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月夜中舞動的野獸之夢 十一 進逼的妹妹與發抖的哥哥

健身俱樂部Aquas港區的大廳里,「拳鬥士」清家翼在盡情揮灑她的鐵拳。

輕便的運動服裝,加上款式老舊的拳擊手套,讓她看起來倒也像是拳館的練習生。

如果在服裝之後,接著去看她清秀的眉目與身材,多半會有很多人判斷這是藝人在錄影,但實際的戰鬥場面卻像B級片一樣荒唐。

她對上多名攜帶火器的敵人,卻只靠步法一邊閃躲槍彈一邊逼近,讓敵人一一嘗到她那伴隨衝擊波的拳擊。

被打到的敵人會整個人飛起好幾公尺,有人撞上牆壁或天花板,也有人的身體撞得同夥一起昏過去。

「她、她是怪物嗎……!」

在派系主子有樂原紀元的命令下進行攻堅的戰鬥部隊,在大廳被她絆住。

他們本來的計畫,是將會噴出神經毒氣的手榴彈,從其他出入口與窗戶擲進室內,將對手驅趕到大廳後再一網打盡,但這個企圖一瞬間就遭到瓦解。

「太麻煩了!用毒氣彈!」

備用的毒氣彈剛被扔進大廳,翼立刻縮起身體,彷佛子彈似的蹬地一躍而起。

而扔進來的毒氣彈尚未落地,她就從正面看準了來路,一記直拳將圓筒打回室外。

對接著扔來的其他毒氣彈與一般手榴彈,也都以連環拳一一打回去。

待在四周的有樂原私家兵團,立刻就像退潮般的拉開距離。

手榴彈的爆炸聲響徹了四周。

在室外爆裂的毒氣彈,將四周暫時籠罩在一片白煙當中。一部分士兵不小心吸進毒氣,當場膝蓋一軟。

翼並沒停手。她避開煙霧,挑准敵人隊形中較薄弱的環節先進行攻擊。

她那結實的肢體,就像披上風的妖精一樣舞動,凡是待在她移動軌跡上的人,都會被強烈的一拳打得飛起。

手套打凹頭盔,隔著防彈背心打出足以折斷肋骨的衝擊,一個個壯碩的男子就像被車撞到似的飛上天。

她鬼神般的身手,轉眼間就逼得有樂原派來的戰鬥部隊必須改變計畫。

本來應該抓幾個合適的宿主,送去有樂原的實驗室,卻一個都捉不到,還被翼孤身一人打得落花流水。

即使如此,對翼而言這還只像是暖身。

有樂原這些躲得遠遠的私家兵團,大多都配備了防彈背心與頭盔。

其中甚至有人拿著衝鋒槍。

「這女人!以為我們不敢殺她就得寸進尺……!」

一旦宿主死亡,寶石就會被解放出來,棲宿到別人身上。由於有這種特殊的法則,殺死宿主也只會讓寶石換到另一個宿主身上,沒有多少意義。不難想像上頭的命令內容,也是要他們儘可能活捉宿主。

因此他們本來還對使用衝鋒槍有所猶豫,然而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他們也就解開了安全裝置。

一連串破裂聲響響起,大量槍彈灑了出去。

翼留下快如閃電的鋸齒狀軌跡,移動到其他敵人背後。

他們為了避免誤傷自己人,衝鋒槍停止了射擊。

「不用管!儘管開槍!」

翼的四周聚集了一群身披鋼鐵裝甲與長鞭,有著昆蟲般輪廓的人。

這群鋼鐵護手帕南佐隆的異能者,用他們的裝甲彈開了槍彈。

翼拿他們當盾牌躲開槍彈,但側腹部與肩膀都被槍彈微微擦過。

而這些人揮出的長鞭尖端更以高速揮向她。

翼在咂舌聲中再度跳開。

她還來不及擺好架式,隨即有多個槍口指向她。即使想優先打倒拿槍的士兵,他們又有帕南佐隆系的異能者保護,又或者是身披裝甲的人自己就拿著槍,無法輕易接近。

硬闖的確有可能突破,但翼是血肉之軀,只要被一槍一鞭打個正著,就會受到致命傷。

翼正一邊閃躲槍彈,一邊伺機而動,就聽到羽矢多壽宗傻眼似的吼聲。

「別對這麼多拿槍的敵人打起拳擊!你的鬥志值得讚賞,但這種時候還是該乖乖撤退!」

一枝光箭從翼的視野中掠過。

是和羽矢多一起回來的「弓箭手」姬想華的箭,射穿了一名拿著衝鋒槍的士兵。

這枝箭雖然沒有實體,威力與運用上卻與正常的箭沒什麼兩樣。弓箭手本身的弓術就十分高超,所以能力也直接反映在她手上弓箭所擁有的殺傷力上。

翼擺出前傾姿勢反駁:

「請不要小看我。我的身手沒有生疏到碰到這點程度的對手就得撤退。我……才正要拿出真本事。」

翼在握緊的拳擊手套上輕輕一吻,以犀利的眼神查看戰況。

操縱體內植物的羽矢多壽宗──她萬萬沒想到會有和「說書人」一起在前線並肩作戰的日子來臨,但他不需要寶石,本身實力就很強。

獵犬宗方英太郎與弓箭手胡桃澤姬想華,儘管外表看起來只是平凡的高中生,體內的寶石卻是可靠的同伴。

騎士黑虎君對拳鬥士來說,一直是個交情很好的朋友。

儘管為他那身打扮而擺出冷漠的態度,但拳鬥士無疑仍為重逢而高興。

對拳鬥士來說最重要的是「皇帝」,但夥伴們也僅次於皇帝。

布洛斯佩克特時代的「他」,是以賭博拳賽維生。因為本領受到賞識而當了「記錄者」的保鏢,因而讓他遇見皇帝布洛斯佩克特,對他醉心。

經過時代變遷,哪怕換了不同的身軀,現在又能再度為皇帝而戰,讓清家翼引以為豪。

宿主的增加,讓戰況漸漸倒向他們。

羽矢多射出的植物箭雖然射不穿帕南佐隆系的裝甲,卻能加以牽制,讓翼逼近他們,賞他們一記又一記彷佛恨不得連人帶著裝甲一起打穿的拳擊。

弓箭手的箭,本來也會被裝甲彈開,但只要以頭髮為箭芯並專註射擊,就能射穿對方的裝甲。獵犬則穩穩守在弓箭手四周,好讓她可以專註於射箭。獵犬躲過長鞭,施加打擊放倒敵人,緊接著弓箭手就會射穿倒地者的裝甲。

這一拍即合的默契,是以前的弓箭手與獵犬之間沒有的。

羽矢多以架在手上的木製盾牌擋住槍彈。如果是尋常木板,當場就會被槍彈擊碎,但長在羽矢多手臂上的盾牌卻是活的。

這種盾牌發揮了極為棘手的性能,能把打進盾牌里的槍彈直接納入木頭之中,將這些彈頭化為盾牌的芯材,強化對下一波槍彈的防護力。

羽矢多大喊:

「拳鬥士!我們要突破這裡!你可以打頭陣嗎?」

「那當然。我的能力就是為此存在的。」

清家翼將雙手手套併攏在嘴前,放低姿勢往前沖。

左直拳、右鉤拳、左上鉤拳。只這麼三拳,就打飛了三名站在正面的帕南佐隆系異能者。

但緊接著──

她冒汗的背脊上,湧出了與先前不同質的冷汗。

她不及細想,立刻改變跳躍方向。

一名身穿白衣的小個子男性從天而降,在她前一秒所待的位置著地。

裝在他雙手上的短刀揮了個空,但是若翼的反應慢上一瞬間,首級就會被他取下。

羽矢多嘖了一聲。

「燕人,張燕……!原來你還活著!」

翼昨晚從夥伴們口中聽到這個人物的名字。

聽說他是行商會中一名強大的異能者,與皇帝作對而觸怒了皇帝。

他動作的速度與力道固然都很驚人,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他戴在臉上的鳥臉面具。

他來的方向上,有著一個戒備特別厚實的集團。

以一名白袍老人為中心,一群持有現代槍械的部下保護著他。

一看到這個人,羽矢多就驚呼:

「有樂原先生……!竟然來到這麼前線……治療張燕傷勢的就是您嘛!」

他稱之為有樂原的老人,笑眯眯地回以溫和的笑容。

「嗨,羽矢多老弟,你還是一樣身手剽悍啊。昨天晚上,我的部下把倒地的他抬了回來。聽他的說法,說是輸給了你……他那種說什麼也要殺了皓月的熱忱打動了我,所以我決定暫時和他聯手。喔,他說他不恨你,反而要對自己太大意而受到的教訓引以為戒……他的人品真是高尚。今天的他,比昨晚更冷靜,你要小心了。」

他說話的聲質就像閑聊一樣輕鬆,卻掩飾不住散發出來的狠勁。

就在他們對話時,張燕仍繼續揮刀攻向翼。

翼以毫釐之差躲過,但即使憑她的身手,仍然沒有餘力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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