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森』!你在裡面嗎?」
這嘶啞的聲音應該是這裡的某個流浪漢吧。
「怎麼了?」
「情況有點不對勁,巴普那傢伙被嚇得要死。」
「巴普?」
「那是條狗。雖然是只年邁的獵犬,但卻非常勇敢。就像是我們流浪漢的守護神一樣。」
「平時會害怕嗎?」
「不可能,我從沒聽說它害怕過。」
「有氣息,雖然很微弱……」
提拉娜擺出了隨時都能拔出長劍的姿勢。
「好像來了,桂,是狼。」
「該死的……他到底養了多少只啊?」
在阿爾罕布拉和今日凌晨,已經殺了至少三隻了。
「他為什麼會知道這裡?」
「奧尼爾30分鐘就能解決的事情,他要知道也就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吧。或者……」
蘭德打開了架子的抽屜,抓著槍彈塞進口袋。12號的00子彈。打個山雞或野兔倒還可以,殺個鹿都勉強,更不用說那隻狼了。
但是蘭德還有其他傢伙。
是一個棒球大小的橄欖色物體。錯不了,那是手榴彈。
「喂,蘭德,那是……」
「我親愛的戰友,你就當做沒看見吧,我知道怎麼用。」
的場猶豫了。如果只是非法的全自動汽步槍的話,以後還可以找各種理由在報告書上寫「以為那是體育項目所用的」。但是這傢伙真是……。
誒,算了。
比起警察的職務,現在還是聽從蘭德的指示更重要。
「啊,實在太黑啦,我什麼都看不見嗷,這是哪位阪神球手的本壘打球嗎?」
「啊……對了,是吉安卡洛·斯坦頓的。」
列舉出了一個與阪神隊無關的名字,斯坦頓是邁阿密馬林魚隊的棒球手。無所謂啦。
從牆板的縫隙中窺視外面的提拉娜問道。
「桂。要戰鬥嗎?」
「不行!這裡不是適合戰鬥的地方,再說我們都受了傷,沒法再打下去了。」
被狼咬傷的左手直到現在還如同火燒一般疼痛。如果再不換繃帶的話,西裝就要臟掉了。
「蘭德,不跟我們一起逃嗎?」
蘭德猶豫了。他看著站在胳膊上的尤諾,不知該如何是好。
「只能這樣嗎?」
「對,只能這樣了。」
「把這孩子交給警察?或是送到哪裡的研究所?別開玩笑了!」
「那是……」
這是一個困難的局面。手榴彈暫且不論,尤諾是個活著的妖精。她也有『人權』。搞不好蘭德就成誘拐犯了,到時候再裝瞎是不可能的了。即使是在如此緊張的情況下也不能輕易保證或者許下不可能的承諾。
「實話告訴你吧,現在想繼續在這生活下去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我可以保證絕對不讓任何人粗暴地對待她。我認識那個作為負責人的檢察官助理。」
「但是……」
提拉娜嚴肅的聲音插了進來。
「法爾巴尼王國也站在我們這一邊。我們承諾,作為米爾沃亞騎士團的一員,定與聖特雷薩市警局進行交涉。」
老實說,現在的提拉娜是否有這樣的權力還是個問題,但也許有吧。這傢伙被調入風紀班的時候,也是不明勢力的政治力量起了作用。這就是貴族的勢力嗎?
「蘭德,你想一個人逃出去是不可能的。要麼是尤諾被搶走,要麼是她在你面前被撕成碎片,你自己選吧!」
「……我知道了。」
蘭德用微弱的聲音說。
的場猶豫著是否應該從他身上奪下手榴彈,之後可能會成為麻煩。不──在這裡爭執是絕對危險的。不如先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再慢慢說服他。
檢查了手機通信,這個地方的信號果然很差。首先得逃離這裡。
「那就準備好了。」
的場拔出手槍走向了門。他輕輕地打開了幾英寸,對在外面等待著的流浪老人用盡量平靜的聲音說道:「進來。」
老人被他的手槍嚇了一跳。只是多進來了一個人,狹窄的室內就只剩下彼此都可以碰到雙肩的空間了。
「直接跑到車上去,是奶油黃色的科爾維特。一眼就能認出來的,蘭德,不要想著戰鬥,專心保護尤諾,直到上車為止。」
「我明白了,中尉。」
「你的槍……在我們死之前,一槍都不要開,明白嗎?」
(在我們犧牲之後,你才能開槍)
那是戰術意義上的指示,雖然的場並沒有考慮過要在此以身殉職的悲壯決心和犧牲精神。簡言之就是「在我死之前,不許用那個引起騷動的東西」。他一點也不想死,甚至有信心闖過這一關。
「啊……」
聽到這句話,蘭德稍稍挺直了腰板,帶著虔誠的表情點了點頭。
「明白了,我答應你。」
說著,蘭德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尤諾。尤諾看起來也很不安,但她似乎並不想在這裡胡鬧和掙扎。真是個好孩子。
左臂的傷口很痛。不巧的是,這裡完全找不到可以當作盾牌的東西。
「我們走。」
一邊警戒著看不見的狼,一邊飛快地跑過這個「流浪漢廣場」,直奔汽車。一旦全員都坐上去就立馬開始狂飆。但是對於發動機的狀態不佳感到懊悔。對於現在的工作,古典車實在是太勉強了──。
暫且把擔心的事情拋在腦後。
但是到了外面,等待著的是完全出乎意料的情況。
「…………!」
三隻巨大的狼包圍在小屋的正面等著。
堂堂正正,形影不露。
那個威容,散發著凶光。
饒了我吧。
兩隻就差點丟了命,三隻還怎麼玩啊?
巨狼們以隨時準備撲過來的戰鬥姿態,四肢彎曲著,包圍著這邊。
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
獠牙滴出了透明的唾液。
小時候在動物園裡看到的獅子和它們比起來就像小貓一樣。
「桂……!」
「等一下,不要動。」
狼群的中央站著一個女人。是塞瑪尼人。
身著棕色大衣,頭戴尖頭帽子。
雪白的皮膚和長長的黑髮。
外套下面是大幅度強調胸口的薄外套和緊身短裙。
這是煽情的服裝。真是的,在這樣的流浪漢廣場上,有這麼個不合時宜的美女。如果那是被誰邀請去參加生日派對的寫真模特該有多好啊。
但很不巧,這裡並不是派對會場。而且那個女人也絕對不是寫真模特。
血紅的大眼睛。
濕潤的嘴唇。
女人浮現出傲慢的笑容,盯著的場他們。
「願意得到莫利亞神的裁決嗎?」
女人說著,這是與她煽情姿態相稱的妖艷的聲音。
「是術士,恐怕她就是馴狼使……」
提拉娜說。
「這一看就知道。」
雖然開玩笑地說著,但是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只要那個女人一揮手,三匹狼馬上就會襲來吧。如果只有一頭的話或許還有希望,但再多的話就不行了,一籌莫展。
還有那個服裝。
裡面的衣服暫且不論,那頂尖頭帽子和外套太容易聯想到某人了。對──就是那傢伙。曾經與之對決過的魔法使——澤拉達也戴著同樣的帽子,穿著類似的外套。
尤諾很害怕,把臉埋在了蘭德的胸口,小小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蘭德好像也是第一次見到巨狼,肩膀僵硬地站在那裡。
「我可愛的孩子們吶……」
女人說。
「已經死了三隻了。米爾沃亞的騎士和波利斯(Police)的戰士喲,為什麼要傷害我高貴的孩子們呢?」
明明是你們先襲擊我們的吧,你這個蕩婦,見鬼去吧。
這樣的話都已經到嘴邊了,但還是沒說出口。對這樣已經把槍口對準了自己額頭的敵人,最好不要說那種台詞。
「放下武器。」
女人高喊。
「如果你們放棄抵抗,並把那個妖精交給我,我就考慮讓你們死得痛快點,也會給你們留個全屍,還會好好珍惜你們的心臟,將其作為獻給莫利亞神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