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 第三章 災厄的戰場

1

「變得好安靜啊。」

從天上落下大量瘴氣結晶體的異常情況發生的一天後,如今路上幾乎看不見人影。

走在半化為空城的街上,衛斯理回答了札克的嘟囔。

「這也沒辦法。幸好昨天只有輕度瘴氣中毒,但下次不見得只有這樣。」

「如果風向又改變,下次不曉得會怎樣。若明天的決戰不能搞定,真的要不妙了。」

「是啊。也有難民對黑雪感到不安,想要逃離維克提姆。雖然好不容易才讓那些人打消念頭了,但不知道能撐多久……情況甚至不容許我們暫時撤退。正因如此,我們需要負責強攻破界樹的人員──」

說到這裡,衛斯理仔細打量札克的臉。

「沒想到你居然會有人選,對方可以信任嗎?」

札克露出宛如滿嘴苦味、無所適從的表情。

「關於那件事,我的心情也有點複雜。雖然很猶豫該不該介紹給你們……但兩害相權取其輕。」

衛斯理回想起一小時前在瓦特修汀宅邸的對話──

「問題在於隨行部隊。」

艾德亞特在決戰前夕的會議提出了問題。

「論個人技能,奇莉葉小妹出類拔萃,但人手還是不足。希望至少能找到二十個具有荒野遊擊經驗的人。」

「那太不切實際了,先生。」

以顧問身分同席的札克聳聳肩說:

「集結於這座都市的士兵,說穿了只是臨時湊合的。先不談集團戰術,以需要配合情勢判斷的狀況來說,負擔實在太重了。」

「嗯,問題就在那裡。那該怎麼辦呢……」

沒有其他提案,代替會議室的飯廳陷入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衛斯理。

「不戰鬥就好了。」

這句話過於唐突,所有人都看向衛斯理。

「重點在於抵達破界樹。殲滅途中的默獸,並不是必要條件。」

艾德亞特察覺到衛斯理的意思,他發出唔嗯的一聲摸摸鬍鬚。

「不需要打倒默獸,只要能夠開路就行了……是嗎?那樣的確不需要有人專司防禦,派最小限度的人員就夠了。」

「而這座大陸具備那種經驗的人。」

艾德亞特沉默半晌,恍然抬起頭。

「負責護衛商隊的傭兵團嗎?」

衛斯理點頭回答:

「商隊護衛遇到默獸時,首要不是打倒默獸,而是將委託人送到要塞。他們應該會需要專門絆住默獸的技能和經驗才對──若是如此,隨行部隊就不需要那麼高的武力。」

「喂喂,等一下。就算是那樣,這依然是件搏命的大工作喔?半吊子的人是無法勝任的。」

札克提出冷靜的意見勸阻。

「需要具備足以甩掉默獸的馬術,還得守住衛斯理的秘密,而且高手雲集的傭兵團。在這種狀況下的這座都市,剛好符合條件的人們──」

札克說到這裡便打住了,視線游移不定。衛斯理投以狐疑的視線。

「啊──……還真的存在啊,我想起來了。」

最後,札克在帽子下露出了苦瓜臉如此說道,表情就像是在意卡在喉嚨的小骨頭般,十分五味雜陳。

──於是,札克用一副不情不願的態度出面帶路,到了現在。

「你的人選可以指望嗎?這份工作就像下下籤。不管報酬再高,我想對方都不會輕易答應的。」

「喔……這個嘛,是沒錯。」

札克發出呻吟,語氣就像是受夠了嘴裡遲遲不消的苦味。

「但是,不管在哪裡都少不了奇特的傢伙……喔,就是這家店。」

札克在中央區和東區中間的酒館停下腳步。

維克提姆為了安置難民採取了緊急措施,將淪為空屋的民宅分配給了難民。

「酒館嗎?以傭兵團規模的人數,待在這種地方的確比較適合。」

「是啊……衛斯理,你走前面。」

見札克讓路給自己,衛斯理歪頭不解。

「既然對方是見過的人,由你接洽不是比較快嗎?」

「沒問題……對方你也見過。」

儘管覺得札克的態度很可疑,衛斯理仍打開酒館的門。

酒館內聚集了多名傭兵。有人趴在桌上睡覺,有人拿著玻璃杯灌酒,有人在玩桌游,看起來就是專門做旅客生意的便宜酒館。這幅平凡無奇的光景,一點都不像隔天即將迎戰〈默示錄之獸〉。

傭兵的視線集中在衛斯理身上。

「我是瓦特修汀卿的代理人。我想和你們的團長說話。」

衛斯理提高嗓門說明來意後,傭兵們的視線轉向裡面的吧台。有個男人坐在凳子上背對這邊。他就是團長吧。

衛斯理走向那邊,札克跟了過去。

好幾名傭兵驚訝般地看著這邊。不對──是在看著札克嗎?

既然推薦這個傭兵團的人是札克,有人認得札克也不奇怪吧。倘若如此,他們大可以打聲招呼才對。

總之,衛斯理從背後呼叫疑似團長的男人。

「你就是團長吧?」

衛斯理上前攀談後,男人懶洋洋地轉過頭。

「嗯嗯……?喔,是你這小子嗎?兩天不見了。」

那是幾周前在荒野村落相遇,兩天前也打過照面的傭兵團長。

「可靠的傭兵團……原來是指你們嗎!?」

「怎麼,不是知道我在這裡才來的嗎?」

傭兵團長看到衛斯理的反應後,露出狐疑的表情。

「不,與其說是來找你……是有人介紹我可靠的傭兵團,我才來這裡……」

「介紹?到底是誰會……哦?」

傭兵團長的視線停在衛斯理的肩上那帶。他眯起眼睛,似乎覺得有趣般看著衛斯理背後的人物。

「哦喔……這還真是令人懷念的面孔。」

「……好久不見了,老頭。」

札克語氣不悅地打了聲招呼。衛斯理看札克提不起勁,還以為兩人不熟,但那從不客氣的措辭,他感覺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

「你們是什麼關係?」

「孽緣。」

札克擺著一張臭臉含糊地回答。

「喂喂,你這樣禮貌嗎?你是來這裡談事情的吧?」

「要談事情的不是我,這邊這個小夥子有事要委託你。」

「委託?」

團長摸了摸下巴鬍鬚,他眯起單眼看向衛斯理。

「看樣子有苦衷啊。總之我就聽聽看吧。」

「原來如此啊。」

衛斯理說完後,團長發出沉吟雙手環胸。

「也就是說,小子在代演英雄。這主意還真是瘋狂。」

哇哈哈──團長豪邁地大笑。

酒館一樓還有其他團員在場,衛斯理擔心他們會泄漏情報,但是──

「喔,別在意我們團員。沒有人會輕易地泄漏秘密,況且你救了我們兩次。」

團員朝衛斯理高舉有柄酒杯。

「倒是這種狀況還喝酒……」

「無論何時都不能失去餘裕,這是我們團的座右銘──那麼,你是要我們負責護衛吧?」

「對。任務相當艱鉅,無法保證能活命。」

團長眯起眼睛,正眼盯著衛斯理看。雖然衛斯理覺得像是被品頭論足了,他仍毫不退縮地反瞪著團長。

不料,團長冷不防在嘴角浮現深沉的笑意,看向札克。

「你也要去嗎?」

團長突然地試探,嚇了札克一跳,但札克點了點頭。

「對,我是那麼打算的。」

「哦────?」

見團長笑得詭異,札克露出非常不高興的表情咂舌。

團長拍了一下大腿,從凳子站起來。

「小子,這傢伙借我一下。答覆等之後再說。」

團長踏上通往酒館二樓的階梯,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札克過來。

「快,過來這邊。」

「怎樣啦。」

「別問了,過來就對了。」

札克再度砸舌後──

「……我去去就回。」

他對衛斯理留下這句話,便和團長一同上樓。

從酒館二樓再爬上梯子,打開閣樓的窗戶爬上屋頂。

「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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