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展開行動的對手們

早上醒得遠比想像中還來得早。

我因為天氣悶熱而打算翻個身,但又因為無法翻身,我的意識於是完全清醒。

身後傳來溫暖的觸感,我回想起自己在帳篷中過了一晚。話說回來,帳篷裡面感覺有點汗臭味。依據使用方式,帳篷也能更換成網狀材質,所以幸好夜風吹得進來。不過天亮之後氣溫升得相當高。

我不吵醒任何人地溜出帳篷,靠近堆積如山的行李。

男女各自將所有行李包包集中放置在帳篷前。

為了儘可能寬敞地使用帳篷,我們因此沒攜帶行李入內。我環顧四周,確認沒任何人在場之後,便找到唯一一個顏色不同的行李,然後靠近它。

這包包屬於昨天前來這個班級的伊吹。包包顏色會依班級而有所不同,所以很容易明白。我毫不遲疑地伸手抓住包包,再緩緩拉開拉煉。

這種時候要是被誰給撞見,轉眼間我是個變態的臭名就會散播開來。

裡面有毛巾、換洗衣物、貼身衣物等物品,裡面基本上都放著跟大家相同的東西。不過……

「是數位相機嗎……」

昨天,她的包包在與山內的爭執中撞上了樹木。當時我們聽見的悶鈍聲響真面目,就是這個與無人島很不相襯的物品。相機底部貼有租借用的貼紙。伊吹為何要帶著這種東西呢?我開始思考理由。假如我是伊吹的話──我如此假設並描繪心中的想像,腦海便浮出好幾種可能性。

我取出數位相機,打開電源檢查內容。它沒有被使用過的跡象,並沒裝入任何資料。我大略物色完畢,就把它放回行李內,然後返回帳篷。

「早安,綾小路同學。你去上廁所?」

剛才在睡覺的平田,不知何時醒了過來,並回頭如此說道。

他應該是看見我的手非常濕才會這麼想吧。

「對。該不會吵醒你了?」

「不,這環境我實在無法熟睡。痛痛……腰好痛喔。下面不鋪軟墊還是什麼東西的話,身體果然會很不舒服呢。」

沒枕頭也沒軟墊,並處於密集狀態,要睡覺確實不輕鬆。但即使如此,除了我們之外的學生都還正在打呼。他們應該是因為四處奔波所以很疲累吧。

「假如包含高圓寺同學退出在內,我們昨天使用的點數,全部就是一百點左右。雖然我跟大家說最少能剩下一百二十點,但實際上能剩下多少還是個疑問呢……我想到這種事就沒睡意了。」

平田拿出指南手冊確認情況。高圓寺的退場是個相當沉重的打擊。

「調解班級的工作還真是辛苦耶。」

這種工作我完全無法勝任。我從一旁探頭看著指南手冊。平田為了不讓我看得很辛苦,而調整指南手冊的位置。這種細微的設想真讓人覺得感謝。

「我只是因為喜歡才這麼做。只要儘可能讓班上的大家幸福,那我就心滿意足了。不過這卻意外地困難。可以剩下多少特別考試點數,將大幅左右今後的校園生活。但是我覺得勉強大家,並讓大家覺得痛苦,也是不對的。」

只要班上大家都能夠幸福嗎?如果這可能實現,那也會是如夢一般的事情。

然而,這應該幾乎接近不可能。這間學校的制度便說明了這點。

「如果班上存在想以A班作為目標的學生,以及想要就這樣待在D班的學生,那你打算怎麼辦?」

明知即使問也沒意義,我卻還是不經意地提出這刁難的問題。

因為我想聽聽極端善良的平田的意見。

「真是困難的問題。因為以上段班為目標,也就相對代表要硬是勉強全班學生……抱歉,我無法馬上回答。」

平田好像已經想過無數次。他稍作道歉,同時淺淺地笑著。

「綾小路同學,你是屬於想把A班當作目標的人嗎?還是說,你是只要校園生活開心就好的那種人?」

「要說是哪種的話,就是校園生活優先吧。從現實層面來思考,我們不可能升上A班。」

「這樣啊。我也覺得不簡單。假如班上團結一致以A班為目標,我們最初一個月所背負的失敗相當巨大。」

平田沒有多說,不過包含其他學生們在內,應該也都是這麼想的吧。

假如身為上段班的A班沒有掉下來,即使我們努力也無法輕易縮短差距。

要填補將近一千點的差距,真的是件很辛苦的事。

在這場考試過完效率良好的生活,從D班狀況來看,能獲得的點數是一百到一百五十點。就連追上及超越我們上一層的C班,都是遙不可及的夢。

「我認為沒必要著急。現在首先就是團結D班並熬過考試。這麼一來,我想就可以慢慢看見下一個目標。」

要採取這種做法是平田的自由。許多同學應該也會表示贊成吧。

眼前先為了得到零用錢而大概做努力,賺取班級點數。只要對我們和別班之間的差距暫時視而不見,這也不是個壞想法。平田簡單知會我一聲,就不吵醒任何人,安靜地出帳篷前往廁所。

平田一不在,我就在空出來的空間上隨意躺下,伸展一次身體。起碼應該把情況視為──A班佔領著洞窟,而B或C班也佔領著某些據點。就算佔據河川,光是這樣也難說就能獲得優勢。

我環視一遍帳篷內,確認完大家都在睡覺,就將指南手冊里有的五頁左右空白紙,漂亮地撕下其中一張。接著借用原子筆,臨摹簡單的島嶼地圖,再把它折得小小的,放到口袋裡面。

過不久,從廁所回來的平田在出入口探出臉。

「可以的話,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洗把臉?」

我對此表示同意。太陽升起,帳篷里的溫度也逐漸升高。我們決定前往附近的河川。我們從包裹著塑膠套的個人行李里取出毛巾。平田好像正在順便將指南手冊收進包包而花了一些時間。我聽見塑膠喀啦喀啦的摩擦聲響。平田的包包上掛著吊飾。

「那個該不會是輕井澤給的禮物吧?」

「你居然知道呀。是說,別人應該也能夠隱約明白呢。」

假如看見有著愛心標誌的吊飾,再怎麼說都很容易想像。

當我們兩人走向河川,就發現附近有個意想不到的人物。

「你在這種地方做什麼?」

B班的學生──神崎,像在偷窺D班基地似的看向這邊。稍遠處也有不曾見過的男學生正看著這邊,他可能是B班的學生吧。

他們似乎沒想到我們會在這麼早的時間出帳篷,而露出有點驚訝的表情,但立刻恢複冷靜。

「已經經過一天,我們在想不知你們過得如何。就稍微過來看看情況。你們佔領了一個好地方呢。」

「我記得你是……B班的神崎同學,對吧?」

平田好像對神崎有印象,並確實地記住了名字。

「我們嚇到你們了吧。抱歉,請別生氣。」

神崎這麼道完歉,就背對我們邁步而出。

「神崎,B班紮營在哪裡?」

我不清楚他是否會告訴我們,但還是試著問問。結果神崎完全沒露出不願意的表情,並轉過頭來這麼答道:

「從這裡沿路走,在回到海邊的途中會有顆折斷的巨樹。從那裡往西南方進入森林,前方就是B班停留的紮營地點。只要從巨樹那裡進入森林,應該也不會迷路。假如有需要你們也可以過來。請你替我轉答。」

神崎留下這些話就離去了。平田看見我們對話,而感到很不可思議似的望著我。

「你們是朋友呀?不過那句『請你替我轉答』是什麼意思呢?」

「誰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呢?」

上次的冤罪事件中,神崎、一之瀨及堀北姑且是合作關係。說不定他們認為我們還是夥伴。

「他們應該是為了看我們怎麼花費點數,而來進行D班的偵查吧?」

從他露出好像有些尷尬的表情這點來看,無疑也是目的之一。

只要看廁所、淋浴間、帳篷等數量,就能精準確認點數花費。不過神崎他們想知道的應該不只有這些吧。他們應該也想知道誰是班級領導者。據點的佔領權每隔八小時就會中斷。也就是說,他們也可能是往回推算時間,並瞄準著更新的時機。不過我們當然也有設想到這點。

為此,我們故意延遲昨天的第二次更新,把佔領權調整成八點過後結束。這麼一來,我們就可以緊接點名之後,利用人群一面掩飾一面更新許可權。

平田在河邊洗臉,好像對於遭到偵查這件事完全沒有不滿。

硬要說的話,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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