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決心的差別

儘管許多學生在反覆讀書的日子中變得憂鬱,時間也依然流逝而去。

冬天接著到來。進入十二月後,距離期末考終於也剩下不到三天了。明天起星期六、日學校休息,正式考試則在星期一等著我們。

老實說,挑戰考試這件事本身不需要太操心。就D班來說,我們擁有非常充足的統整性,讀書會的成果也很優秀。我也可以斷言就連須藤他們經常考不及格的小組,也前所未有地確實在努力著。

問題在於其他地方。就算說問題在於龍園與櫛田兩人身上也不為過。他們無疑在檯面下開始活動了吧。而他們會使出的招數,大致上我也都揣測得到。

龍園的目的是「在總分上贏D班」、「弄清楚藏在堀北背後的存在」這兩點。前者……換句話說,為了在總分上獲勝的戰術必然有限。要說正當方式的話,就是全班努力猛讀書,或者製作超高難度的題目,這兩者其中之一了吧。但這屬於一般的努力範圍,是D班同樣能使出的作戰。

我至今為止的期間,幾乎都沒看見C班統合在一起大規模念書的樣子。他們沒出現在咖啡廳或圖書館、教室等容易專註讀書的環境。

純粹是我湊巧沒看見嗎?還是C班學生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努力著呢?就算他們猛讀書,只要D班不放水,他們就會被迫打一場難分高下的仗。無論如何我都不覺得他們有在做為了取勝的戰鬥方式。

那麼,這就很容易想像得到,他們是從其他視角來研究獲勝戰略。

「在想事情嗎?」

「噢,抱歉。」

堀北從樓梯下抬頭看止步的我。我急忙下樓追上她。

她手上有個很大的茶色信封。那裡面塞滿這一個月期間,她與平田等人同心協力製作的題目。算是D班的命運本身吧。

正因如此,她連讓我碰題目都沒有,並將其製成極機密檔案。由於最後是由堀北編製,因此知道所有題目的就只有堀北。

「勝算如何?」

「難說。我希望你別太期待呢,畢竟校方也加入了大幅調整。但我們毫無疑問完成了至今考過的考試之中最困難的題目呢。」

堀北身上隱約散發出一定程度的自信。我應該將此視為她有踏實地完成吧。

問題是之後要如何把這份題目保護到最後。

我們在前往教職員辦公室的走廊途中碰見一名學生。

「嗨,鈴音。」

龍園在那兒無畏地笑著。手上握著和堀北一樣的茶色信封。

「這是湊巧嗎?還是埋伏?」

「這是必然的。我在等你過來。」

「是埋伏那方呢。」

堀北傻眼地嘆氣,打算走過龍園身旁。

「等一下嘛,你也是壓線交題目吧?一起走吧。」

龍園這麼說,就把手上的信封遞到堀北面前。

「因為也不知道會被誰偷看呢。我懂你會防範的想法。」

「你可以光顧著擔心別人的班級呀?你沒問題嗎?」

「呵呵,可沒有笨蛋會背叛我。」

「但沒想到你卻和我一樣壓線交題目呢。」

堀北做法強硬,對挑釁還以挑釁。龍園應該覺得這樣有趣到不行了吧。

他跟上我們似的邁步而出。

「要是你們這些瑕疵品擠出的智慧對我們管用就好了呢。」

堀北無視龍園存在似的不斷走著。

「綾小路同學,你有在好好念書嗎?我也很好奇你搭檔的狀況。」

「算有吧。我覺得可以迴避不及格。」

「只是覺得可是不行的呢。因為我們不能出現任何一名學生退學。不管我們對C班出的題目再有信心,你也別大意了呢。」

看來龍園好像不打算保持沉默,他再次回應堀北言語上的攻擊。

「哦?這發言還真有趣。簡直就像對我們的做法有所掌握。」

「誰知道。或許這只是粗劣的挑釁呢。就跟你一樣。」

「或許如此。」

堀北抵達職員辦公室就叫了茶柱老師。茶柱老師不久後就露了臉。

龍園那方也叫了坂上老師。先來的坂上老師沉默地從龍園那裡拿了茶色信封。

「我可以受理這份題目吧?」

「嗯,之後就麻煩老師了。」

結束簡短交談後,茶柱老師像是交換順序似的出現身影。

「看來你帶來了呢。」

老師好像已經知道是什麼事情,只將視線落在茶色信封上。

好像沒有特別留意龍園在一旁。

「茶柱老師,接下來我提出的題目就是最後的稿子。」

「我就收下吧。」

龍園帶著一張毛骨悚然的笑容觀望這些交談。

堀北看見老師準備要收下茶色信封的手,而停了一下動作。

「我想請教一件事,請問您時間上方便嗎?」

「嗯。」

「這份題目與解答和D班的成敗是一體兩面的。我們必須避免資訊萬一泄漏。就算之後別人提出想看這份資料,能請您一律拒絕嗎?包含我在內,我不希望給任何人看見。」

堀北考慮到之前體育祭時的失敗而這麼前來交涉。

我也不知道茶柱老師會不會理解這點。

「拒絕公開資訊嗎?」

「請問很困難嗎?」

「沒這種事。我能理解你害怕資訊泄漏,並想要期待萬無一失的想法。校方也無權拒絕這件事。不過,那當然是有條件的。」

「條件——嗎?」

「我必須辨別這是不是班上全體的意見。全班都認可了嗎?」

「我沒有取得承諾,但我認為——就算把這當作全體的意見也無妨。因為不會有任何學生希望自己班級輸掉。」

「也不能這麼斷言吧。之前我也說過類似的話,每個人的想法其實都意外地不同。就算有學生希望輸掉也不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這……」

茶柱老師雙手抱胸,更進一步補充:

「更進一步地說,你保證手上拿的題目就是班上期望的題目嗎?你也並不是給所有人看過並認可這份題目才拿過來的吧。」

「您是叫我證明嗎?要我把問題傳閱給所有人看,取得沒問題的確認?」

「我沒那麼說。我的意思是凡事都沒那麼單純。因為我無法判斷站在這裡名為堀北鈴音的學生是不是為了班級在行動。話雖如此,我就答應你的希望吧。就算哪個學生前來接觸,我也絕不會開示出製作好的題目與解答。」

「謝謝。這樣我就可以放心迎接考試了。」

「不過,我必須再補充一點。以這種形式封鎖資訊,原本就不是件令人期盼的事。這也是班級沒有團結一致的證據。」

這確實是無法否定的事實。只要沒有需要懷疑的夥伴,說起來對方就不會要求公開資訊,也不會做出讓題目泄漏的舉止吧。雖然是我自作主張的想像,但這大概可以說是B班裡不可能會發生的麻煩。

「真是刺耳的話呢。現在我正在為構築班級關係而奔走。」

聽見這句話,茶柱老師稍微笑了笑。

「你也開始改變了呢,堀北。」

「……也有事情是不能不改變的。」

「我確實受理了你的期望。不過按照需求,應該也會有同意開示的情況吧。因此,我想請你讓我對剛才的話題加上一點。假如在你許可之後,有人要求要看題目與解答,我就會答應公開資訊。這樣可以嗎?要是讓我斷言絕不給任何人看,對你來說也是種風險吧?」

總之,百分之百不公開在形式上是辦不到的。

不管用怎樣的手段都沒關係,老師似乎想讓我們預留公開的方式。

「那就這樣沒關係。不過,請以我在場為前提。」

「說得也是。對方也可能說謊已經得到許可。我就同意吧。還有,如果有人來尋求題目與解答,我會如實轉達你所說過的一切。說是怕資訊外泄而不公開資訊。我身為老師可不能『說謊』呢。」

「就這樣沒關係。」

堀北對於暫且順利談妥鬆了口氣。

這樣確實就不會迎接和體育祭同樣的那種發展。不管櫛田也好、任何人也好,即使想看題目,堀北沒有同時在場就不可能。這裡應該也不會有密招吧。

就算說只要願意把題目變成廢紙就支付點數,這也明顯不是足以推翻這點的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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