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沙漠是個怎樣的地方。」
離開餐廳前往大圖書館的途中,洛克突然喃喃自語了起來。
「那還用說嗎?就是……很多沙子的地方。」
愛莉西亞搶著回答,幾經思量之後,卻只能想出不像答案的答案,只好以眼神向菲爾和娜奇求助。只見娜奇聳聳肩膀,一臉歉疚地搖搖頭。
「不好意思,我只從海面上遠遠地見過沙漠一次……」
「愛莉西亞說的沒錯。簡而言之,就是到處都是沙子的地方。」
菲爾的語氣雖然平靜,卻無法化解洛克的疑惑。
「完全無法想像。」
『你們沒見過沙漠嗎?』
聲音來自洛克背上的魔劍。
「沒見過。」
洛克率先回答,愛莉西亞和菲爾也跟著點點頭。
「我們只是透過地圖知道大陸的哪些地方是沙漠,卻一直從未親自前往沙漠探險。」
「過去跟我一起行動的魔劍使,也從未以沙漠為探索目標。」
菲爾和娜奇爭相開口之後,賀布的寶石也跟著來回閃爍。
『既然如此,更是不能讓你們獨自前往沙漠了。』
「真的那麼危險嗎?」
眼見洛克面露疑色,魔劍立刻以嚴肅的語氣正色回答:
『當太陽出來的時候,沙漠是個高溫的熔爐;當太陽下山之後,卻又成為酷寒的地獄,沙漠就是一個這麼可怕的地方。地表乾涸龜裂,要不就是覆蓋著滾滾黃沙。若是在沒有萬全的準備之下冒然踏進沙漠,任何人都是死路一條。』
「……你是在嚇唬人吧?」
洛克試圖一笑置之,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信不信由你,試試看就知道。』
四人不禁面面相覷。魔劍從不說謊,這倒是不爭的事實。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分別準備厚薄的衣物,視當地的氣候再做更換嗎?」
洛克鐵青著一張臉,愛莉西亞也皺起眉頭。
「可是過多的行李恐怕會造成行動上的不便……」
「我、我負責幫大家搬運行李好了!」
眼見菲爾面露難色,娜奇立刻自告奮勇。
「——先到圖書館再說吧。」
四人站在路旁低頭苦思了大約四分之一刻鐘之後,洛克才做出結論。
「至少得先確定光之槍是否位於那座都市,否則也只是白跑一趟。」
第二天清早,洛克一行人離開旅店,前往這座都市的魔劍使公會。
「心情不錯嘛,娜奇。」
睡眼惺忪的愛莉西亞強忍著呼之欲出的呵欠,打量著黑髮的魔槍使。自從昨天在圖書館中找到洛克所提及的古文獻之後,娜奇的臉上就一直洋溢著充滿期待的微笑。
「嗯,昨晚甚至興奮得睡不著呢。」
「……期待愈深,失望時的打擊也愈沉重喔。」
菲爾喃喃自語,聲音小得只有身旁的洛克才聽得見。洛克忍不住打量著菲爾臉上的表情,這才發現她的發言是出自關心,並沒有嘲諷的意味。
「不過娜奇的心情倒也不是無法體會。」
「說到這裡,你看起來似乎也挺高興的。閱讀書籍真的那麼痛苦嗎?」
一反先前的語重心長,菲爾的表情和語氣充滿了戲謔,嘴角更是漾起一抹淘氣的微笑。洛克見狀,忍不住聳聳肩膀。
「沒錯,真的很痛苦。相較之下,聽愛莉西亞詠唱詩歌或是聽你說故事還比較輕鬆呢。」
菲爾聞言,差點就停下腳步,不過她很快就揚起了得意的笑容繼續說道:
「哦,原來你想聽我說床邊故事啊?怎麼不早說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
「啊,應該就是那裡吧?」
面紅耳赤的洛克正打算替自己辯駁,卻被娜奇元氣十足的驚呼硬生生地打斷。一棟三層樓的建築物聳立在眾人的面前,無論造型或是色調都十分樸素,看不到多餘的裝飾。
建築物的旁邊另有一間以巨大的風車為壁飾的別館。風車的四片扇葉是以木頭和粗布製成的,在微風的吹拂之下緩緩地轉動。
「就是那裡,錯不了的。」
離開旅店的時候,一行人曾經向旅店老闆打聽魔劍使公會的位置以及附近有沒有什麼明顯的地標,得到的答案就是風車。
而且『風車』正是魔劍使公會的名稱。
兩名魔劍使分立大門的左右。表明委託工作的來意之後,洛克一行人立刻獲准進入建築物之中。
寬敞的大廳只有幾扇小小的窗戶,不過天花板和牆壁綻放出柔和的光線,顯然是光苔的傑作。大廳之中聚集了十幾個魔劍使和煉成師,不是正在享用美食,就是眾在一起談天說笑。
洛克一行人的出現引起了少數人的注意,不過他們很快就從一行人身上的穿著嗅到同行的氣味,頓時失去了興趣。
「每個地方的公會好像都是大同小異。唯一的差別,大概就是這裡的室內裝潢比較樸素吧。」
「至少比利姆利克的『黃金翼鳥』低調多了。」
娜奇有感而發。
洛克來到櫃檯的面前,與坐在櫃檯後方的中年男子攀談。中年男子的體格十分健壯,相較於禿了一大塊的頭心,臉頰和下顎卻覆蓋著濃密的鬍鬚。即使洛克已經來到面前,男子依然默默地翻閱手中的書籍。
「我們打算前往北方的沙漠,想要尋找對沙漠十分熟悉的魔劍使或是煉成師。」
「沙漠……?」
男子抬起頭來,凝視著洛克的眼神充滿了疑惑。接著又仔細地打量著洛克身後的三名少女。
「年輕人,勸你還是不要逞強吧。先說說看你曾經打倒過哪些知名的魔物如何?就算是跟後面的那幾個同伴聯手打倒的也行,說出來讓我開開眼界吧。」
猶豫片刻之後,洛克決定儘可能以低調謙虛的語氣,老老實實地回答問題。
「我曾打倒過卡利亞的金色頸環魔物。」
男子頓時張大了嘴巴,手中的書籍也同時掉落在地。
找來幾名曾經參與卡利亞之役的魔劍使問個清楚之後,中年男子才終於相信洛克的說詞,孤疑的眼神也被好奇的表情所取代。
「原來如此……聽說金色頸環的魔物是敗在一群年輕人的手上,想不到居然就是你們。」
中年男子頻頻點頭。
「既然連金色頸環的魔物都不是對手,那我也不好多說什麼了。不巧的是本公會並沒有任何魔劍使或是煉成師曾經前往沙漠探險,其他公會應該也是一樣的。」
「一個也沒有嗎?」
大吃一驚的洛克忍不住反問一句。只見男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背轉過身子走向櫃檯後方的書架。從架上取出幾張紙卷之後,又回到洛克一行人的面前,將紙卷攤平在桌上。
愛莉西亞、菲爾和娜奇也分別從洛克的左右兩旁凝視著桌上的紙卷。
「……這是大陸的地圖吧?」
地圖上隨處可見黑色、紅色和藍色等等的記號。男子以粗粗的手指輕敲做了記號的區域。
「是的。至於做記號的地方,則是公會探索過的區域。黑色代表『風車』,其他顏色則是代表其他都市的公會。這些區域有個共同之處,看得出來嗎?」
一行人目不轉睛地觀察眼前的地圖,卻還是看不出來。洛克首先投降,愛莉西亞也聳聳肩膀表示放棄,於是男子笑了笑。
「這些地方几乎都是平地。雖然涵蓋了少部分的高山、丘陵以及森林,整體而言依然是以平原為主。沒有終日濃霧的濕地,也沒有險峻的山脈,更別說是火山、沙漠或是冰原之類的地方。」
「……因為那些是危險地帶的關係嗎?」
娜奇難掩內心的失望,男子也老實地點點頭。
「過去並不是沒有人試圖探索沙漠,最後卻在如雨後春筍般湧現的魔物威脅之下被迫打消念頭。再說沙漠本來就沒有強行探索的必要。」
男子的說法不無道理,公會不可能讓成員平白無故地涉險。
「你們想去的地方叫做歌里亞斯是吧?或許那座都市的遺迹埋藏著尚未被發現的驚人寶藏,不過站在公會的立場,我並不鼓勵公會成員冒險前往。藉由打倒大陸沿岸的魔物賺點小錢就像是小賭幾局,可是沙漠的風險太高了,不符合經濟效益,更何況又找不到熟悉沙漠的人充當嚮導。」
男子的語氣十分柔和,彷彿正在開導學生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