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留在這所林間學校的期間,原本在校園生活中是假日的星期六,也依然要上課。
但雖說是上課,課表也跟平日有點不一樣。
上午被稱作課程的時間結束後,後面都會是自由時間。
星期四開始的特別考試也已經來到了第三天。小組裡開始出現了不合的聲音。是從清晨五點過後開始的。
「啊啊啊,有夠困的!」
石崎在校舍旁的戶外炊事場這麼喊道。
「這點大家都一樣。啊,喂,為了不弄錯味噌的分量,你就使用磅秤吧。」
啟誠翻著老師交給我們的印著早餐用菜單的紙張,同時這樣忠告他。
「啰嗦耶。說起來,為什麼連我都得參加煮飯啊。」
石崎邊動手讓味噌融化,邊不停地罵道。
「有什麼辦法。要是人數沒湊齊的話,可能會變成要被懲罰。」
「關我什麼事,可惡……啊。」
「剛才的『啊』是怎樣?」
「……沒什麼啦。」
「應該是有什麼吧。你手上拿著的鹽巴去哪裡了!」
「全加進去了。」
看來石崎負責的味噌湯被加入了大量的鹽巴。啟誠連忙關火,嘗嘗看味道。接著就猛烈地嗆咳。
「加太多了,咳!根本不能喝……」
要是拿那種味噌湯款待高年級生,應該會遭受到嚴厲的責備吧。說起來對身體也很不好。
「只能重煮了呢。」
「別開玩笑。如果要重煮的話,就由你從頭開始做。是說,高圓寺咧?」
「我怎麼可能知道。」
「你們同班耶。」
橋本無視因味噌湯事件而吵嚷爭執的兩人,他在卡式瓦斯爐上靈巧地操作平底鍋,成功做出煎蛋卷。
「手還真巧……」
「因為我一直都是自己煮飯。」
橋本這樣說,一點也沒感到自豪,俐落地繼續烹飪。阿爾伯特默默靠向這樣的橋本。他手上端著碗,裡面放著打好的蛋。
「謝啦。如果可以的話,切菜也麻煩你了。」
儘管阿爾伯特看起來身形壯大,但他靈巧地在砧板上使用起菜刀。因為用餐人數很多,橋本於是就把蛋接連煎了下去。看來關於烹飪方面,這兩人好像可以有頂尖級的活躍表現。另一方面,我則贏得了準備生蔬菜與餐具這個非常輕鬆的職位。
話雖如此,畢竟要準備的人數很多,蔬菜的量也很大。雖然沒辦法幫忙煮東西,但總覺得我也幫忙切個菜會比較好。我站在阿爾伯特身旁,他就默默無語地看過來,我無意間試著用眼神和他進行了對話。
『你會切菜嗎?』
『大概吧。』
我以這般隨意的感覺理解彼此的想法,接著他給了我一把菜刀。還好開始過宿舍生活後,我就多少使用過菜刀。我配合著阿爾伯特的水準切著蔬菜。
是說,高圓寺那傢伙是跑到哪裡去了?說要先去廁所再過來,但也已經過了三十分鐘以上。我們讓A班和B班各一名學生去找他了,但看到他們沒回來,感覺好像是沒找到人吧。
結果,高圓寺直到早餐時間為止都沒回來,就算回來也堅稱是肚子痛窩在廁所,不打算多說。石崎和高圓寺的關係可說是徹底惡化了吧。
1
這樣的星期六上午第三節課,在教室里上著道德課時的時候。
外頭傳來了女生很有活力的聲音。
從三樓的窗戶往外觀察,一之瀨在操場活力充沛地跑著步的身影便映入了我的眼帘。
她在第一天成立小組歷經了一番苦戰,現在能這麼有精神,真是太好了。坂柳放話說要擊潰一之瀨,但現階段還看不出那種跡象。雖然是限於表面上就是了。
我往下看,對一之瀨的組員有誰在,有了一定的掌握。
很意外的是,我只看見一個我們C班的人。B班學生除了一之瀨以外都是我不認識的面孔,可見她應該就和男生一樣,是作為為了維持四個班級的最低成員,而從B班被選出來的吧。雖然我不太清楚A班和D班學生的詳細狀況,但有個為了在體育祭時假裝與堀北觸身,因為龍園的策略受重傷的女生也在裡面。幸好她好像痊癒了,可以毫無阻礙地跑步。
順帶一提,和我同樣都是C班的學生是個名叫王美雨的女生,她好像參加了那個小組。
聽說她是中國出身,國小時來到日本,之後都生活在這個國家。
我在班上的某處聽過這件事。
昵稱叫做小美,不親密的人要叫這個小名難度很高。接著,要說我知道的事情,就是她在班上的成績非常好,尤其很擅長英文……她有著這樣的形象。雖然在考試的總分上有一些差距,但應該可以把她的學力當作和啟誠同個等級吧。不可思議的是,她在運動方面有些地方也和啟誠很相似。
她拚命地想追上組員,但仍是絕對的最後一名。她一副快要跌倒的模樣,一邊仰望天空,一邊氣喘吁吁地跑著。整個人搖搖晃晃地,感覺很危險。
一之瀨發現小美落後,就把速度放慢下來。
她為了幫助小美,好像決定邊鼓勵她、邊一起跑。另一個女生慢了點也前來會合。那是D班的椎名日和。
雖然她好像不擅長運動,不過還是露出笑容和兩人並排跑步。就龍園或周圍的說法,椎名好像正肩負著D班女生領袖般的職責。假如那是事實的話,我現在看著的女生小組,就會存在著兩個班級的領袖了嗎?
這麼一來,就算裡面混著堀北或坂柳都不奇怪,但她們兩個好像都在其他小組。
我對於為什麼會變成這種組員的過程產生了一點興趣,但為了集中在課程內容上,我便把視線從窗外移開。我知道教室中因為老師說出的話而開始籠罩凝重的氣氛。
「接下來,我要請你們自我介紹。不過,我希望你們先記住這不是單純的自我介紹,而是課程的一環。接下來的每一天,我都會讓你們演講。每個學年的演講主題細節都不同,不過判斷基準都會是這四樣──『音量』、『儀態』、『內容』、『表達方式』。」
演講這一詞也有印在巴士中閱讀的資料上。
這無庸置疑就是在這所林間學校里的其中一個考試項目。恐怕這個大組裡的每個人都必須公開自己想的演講內容。從不擅長溝通的人看來,這說不定會是地獄般的考試內容。
一年級被通知要以透過這年在學校學到什麼、今後想學習什麼為題來進行演講。二年級或三年級好像會是以後要做什麼或者就業之類,包含未來在內的內容。
「真假啊。這考試簡直就跟屎一樣……」
我也不是不懂石崎會想這麼傾吐的心情,可是他的音量有點大。
好像有傳到老師的耳里,但他沒有特別受到責備。認真或不認真,最終結果都會回到小組身上。意思應該就是可以隨便我們吧。
到了休息時間,有個男人就往一年級的小組靠過來。石崎把腳跨在桌上,但他因為那個男人的登場不禁端正了姿勢。
他是二年B班叫做桐山的男人,擔任南雲率領的學生會的副會長。他出身於前A班,好像因為被南雲打敗,所以投降的樣子。但內心期盼著南雲垮台,他也透過堀北的哥哥和我有了聯繫。
「你稍微改正對課堂的態度會比較好。」
「啥、啥。哎呀,但我又沒有吵鬧。」
「不只是石崎。你也是,高圓寺。」
雖說他期盼著垮台,但平常還是必須扮演順從的副會長。他應該會想先修正感覺會給大組整體評價帶來影響的地方吧。
「這場特別考試,應該會以最後一天舉行的考試本身來做評價吧?我覺得認不認真上課不是那麼重要的事情呢。」
「這次的特別考試不會只有筆試。你就沒辦法想到因為林間學校中的態度造成的觀感,也可能會被加進去考量嗎?再說,你不認真上課,是打算怎麼在考試上拿高分?」
「答案就是Simple is best。該說畢竟是我嗎?」
「原來如此。意思就是說,你要拿到高分是件很容易的事嗎?不過,你是不是真能拿高分,也要到考試結束後才會知道。既然是小組活動,你就有必要努力別讓周圍感到不安吧?」
「只因為我的行動就感到不安的小組,沒有作為小組的價值。」
「這點不是由你來判斷的,高圓寺。」
「不然誰能來判斷呢?」
「不是由你個人,而是由全體學生。由在場全體學生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