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島生活也來到了第四天。班上在迎接折返點之後就開始一點一點地產生變化。現在已經聽不見那些曾經大肆吵嚷過的抱怨。回過神來,這裡就已經成了歡笑聲不斷的空間。這裡有我們找到的玉蜀黍,加上池他們釣到的魚,也已經沒人抗拒飲用河水。另外還有同學找回來的水果等物資,我們比預定中還省下更多點數,就快要熬過這場考試。
包括中途退出等問題在內,目前我們使用的點數大約維持在一百點。照這樣順利進行下去的話,應該可以留下相當多點數並就這麼結束考試吧。這對於考試開始之前的D班而言,是個讓人非常能夠接受的數值。曾經身為最大反對派的幸村,應該也不會抱怨了吧。沒錯,沒有半個學生對這結果不滿。
我的腦中有某樣東西如針扎似的隱隱作痛。
我偷偷借來原子筆,把它和折起來的紙張一起放進口袋,接著離開基地營。我為了弄清這座我幾乎一無所知的島嶼情況而開始行動。
雖然這是我個人的想像,不過若要詳細列出這場特別考試的內容,我覺得其中八成是要確認班級內部有無合作關係的「防守測驗」。然後剩下兩成則是考驗對其他班級的偵查以及情報搜集能力的「進攻測驗」。
不過,這八比二的佔比並不會就這樣反應至考試結果。倒不如說,可推測那兩成才含有足以大幅左右考試結果的要因。
目前我們已經掌握各班考試方針。那麼,要做的事情不用說,當然就是對其他班級發動攻擊。
因此,我開始往A班的範圍移動。就如D班以河邊為中心來行動,A班應該也是把洞窟周圍當作活動範圍。
葛城並非毫無意義在最開始就佔領洞窟。洞窟這據點的真正魅力不是能夠遮風避雨,這個地點本身就帶有意義。
我在森林裡徘徊一段時間之後,隱隱聽見海浪的聲音。我稍微加快腳步,就這樣撥開樹林,成功地來到海岸。
「噢……」
我緊急剎住停下腳步。因為前方沒有立足點,變成了一片懸崖。
「我記得從船上看見的地方……是在這下面。」
當時我隱約看見距離洞穴相當近的這個地方有著好幾項設施。
我心想不知有沒有可以繞道下去的路線而沿著懸崖走,接著就在一瞥之下應該會漏看的死角里發現一架梯子。我抓住梯子試著用力拉扯,不過它好像有牢牢釘上,貌似相當堅固。我於是使用梯子往懸崖下方前進。
這是個如果在登島前沒先發現就到達不了的地方呢。不久我發現一座小屋。小屋門口裝有證明它是據點的裝置。我從窗戶窺視屋內,看見了感覺是拿來釣魚等等的道具。也就是說,藉由佔領這個地方,即使不向校方租借釣具也可以捕魚。
我接著確認了佔領有無……結果如我所料,上面的文字是A班。剩餘時間大約是四小時。
葛城他們確保洞窟後就來到此處開始佔領──這麼理解應該不會有錯。
這個據點要是沒在搭船階段就發現,那我們就連它的存在本身都不會知道。
小屋在懸崖的正下方,因此佔領瞬間也沒有會被周圍看見的疑慮。
室內的道具沒有被碰過的跡象,上頭堆積著灰塵。也沒看見它被當作據點來運用的痕迹。我從口袋取出地圖,標記小屋的位置。雖然當然只有粗略的位置。要準確測量地點,想必將需要大量的時間。
我標完記號就再次折起紙張,接著把它收進口袋。
除了小屋之外這裡貌似什麼也沒有,我於是再度使用梯子返回原本的道路。
「繞行島嶼時我似乎在那裡看見一座塔……」
雖然是依靠記憶,但我再次環顧四周,一面注視著感覺有人踩踏過的地面,然後就像是循著足跡似的進入森林裡。
不久後,這次我抵達一處有著高台的地方。這裡也是據點嗎?
要是爬上裝設的梯子似乎可以一覽海邊,不過我不認為它是那麼有用處的設施。也就是說,這當中也有不怎麼派得上用場的據點嗎?
我為了確認裝設在設施牆上的裝置而靠近它。這裡的終端裝置和剛才那個不一樣,處於沒被佔領的狀態。這項設施的存在本身就很巨大,雖然說位於內陸,卻比較容易讓許多學生找到。換句話說,也不曉得現在會有誰在哪兒監視著這裡。這應該是他們幾乎同時間發現的據點,不過他們卻沒佔領這座塔。這當中差別就在於「會被敵人發現的可能性」。
葛城是個謹慎的男人,是只會採取踏實戰略的人。這男人不會貿然靠近身邊的甜蜜誘餌。
儘管處於無風狀態,我卻發現附近的茂密樹林突然正在搖晃。
「看來不佔領的理由並不只是為了慎重起見嗎……」
「你在那裡做什麼,這裡可是我們A班在利用的場所。」
兩名男生像在等待獵物落入陷阱似的從茂密之處現身。
我雖然離開終端裝置,但他們就像是要夾擊我而包圍過來。一人隨即上前察看終端裝置的情況。應該是要確認是不是我佔領了據點吧。
「你是誰?我沒見過你呢。」
看來我這自稱是「躲在石頭背面的鼠婦」之D班見不得人的存在,並不廣為人知。(註:鼠婦是一種喜歡藏在陰暗潮濕處的昆蟲)
眼前的男人手上拿著樹枝,像是把它當作武器一般伸向我的喉嚨,並且恐嚇似的叫我報上名來。
「我是D班的綾小路。」
我立刻屈服於這些威脅,當然毫無保留地報上了姓名。
「我們來調查他有沒有攜帶可疑物品吧。」
他們就像盤問嫌疑犯的警官一般包圍過來,然後把手伸到我的口袋,並檢查我的腳踝有沒有藏著什麼東西。
「這並不是暴力行為,你了解吧?」
這問題應該只存在一種回答。我點頭答覆。
他們從我身上搜出的物品有原子筆以及折起來的紙張。那兩樣東西都被他們發現了。
「為什麼要帶原子筆?……手繪的地圖嗎?」
他把我粗略畫下的島嶼以及記載有無佔領的部分面向我。
「還給我。」
我雖然伸出手,不過他們也不可能老實還給我,我因此抓了個空。
「你的目的是什麼?你是單獨行動嗎?」
對方對我拋來疑問,我則陷入了沉默。時間經過三秒、四秒。我像在逃避沉默氣氛般如此出聲。
「……我不能說。」
「原來如此。不能說也就代表著有人在幕後操縱著你,對吧?是你們D班全班策劃著什麼事情嗎?還是說只有一部分的人呢?」
這情況就猶如警察質問嫌疑犯。我接二連三被他們追問。
「我不能說。要是說出來……我就會回不了班上。」
「身為小嘍啰還真是辛苦耶,綾小路。哎,好吧。不過,我雖然不知道你被託付什麼任務,但你可別再做出多餘的舉動。給我乖乖地待在你們的基地營。」
這些傢伙不可能有權利命令我,但他們的態度非常強勢。
「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你要是說出誰是收下鑰匙的領導者,我們就會準備報酬來支付你,而且金額還會是十萬、二十萬。」
「──你們是要我為了錢而賣掉班級?」
「要怎麼理解我們的話是你的自由,不過我們也會對其他人做出相同提議。我話先說在前頭。這麼一來,這就會是誰先誰就獲得酬勞。」
A班的這項戰略基本上沒風險。這是個只要有充裕金錢便可能實現的簡便方法。雖說機率很低,但也不能完全捨去會有學生因為利欲熏心而出賣夥伴的可能性。
「總覺得這令人難以相信。你說要給錢,那是要怎麼給?這裡也沒有手機吧?」
「我們確實無法立刻支付酬勞。有必要的話我們也可以寫下字據。」
換句話說,他們打算交換契約,考試結束之後再把錢──也就是個人點數匯給我嗎?
「字據啊。作為參考我想請問一下……要是我告訴你們,我能得到多少點數?」
「這就要取決於你的態度了。」
「能讓一個信得過的人來處理嗎?比如說葛城之類的,或者是坂──」
我說出這名字的瞬間,一名男生突然臉色大變。
「你為什麼要在這邊說出葛城的名字?」
「……我聽傳聞說A班的代表人物是葛城。」
「別笑死人。A班的代表人物是坂柳,才不是什麼葛城。你可以走了。」
A班學生們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