血泊中的死前訊息的意義,找出真正的犯人。
至今我仍記得事件解決當天天空的景色。
那天漫長梅雨季節終告結束,是個晴朗的初夏午後。」
我好像聽到了很驚人的故事。偵探社也會遇到這種宛若只有戲劇中才會發生的事呢。
結愛「呼」地嘆了一口氣。
「為不讓被稱為殺人犯的他被指稱殺人犯的戰鬥,還有不讓被稱為戀妹癖的吉足被說成是戀妹癖的戰鬥。
看吧,跟這次吉足遇到的事有異曲同工之妙吧?」
「規模完全不同啦!」
對方遇到的是冤獄事件耶!
抓著我衣擺的日向目眶微微含著淚水。
「問你喔,結愛。雖然你成功證實那位男性送報員的清白……但他失去了戀人對吧。真可憐。」
說的也是,就算洗刷自己的冤情,失去的戀人也不會復返。那位男性送報員的際遇真是令人同情。好悲傷的故事。
即便如此,結愛還是一派輕鬆地點頭回答:「沒問題的。」
「放心吧,他並沒有失去戀人。」
……怎麼回事?
他的戀人不是死了嗎?
莫非女性最後奇蹟式地得救了?
不對,若是這樣,我就不懂他被稱為殺人犯的理由了。
我跟日向面面相覷。
天外飛來的謎團也讓日向露出大惑不解的表情。
我的表情一定半斤八兩。
「抱歉抱歉,我的說法很難懂對吧。男性送報員不過是自稱死掉的那位女性是自己的女友罷了。所以他並沒有失去戀人。」
「這樣啊,原來如此。」
縱使日向放心似地吐了一口氣……不對不對不對!
「自稱女友是怎麼回事?讓人好在意啊!」
「男性送報員暗戀著那位女性。
然後他告白數次,也送了禮物,但女性絲毫不領情,送出的禮物被盡數退還……正因為自己碰過的東西中只有報紙能不被退還地順利送到女性手上,所以他才每天期待把報紙送到女性家中。
他似乎會多夾兩張附於廣告上的折價券在報紙中喔。」
……那位男性送報員是不是有點不大對勁。
我感覺到疑似剛聽完怪談時的微薄涼意,但說完話之後結愛表情爽朗地以明快的聲音說:「好了,我們來思考如何讓人覺得吉足不是戀妹癖吧。」把話題拉回。
說的也是,現在不是在開什麼講些讓人不大舒服的恐怖故事大會。
「要讓人覺得哥哥不是戀妹癖,或許意外簡單喔。」
「喔?你有什麼想法嗎?」
「嘿嘿,所謂戀妹癖……就是指大家覺得哥哥對日向抱有強烈情感以及執著對不對?」
「是啦,的確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滿足於我的回答,日向興奮地緩緩說出:「那明天早上,在校門前啊——」
「我會笑容滿面地向哥哥打招呼說『哥哥早安。』哥哥就回我『煩死人了,這垃圾妹妹!』之類的話,用腳踹日向吧。」
「小日,你的作戰好棒!這樣絕對不會有人叫吉足戀妹癖。」
「……雖然沒人會再叫我戀妹癖,但相對地,學校中將不會再有我的容身之處喔。」
我可能會得到人渣哥哥、鬼畜大哥之類不人道的綽號。
「咦——哥哥反對嗎?嗯~~」
當日向在客廳中抱著頭,彷彿要思考下一個作戰時,有個人自角落發出「哼、哼、哼」的笑聲。
「結愛,你還好嗎?是在我不知道時撞到頭了嗎?」
結愛不改臉上的笑容,以莫名笨拙的動作眨了眨眼。
「問你喔,吉足,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們去醫院吧。雖然是喪失記憶這種毛病,但早期發現還是比較好吧。」
「你在說什麼傻話啊?喪失記憶這種莫名其妙的現象怎麼可能發生嘛。」
「結愛你忘了嗎?這種莫名其妙的現象曾經發生在我身上啊。」
「抱歉,因為腦中浮現除去戀妹癖這個標籤的方法,所以我才會不由自主地笑出聲來。」
你不由自主地笑出來的方式還真像個壞人呢。
「竟然說喪失記憶是莫名其妙的現象,我真是口不擇言……為表歉意,我會幫吉足洗背的。」
「你突然說些什麼啊!那麼獨特的道歉方法是從哪蹦出來的?」
「啊,小結好狡猾!我們早就決定好能替哥哥洗背的人只有日向而已喔。」
這規矩是什麼時候定下來的,能麻煩你告訴我嗎?
「這樣啊,背後是小日的嗎?那、我,那、那個,嗯……我來洗吉、吉足的,前、前面好了。」
「與其害羞到口吃,不如乾脆不要講。」
「小結好狡猾!哥哥的、前、前、前、前面要由日向來洗!」
「結巴了呢——」
她結巴太過嚴重,已經稱得上是念Rap的程度了。
「小日也想洗啊。那猜拳決定吧。」
「嗯,好。日向絕對不會輸,就算今後的人生一輩子猜不贏別人也無所謂,這次一定要贏!」
「我也是,就算變成這輩子都無法猜拳的體質也沒關係,我要贏!」
結愛跟日向的視線正面交鋒,擦出激烈火花。
「你們兩個,何必用這麼駭人的氣魄猜拳。」
「哥哥你安靜!這樣日向無法集中啦!」
「我們正賭上無可取代的事物在戰鬥,你別妨礙我們。」
「……讓我確認一次,那所謂無可取代的事物指的是洗我身體的權利對吧?」
兩人點了點頭,表情中沒有任何一絲迷惘。
我說,那權利到底是什麼時候變得能自由爭取了?都不需要經過我同意嗎?
兩人身上散發出緊張的氣魄大喊:
「剪刀石頭!」
吶喊完之後,兩人彷彿使出空手道的手刀般飛速舉起手腕:
「布!」
揮出一決勝負的手勢。
剪刀(日向)。
剪刀(結愛)。
令人屏息的猜拳第一次戰績為「平手」。
正當我原以為立刻就會再來一戰,事不關己地旁觀納涼時……
結愛剛使出灌注渾身精力的剪刀的手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