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為了誰

我被綾小路同學嚴重打擊,邊抱著失落感,邊獨自前往校內的保健室。他平時很溫順,自稱不干涉他人的避事主義者。我想都沒想過他會那樣對我滔滔不絕。我對這件事嚇了一跳,幾乎無法好好回嘴。

「……不對。」

他說的話是對的。因為正中要點,我才無法回嘴。

「唔……」

總之,現在該做的,就是對這雙無法好好移動的腳想點辦法。為了追上須藤同學,我不得不進行必要處理。雖然操場上設有查看學生狀況的應急處理處,但我想盡量避免引人注目,因此刻意選擇校內的保健室。

但我一造訪保健室,就發現好像已經有人先來了。室內放著的三張床,其中一張遮著帘子,看不見其中模樣。好像有人正在床上休息。

「老師,請問狀況如何?」

我在午休前的休息時間裡接受了包紮繃帶的應急措施,但是效果很微弱。

老師觀察腳的狀態,然後抬起了頭。

「這個嘛……我剛才也說過了,要繼續比賽下去還是很困難呢。」

我被診斷是扭傷,但傷勢好像沒有好轉也沒有惡化。就算照現在這樣,我也能勉強跑步,但完全只是能跑而已,使不出足以在比賽上獲勝的力量。

雖然我拚命比完了個人賽,但推派競賽會更加困難吧。

如果我參加的話,就會確實遠離勝利。唯有這點,我絕對辦不到。

「你有安排出場推派比賽嗎?」

「是的,原定要出賽。但我打算不參加,這雙腳即使出賽也明顯會扯班上後腿。」

「那是明智的判斷。」

幸虧我有之前考試上得到的鉅額點數。就算棄權,我也只要支付代價便可彌補。即使把我原定要出賽的三項競賽全找替補上場,也是共計三十萬點。金額絕對不便宜,但如果這樣就能稍微提升班級獲勝的可能,我也只好果斷地這麼做。雖然我和哥哥一起奔跑的夢想會被迫中斷……

現在就算介意這種私事也沒意義。重要的是誰來擔任替補。

「謝謝您。」

我接受完治療就向老師道謝,離開了保健室。我打算回到操場,而走向玄關。

窗戶映出我自己拖著腳的身影。我感到悲慘而緊咬住嘴唇。雖然我很懷疑那時叫我名字的木下同學,但那是錯在我自己跌倒受傷。那件事情不會改變。我拚命不讓任何人發現地故作冷靜,繼續走著路。

當我正想走出玄關,就看見櫛田同學匆忙跑來。

「能找到你真是太好了。那個呀,我有些事要說……」

「……什麼事?我接下來有事,麻煩長話短說。」

「嗯,抱歉呀,但在這裡有點不方便。能請你過來一下嗎?事情好像變得很嚴重。」

「能請你在這裡說明嗎?嚴不嚴重就等我聽完再判斷。」

櫛田同學張望四周後,就悄悄說起了耳語。

「……那個呀,和你碰撞跌倒的木下同學好像受了重傷呢。現在好像嚴重到爬不起來,所以……那個,木下同學好像說希望把你叫去。」

我聽完那些話,無法掩飾驚訝。

她確實好像有受傷情況,但居然會演變成那種事……

「她現在在哪兒?」

「這邊。」

做完這般互動,櫛田同學就帶著我往保健室方向走。

1

我再次抵達保健室,發現茶柱老師人在室內。保健室老師開口道:

「太好了,我才正在說和你擦身而過的事呢。」

「我請櫛田叫你過來,看來她馬上就找到你了呢。」

櫛田同學站在一旁,一副有些不沉穩似的傾聽老師們說話。

「這究竟怎麼回事?」

剛才看見的那張用帘子隔開的床上,傳來女生啜泣的聲音。茶柱老師稍微替我拉開帘子。帘子深處,可以看見橫躺在床上的C班木下同學。老師隨即拉上帘子,暫時把我叫出走廊。

「木下在上午障礙賽跑時碰撞摔倒,你記得這件事情吧?」

「當然,因為她是和我碰撞才跌倒。」

自那次事件起,我的體育祭便亂了調。

「關於那件事……木下說是你蓄意讓她跌倒。」

我一時之間無法理解老師在說什麼。

「不可能是那樣。那是偶然事故,或者——」

「或者?」

就如綾小路同學對我說的那樣,我本來打算說那是龍園同學的戰術,但最後還是作罷了。

我隱約認為沒錯,但這完全是猜測,因為我沒有任何證據。

「不……那純粹是偶然。」

「我也是這麼認為,但情況有點糟。據木下所說,她說你先是在跑步途中反覆因為在意她而回頭。為了查證,我們試著確認影像,你確實有確認兩次木下的位置。」

「那是因為她反覆叫我的名字,因此我才會回頭。」

「被她叫名字嗎……原來如此。但假設就是這樣,問題還是很大。她說被你用力踢了小腿呢。事實上,她之後比賽也全部都缺席。我們有請老師實際診斷木下的傷勢,聽說狀況很嚴重。而且,還可以想像那是蓄意般的負傷方式。」

「跌倒時就算她偶然受重傷也沒根據。我什麼也沒做。」

「我當然相信你的清白。不過,日本是救濟弱者的強國。那點在這所學校也是不變的。既然無法完全排除蓄意的可能,進入審議就會是理所當然。」

「真是愚蠢。」

「但是,那不是可以就這麼結束的事情。你無視的話,問題就會擴大。消息當然會傳到其他老師耳里,拖延的話也會傳到學生會。那麼一來,之後就不好了。你不可能忘記須藤和C班起糾紛時的事情吧?」

如果拖久,哥哥也必然會知道這件事。因為我這妹妹的愚蠢,一定會讓他困擾。

但既然我是清白的,我也只能表達這點。那是龍園同學的作戰也好,是偶然引發的不幸事件也好,我不可能承認謊言。

「如果您叫我來是為了確認事實,我已經說出真相了。我再次聲明,我什麼都沒做。接下來我有點事,請問我可以告辭了嗎?」

現在我必須儘快找到須藤同學,並且把他帶回來。我打算掉頭,而茶柱老師在我身後對我說道:

「就現階段去想,學校應該會判成偏向巧合的蓄意攻擊吧。如果考慮到木下在障礙賽之後都缺賽並做判斷的話,你得到的點數同樣也會無效,也當然會不讓你參加推派競賽吧。你那雙腳本來就無法參加推派比賽……總之,木下是運動神經很好的學生,如果只論腳程的話,感覺和你同等,或是更勝於你。實際上,木下受重傷很難是偶然發生的。」

就算對我這麼說,但因為我是清白的,所以也無可奈何。喊冤很簡單,但是很耗時。現在不是把時間分給這種事情的時候。

「不管怎樣,我都打算不參加推派比賽。障礙賽之後的名次也不甚理想,就算和木下同學一樣被當缺席處理也無妨。不過,我要強調我沒讓她跌倒受傷的這件事實。」

「這樣可以嗎?」我和茶柱老師做確認,然而——

「不過,木下好像堅持向校方申訴。光就影像或是聽她的證言,案子似乎不太可能被撤銷。以對方立場來看,她也會變得要忍氣吞聲。對C班來說,木下缺席也是個嚴重的事態。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這就是所謂惡魔的證明嗎?」

茶柱老師沒否定,而是靜靜閉上眼,雙手抱胸。

要證明地球有外星人,只要在地球某處抓到一隻外星人就好,但要證明地球上沒外星人,就會變得必須徹底找遍地球。實際上那是不可能的。那就是所謂惡魔的證明。

茶柱老師是想說——只要無法證明清白,就必須採取不會產生不公平的措施呢……

「茶柱老師,請問您是怎麼聽說這件事情的?現在有誰知道呢?」

「櫛田找我商量。說不想把事情鬧大,問我該怎麼做。」

「抱歉呀,堀北同學。木下同學堅持無論如何都要找老師商量……」

「那份考量真令我感激,因為假如是別班老師的話,就會變成一樁大事吧。但我也有個疑問。你是在哪裡聽木下同學說的?」

櫛田同學不安地看著保健室門口。

「因為我和木下同學也很要好……我在休息空檔來看她的情況,她就告訴了我這件事。」

「這樣啊。」

若是交友圈廣闊的櫛田同學,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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