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將歐洲中心一分為二,世界少有的天然要塞。
阿爾卑斯山脈。
一架直升機穿梭在直衝天際的群山迷宮,飛過那片只有岩石與白雪的世界。
〈風祭財團〉。
那是日本最大、世界屈指可數的企業家。而那架直升機外就印有風祭家的家紋。
風祭家以豐厚的資金與商業關係打造出這架最先進的直升機,即便遭到山谷間流竄的亂流吹襲也文風不動,穩定地持續飛行。
沒過多久,直升機抵達目的地。
如此深山窮谷,別說登山客,就連野生動物也鮮少出入。
潔白的山峰與周遭相比顯得特別高聳,直衝雲霄。
這座山正是驚動世間的秘密結社——〈解放軍〉的大本營。
但是——
「……這、這到底、怎麼會……」
直升機駕駛員望著下方的景象,不禁屏息。
〈解放軍〉鑿開這座山,將大本營設在內部。但如今潔白的山峰以及周遭的群山——
半徑數公里內的所有高山彷佛遭人斬首,全都沒了山頂。
群山的頂端只留下一道斜面,落在群山的山谷之間。
山頂的切口像是遭到利刃砍斷,非常鋒利。這些高山顯然不是自然崩塌。
有什麼人一刀劈開這些山脈。
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駕駛員沾滿手汗的雙手握緊操縱桿,降落在雪白山峰的其中一塊平地。這塊平地是做為直升機升降、保養的場所。
螺旋槳停止旋轉,直升機的機門也同時開啟。
——風祭凜奈看著東倒西歪的光景,不禁皺起了臉。
「嗚哇……一團糟啊……」
她所在的停機坪前方,原本應該立著一扇二十公尺高的厚重鐵門,也就是總部的大門。
如今這扇鐵門大開,上部與山頭一起被砍飛,徒留下方約一公尺的鐵板,早已失去作用。
大門周遭倒落著無數手持武器的〈信徒〉屍骸。
屍體全都嚴重缺損,沒有一具完好。
少女眼前所見的是——名副其實的慘狀。
「大小姐,請小心腳邊。」
「嗯。」
隨從夏洛特•科黛率先走下直升機。凜奈扶著夏洛特的手,同樣踏上這片悲劇現場。
凜奈的義姊——莎拉•布拉德莉莉隨後走下直升機,神情一暗。
幸虧此地終年不溶雪的酷寒,現場並未傳出屍臭,但這副景象——
「……跟衝突地區沒兩樣…………」
「這不僅僅是沒兩樣。」
「!」
男人的嗓音反駁莎拉的低語。
聲音是來自於染得紅黑的雪地另一端,那扇失去作用的大門深處。
「三天前,這裡的確發生了戰爭。」
聲音的主人伴隨著腳步聲,緩緩踏上正門深處的大樓梯,出現在三人面前。
來人一襲沉穩的深黑色西裝搭配潔白的領巾,顯得十分有品味;面容上刻印一道道皺紋,頭髮、鬍鬚清一色純白,能看出對方年事已高。但這名老人背脊挺拔,身軀壯碩,火熱的雙眼隱隱散發出體內沸騰的能量,如同壯年一般活力十足。
凜奈一見到老人——
「爸爸……!」
她喜上眉梢,高聲呼喊,奔上前抱住老人的腰際。
沒錯,這名老人正是凜奈與莎拉的父親,同時也是〈風祭財團〉領導人,在表裡兩個世界中擁有絕對影響力,君臨經濟界的怪物。
風祭晄三本人。
「爸爸,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沒事。當時我和〈大教授〉都不在總部,當然沒事。」
晄三見女兒擔心自己,舉起骨節厚重的手掌輕撫凜奈的頭。
「……但包括〈十二使徒〉在內,在場的所有成員已經斃命。解放軍總部可說是毀於一旦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
晄三搖頭回答莎拉。
「不清楚。我們大致推測出賊人的身分,但沒有實際證據,也不清楚動機。〈使徒〉、〈信徒〉雙方都沒有倖存者,死人不會說話,我們也無從問起,所以……我才要你們請他過來。」
「——我明白了。」
回答的人不是凜奈,更不是夏洛特或莎拉。
而是與少女們同行的另外一個人。
他走出直升機,踏上血花四散的雪地,來到晄三面前。
「許久不見了,月影。」
「總帥,非常感謝您在〈七星劍武祭〉大力相助。」
他就是日本國總理大臣•月影貘牙。
月影向晄三表達謝意之後——
「……非常抱歉,無法回應您的期待。」
深深鞠躬謝罪。
他獲得〈解放軍〉的首腦,〈十二使徒〉之一的晄三援助,以不久前的〈七星劍武祭〉為舞台進行大改革,卻終究無法成功脫離聯盟。
晄三答了一句「無須在意」,接著說道:
「你發現全新的可能性,讓你能放心抽身,也不失為一件好事。比起這個——」
「是啊,〈傀儡王〉無視解放軍,獨自行動。我之前就認為這消息不尋常,看來狀況比我的預料還要急迫。沒想到〈解放軍〉的大本營居然變成這副德行……」
「這件事跟你以前提過的『預知』有關。我需要確定的情報,正確得知這裡發生的一切,以免以後的選擇誤了大事。你那掌管〈歷史〉的固有靈裝無法主動觀看尚未確定的未來歷史,但過去就不在此限了。我希望你能看看這個場所的過去,可以嗎?」
「當然,我背負著日本這個國家與國民的性命,這件事自然十分重要。」
月影說完,彷佛在祈禱似地閉上雙眼,舉起右手。
此事是自己應盡的義務、同時也只有自己能辦到。
那就是——
「映照萬象——〈月天寶珠〉。」
他的靈魂回應自身的呼喚。
舉在半空中的右手前方發出如同明月的藍光,光輝緩緩凝聚。
顯現出一顆拳頭大小,散發淡淡光芒的水晶球。
〈月天寶珠〉。
這副因果乾涉系固有靈裝能俯視人們或場所的過去、歷史。
月影以指尖輕彈浮在半空中的靈裝。
水晶球表面浮現陣陣波紋,一滴金色水珠墜落地面。
隨後,月影睜開雙瞳——
三天前的慘劇重現在他的眼前。
◆◇◆◇◆
「呃啊啊啊啊啊啊!!!!」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可惡、混蛋!搞什麼東西啊!」
哀號、槍聲回蕩在深夜的雪山中。
子彈的暴風縱橫交錯。
〈解放軍〉的武裝士兵——〈信徒〉正在總部前方與敵人戰鬥。
然而敵人……卻是手持相同武器的〈解放軍〉士兵。
「你們一照面就射殺同伴,到底想幹什麼!」
大約三十名士兵駐守在大門面前,一邊怒吼一邊以機關槍掃射。
攻擊目標正緩緩登上白雪與岩石組成的斜坡。那是總計三十人左右的士兵,人數與攻擊方相當。
他們原本負責在附近站哨。
現在他們卻丟下任務,大批人馬來到大門前,忽然朝大門守衛開槍。
〈信徒〉大多是無法適應表面社會的地痞流氓。
〈信徒〉之間經常發生槍擊或殺人案,一點都不稀奇。
不過——這次狀況卻有些古怪。
「不、不是!不是啊!身體、身體擅自動起來了啊啊啊!」
「該、該死的……!是那個小鬼!那個小鬼動了什麼手腳!」
「不要對我們開槍啊!那小鬼、拜託你們殺了那個小鬼——!」
背叛者們受到大門守衛回擊,哀痛地大喊。
他們喊著:「不是我們想攻擊」、「不要殺我們!」。
「是你們先開槍的,胡說什麼!」大門守衛一開始憤恨地怒吼,在高處活用地利回擊。但是指揮大門士兵的隊長見到背叛者恐懼的神情,這才察覺異狀。
「什麼小鬼?」
隊長趁著背叛者們的槍口火光稍息的瞬間,凝視著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