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援的警察來了,的場把事故現場交給了他們,在附近的綜合醫院接受了治療。
治療咬傷簡直是一種拷問。得把浸了消毒液的紗布用大鉗子插進傷口深處,然後使勁地攪動,也沒有局部麻醉。更糟糕的是總共有四處傷口。要不是對方是個妙齡女醫生的話,的場早就用F開頭的粗口大吵大罵了。
治療結束後,醫生讓他取葯靜養。本來是真的希望如此,但是現在卻沒有那個條件。
有必要馬上回到現場。市警本部的殺人科和反恐對策部以及內部監察科的刑警們都來了,因此必須去現場說明情況。提拉娜只是有些撞傷和擦傷,但看起來也非常累了。
「真叫人不爽。」
在從醫院去高層公寓的路上,提拉娜坐在副駕駛座上咕噥。
「我已經不想再去到那種地方了,為什麼還要解釋這解釋那的?」
「忍一忍吧,如果不這麼做的話,就會懷疑是我們殺了亨利克森他們。」
「真是愚蠢。」
現場已經恢複電力了。真是鬆了一口氣,之前還擔心恐怕要走上54樓。
各部門的負責人都等候在亨利克森居住的樓層。季默也是,半夜被叫醒趕了過來,看起來很不高興。
在各個房間里徘徊,解釋大概的情況。在談到如何打倒起居室里的兩隻狼時,反恐對策部的警官欽佩地笑了,內部監察科的警官則用懷疑的眼神發出呻吟。季默卻是一言不發。
「時機不太自然吧?」
內部監察科的警官說。
「剛好在你們詢問了之後,狼就襲擊了亨利克森他們。多麼完美啊。」
「這對我來說也是個疑問──」
的場承認道。
「──說到底只是談論事實罷了,我們不能連攻擊者的意圖都談論臆測。」
「你知道狼的侵入路線嗎?」
「不知道。」
「是在屋頂,通過直升機專用的公用通道在停電的瞬間闖入。但是有一扇結實的金屬門。我不認為狼能靈巧地轉動門把手,所以一定是有人打開了門。」
「那樣說來,停電也是人為吧。知道原因了嗎?」
「聽說有多個配電盤都被做過手腳。」
季默說。
「鑒定人員提到,應該是安裝了一種用無線遙控引爆的小型點火裝置。因為大部分零件都被燒損了,所以暫時還不能斷定。」
「不管怎麼說,那個馴狼人做得比恐怖分子還完美。」
反恐小組的警官說道。
「因為他殺了那個亨利克森。」
「他那麼有名嗎?」
「非常有名,想殺他的人實在太多了,多到數不清。但嫌疑犯都無從下手。」
「是嗎?」
聽他本人也說起過自己的敵人很多,也可以想像得到。但是關於亨利克森的工作內容,現場的負責人並沒有告訴自己。
「嗯,看來並不是你們殺了他。……好吧,開玩笑的,中午之前把報告書交給我。」
「明白。」
的場從負責人那邊解放了出來,與現場的鑒別小組進行了交談。據詳情,從殘留的體毛和排泄物來看,那些狼被運到屋頂上的時間大概在五小時以內。
並不知道其侵入的手段。是用靜音性非常高的直升機運送的,還是清掃用的纜車,或者是用了無法預測的塞瑪尼手段?
「的場。」
在現場徘徊思索時,談判結束的季默主任叫住了他。
「辛苦了,在附近吃點什麼吧?」
一看手錶。已經過了凌晨三點。
「這個時間啊,只能去家庭餐廳之類的了……」
「那也行。來吧,埃克塞迪利卡也是。」
「…………」
提拉娜默默服從了。雖然沒什麼心思,但的場也聳了聳肩跟在季默身後。
在中心街盡頭的家庭餐廳的包廂里,季默向筋疲力盡的中年女服務生點了漢堡和義大利面。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季默直截了當地問。
提拉娜似乎也有同樣的想法,一直盯著的場。
「不,並沒有什麼。我並不是在刻意隱瞞什麼,只是因為忙得不可開交,沒有機會說明自己在意的事情……」
「那麼現在就立刻解釋清楚。」
雖然看起來很困,但季默用堅定的語氣說。
「現在?」
「對,就是現在。」
「…………」
的場環顧著四周,凌晨的店裡幾乎沒有其他人。只有正在休息的計程車司機和看起來像是業餘搖滾樂隊的年輕人們。僅此而已,座位也離得遠了,應該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吧。
當然,五十歲左右的黑人男子和看起來像十多歲的塞瑪尼少女,還有身為東洋人的自己,這樣的組合怎麼說都相當引人注目。
「我本來想馬上告訴你的,要不是因為剛才的襲擊。」
的場說道。
「迄今為止已經有三個人被狼殺了。都是我在戰爭時期見過的人,而且還是同一基地的同一個偵察隊」
「這我知道。」
「但是,我和他們的關係並不是很鐵,只是短時間內的戰友,最多三個月左右吧?……所以我覺得與自己沒有關係。在阿爾罕布拉的高速路上遭到的襲擊,大概只是偶然。」
的場確實是這樣想的。直到剛才和亨利克森說話之前。
「的場,這一點也不像你啊。」
「我不能保證讓你信任我。但被殺的那些人跟我是真的沒有關係,戰後也幾乎沒有過任何聯繫。說是戰友之類的都覺得可笑。與那些人唯一留下深刻印象的事情──就是那次狩獵。」
「狩獵?」
提拉娜說。
「啊,就是和亨利克森分開時談到的事。」
「的確,一些無關緊要的敘舊。」
「其實,怎麼說呢。我當時是故意提到的。那是我和他們組隊期間發生的事情。候命的時間太長了,感到無聊的斯卡萊特他們就去附近狩獵了。貌似是像水牛一樣的動物,呃……」
「諾雷根」
「是的,『諾雷根』。塞瑪尼世界的水牛,經常在那個基地附近出沒。」
事實上,的場最初還以為那是當地人放養的。
「……因此,那些人去狩獵水牛的時候,車子陷入了濕地的沼澤,動彈不得。那是與敵區相當接近的地方。」
「然後呢……」
季默催促著繼續。
「實際上,這在政治影響上也是相當糟糕的。在日美兩軍的聯合作戰期間,有嚴格的規定限制著。違反軍紀可是大問題,對面的指揮官亨利克森倒無所謂,但我的上司也會被追究責任的。他是個好人,家裡還有兩個女兒,他總是期盼著戰後能回去見到她們。」
結果後來那位上司也戰死了。那時根本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命運在等著他。
「蠢得無可救藥的斯卡萊特他們走投無路,就聯繫了我。我當時用的是無線電,由於沒有任何人可以商量,我就一個人去找了那些人。我當時年少氣盛,覺得那就是最好的辦法。」
的場把大量的工具全塞在了四輪的高機動車上,一個人趕往了現場。斯卡萊特等人就如同報告所說的那樣,被困在了原地。其中還有後來成為了DEA搜查官的埃斯科巴(科勒曼特飾)。
「我好不容易才趕到了那裡,可是他們一看到我就非常暴躁。我這邊渾身是泥,檢查著車身,可他們在後面沖著我大喊大叫。」
磨磨蹭蹭地搞什麼啊,你這個小日本。
被這麼說著。
的場當時甚至想要把所有人的腦袋都打開花,但考慮到為了上司和同事,他沉默了。在那裡出問題可不好,孰輕孰重,當時的的場也是分得清的。
結果,在泥濘中拋錨的原因是車的電子控制。
這是因為,如果踩下油門之後,輪胎空轉,汽車就會自動停止轉動。
因為與汽車維修人員關係密切,的場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的解決方式。在按下兩次發動機啟動按鈕之後,按一定的時間間隔踩油門就可以了。
之後就是給汽車加油了。
這是為了讓泥土翻騰的同時,車身也能順利地爬上硬地面。
「我很快就解決了問題,把他們帶回到了基地。但有一件事我倒是覺得很奇怪。」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