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眾多夢想沉睡的珠寶盒 十三 船上的司祭

對羽矢多壽宗而言,公司里的這些部下無異於戰友。

有能夠放心把背後交給他的老手,也有還不成氣候的新手,但對他來說都像家人一樣。

而羽矢多就把這些人當中最受期待的一群新秀,牽連進了這次的動亂當中。

他在艙房裡覺得無地自容,表情扭曲。

「老闆,你睡眠不足喔。現在我方已經找到記錄者和立可德利克,進度有了個段落……怎麼不趁現在多休息一下?」

部下之一的國代劍護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在公司里還是新人,和羽矢多的交情卻不淺。他是羽矢多一位同僚的遺孤,能力也不下乃父。

他所擁有的鋼鐵護手帕南佐隆的異能,可說是行商會山之內派的主戰力。能夠把皮膚的分泌物化為裝甲或武器來作戰,可說攻守兼備。

何況他現在還因為成了宿主而得到新的能力。

棲宿在劍護身上的寶石,名稱叫做「鍊金術師」。

寶石的過往記憶至今尚未覺醒,當事人也沒有自覺,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這顆寶石的問題卻足以讓皓月起戒心。

艙房裡除了羽矢多和他以外,還有兩名宿主。

一個是仍然躺在床上的「拳鬥士」清家翼。

另一個則是來探望翼傷勢的醫師──「水鳥」神竹真悟。

他是個會把研究神群放在比家人朋友更優先地位的怪胎,但身為醫師的本領頗為優秀。

身穿白袍的神竹,對因藥物而睡著的翼量過體溫與血壓後,嘆了一口氣說:

「……姑且算是穩定。我不知道拳鬥士的寶石讓她的回覆力強化了多少,但到明天應該就能起來了。」

就在昨天,清家翼與祭夏老派的燕人張燕動手,身受重傷。

她靠寶石之力強化過的身體,勉強挺住了這一擊,但內臟已經腫脹。現在是靠藥物讓她睡著,等待傷勢恢複,但不知道是不是拳鬥士的寶石強化回覆力所產生的副作用,讓她發起高燒,劇烈流汗。

羽矢多擔心她之餘,對神竹低頭說:

「不好意思,在這種正忙著找出立可德利克的時候勞煩你。她是在我的指揮下受傷的,所以我希望至少能為她做萬全的治療……感謝你。」

神竹難得露出了苦笑。

「羽矢多先生,我可是冒牌的精神科醫師啊。外科內科這些我更是完全外行,所以請你不要太相信我。雖然因為行商會的工作,讓我學會對各種傷勢的基本處理……但終究只是比外行人好上一點而已。」

這是神竹的真心話,但羽矢多對他的評價則再高一些。

「別這麼謙虛,你的醫術值得信任。不過話說回來……被張燕一拳打個正著,真虧她能只受這點傷就了事啊。」

羽矢多低頭看著床上的翼,再度說出了這樣的感想。

神竹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是啊。要不是靠拳鬥士的寶石強化過肉體,我想應該已經死了。只是話說回來……張燕多半也不是真心想殺她吧。」

羽矢多也有著同樣的見解。

張燕出手時力道的確強得像是不惜殺了她,但他若是真心想殺了翼,早已擊碎她的骨頭,用握力捏碎她的內臟,甚至這一拳直接擊碎脊椎而從背上穿出也不奇怪。

清家翼現在還能活著,是因為張燕並未補上一招要了她的命。

理由既不是出於對弱者的憐憫,也不是出於對強者的敬意──純粹只是「這個對手根本用不著去殺。」

相信拳鬥士自己,對這個事實再清楚不過。

「那麼羽矢多先生,如果沒有接到任務,中午左右我會再來看一次。失陪了。」

神竹白袍一翻,快步走出了艙房。

他前腳剛走,用完早餐的部下陣內時緒後腳就踏了進來。

時緒與拳鬥士翼分在同一間房,昨晚一直看護著翼。羽矢多與劍護則是睡在隔壁房,所以並不清楚實際情形,但時緒看起來比平常更困。

「時緒,神竹才剛來診察過,說拳鬥士傷勢穩定。」

「嗯。別說這些了,早餐……今天的菜色也好棒。」

「……是嗎?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吃到飽的自助餐類型,對她這個大胃王而言似乎是最棒的環境。

陣內時緒的油耗之高,同時也是異能的代價。

在神群「獻上斧頭的貴婦特拉姆凱爾娜」的影響下,她的打擊重得像鐵塊。為了承受這種打擊的反作用力,她的骨骼就像彈簧一樣強韌,關節與肌肉也兼具超乎人類水準的柔軟度與剛性。

多達常人數倍的食量固然是棘手的問題,但換個角度來看,這種怎麼吃都不會發胖的體質,說不定也有人會覺得羨慕。

「對了老闆……玲音同學他們有來到餐廳。我有去打了招呼。」

「跟玲音他們打招呼?他說了什麼嗎?」

「嗯……也沒說什麼。沒想到他看起來挺有精神的,還有香戀有夠防著我。」

「……玲音大概也正覺得頭痛啊。」

在羽矢多看來,香戀的改變,有很大的比例是受到「女王」寶石的影響。

過去的女王,是個毫不掩飾自己想得到什麼的少女。她對自己的慾望很老實,有時不惜動用強硬手段,但換個角度來看,也可說她的個性是表裡如一。

香戀身為妹妹而壓抑至今的情緒,在女王看來同樣是不應該隱瞞的。

妹妹的改變會令玲音感到不知所措也是理所當然。

而且羽矢多擔心的更不只月代兄妹。

「對了時緒,鷹丸跟雪菜有出現在餐廳嗎?」

羽矢多有幾名部下成了寶石的宿主後,過去的記憶已經覺醒。他們現在最優先遵從的不是羽矢多,而是皇帝的命令。

時緒想也不想,立刻搖了搖頭。

「我沒看到。而且……我走出餐廳後,在船上稍微搜索了一下,但還是找不到……不知道是不是出去了?」

在場的國代劍護也接著發言:

「老闆,被皓月捉住的根黑,實在不像有待在這船上。還有,成了皇帝的靜枝大小姐也是……她房門前站著護衛,但不像有人待在裡面,有點太安靜──她真的只是在休息嗎?」

羽矢多沉吟了一會兒。

(照皓月的說法,皇帝和鷹丸他們是擔任諜報組……該當作他們是外出執行任務嗎?)

當然只要用「說書人」的能力去窺看皓月的心思,就會知道答案,但偏偏在船上沒有看見皓月。

她對通訊球的通話都會回應,而且根據找人問到的答案來看,肯定還待在船上,但從健身俱樂部那一戰之後,羽矢多一直碰不到她。

想來多半是待在皓月身旁的「監看者」莫妮卡,在設法避免讓羽矢多遇到皓月。

這多半也就表示,皓月現在有著不希望被羽矢多看出來的心思。

對於劍護所擔心的「根黑桂」這名部下的下落,羽矢多也只知道一些片段的情報。

「……劍護,關於根黑,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不在這船上。似乎是被補給組的人,囚禁在陸地上的某個據點。她多半是打算想等到可以轉移寶石以後,把有記憶的寶石送進劍護體內來拉攏他吧。」

根黑桂的體能是可靠的戰力,而且有些寶石還可望與他的體能發揮相輔相成的作用。

「那麼……他遲早也會像雪菜那樣,變得像是另一個人嗎……?」

劍護說得十分懊惱。

──對國代劍護而言,西條雪菜不只是同僚,也是他單戀的對象。

羽矢多恨著自己這種就是會看穿別人隱私的能力,佯裝不知情地嘆了一口氣。

「誰知道會怎麼樣呢……榊真砂和他那群同伴,似乎在搜索根黑的下落。補給組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戰力,所以一旦被他們找到,多半就救得回去……」

「老闆……我們要不要……泄漏詳細地點給他們?我是覺得這樣對桂比較好。」

時緒指出的這個方法,對羽矢多而言實在太沉重了。

「我等於是有人質被皓月掌握在手上。既然決定要追隨她,事到如今我就不能再做出背叛的舉動,而且追根究柢來說,我和皓月都不知道詳細的地點。聽說是在交給補給組處理以後,皓月對於監禁地點是全權交給部下處理。」

這不是謊言。皓月就是以心思會被羽矢多看穿為前提,針對根黑桂的囚禁地點,採取了「連自己也不去掌握」的因應措施。

即使不是這樣,羽矢多也未能完全掌握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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