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什麼東西撞到我的腰上。
回頭一看——眼下出現了一朵小腦袋上的發旋。
「公人」
原來是白亞貼住了我的身體。
「喲,廟會玩兒的高興嗎? ……白亞?」
白亞沒有回應,只是一個勁地貼緊我。
「……不在身邊」
「誒?」
「公人一直都不在身邊」
我從深深埋在我懷裡的白亞身上感到了一絲抗議的感情。
哦這樣啊。聽她這麼一說,我貌似幾乎就沒陪過她呢。
「對不起」
我轉過身,把手放在白亞頭上。
「沒怎麼跟白亞說話呢」
摸摸腦袋。
白亞很喜歡讓我把她的頭髮微微弄亂。
瞧! 她鼻子里呼出了代表愉悅的氣息。
「在一起」
「嗯,一起逛吧」
我和白亞手牽手邁出腳步。
撈金魚這個遊戲吸引了白亞的注意。
話說白亞的和服上也畫著金魚圖案,好可愛。
「這是什麼」
「這叫撈金魚」
白亞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水槽里無數的金魚。
「我給你看看是怎麼玩的吧」
點頭。
我從身披號衣的大姐姐手裡取過木碗和紙網(就是那個紙糊的東西),在水槽前蹲下。
紅色的小金魚在藍色的塑料水槽內悠閑地游來游去。水泵咕嘟咕嘟冒著氣泡,馬達發出突突突的響聲。
好懷念啊。
和小時候玩的時候一樣,我先用水稍微潤濕一下紙網,給紙網做一下入水前的「準備活動」(不過我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
隨後觀察水槽,尋找金魚充分分散的地方。如果出現孤零零一隻的話便是最佳機會。
白亞在我身旁蹲了下來。估計剛洗完澡吧,身上有一股沐浴皂的淡淡清香。
——就是這了!
我瞅準時機,猛地將網伸進水中。
一把撈起金魚,放入木碗。
「不錯」
雖然很久沒玩了,但還是成功搞定。
也許是長大的緣故,我甚至覺得比小時候要有所長進。
「就是像我剛才那樣從水裡撈金魚玩」
白亞聚精會神地看著碗里的金魚,臉上的表情好像在寫著「很有趣的樣子」。
「要試試看嗎?」
白亞用力點點頭,從大姐姐手中接過紙網和木碗。
畢竟是頭一次,而且只是個遊戲,所以我決定先在一旁看她玩,並不插嘴。
白亞照葫蘆畫瓢一般用水將紙網浸濕。
然後巡視水槽,看樣子她是在尋找魚兒散開的地方。果然剛才一直在觀察我啊。
突然,她將紙網探入水中。
兩隻金魚落到了上面。白亞抬起紙網。
刺啦。
「啊——……」
我叫了出來。紙網破了一個大洞。
「白亞,這網沒法用了。那麼大的洞是撈不起來東西的吧? 遊戲結束了」
「…………」
白亞默默注視著紙網的洞。
「拿個新的咱繼續玩吧」
我又拿來一隻新紙網。
「白亞,四個角比較好撈」
我開始對她進行一番指點。
「看見水槽這四個角落了吧,金魚到了這裡是很難逃掉的。向我這樣把魚趕到角落就很容易撈了」
我給她做了個示範。把金魚趕到犄角,然後三隻一塊兒撈起來。雖然這種方法紙網撐不了多長時間,但有很大把握能撈到魚。
「碗也儘可能放近一些。看,就像這樣」
我把撈起的魚迅速挪到旁邊的碗中。
「懂了吧」
點頭。
白亞再次展開挑戰。
遵從我剛才的建議,將金魚趕到角落,
撈起。
刺啦。
「………………」
白亞一動不動地凝視紙網上的破洞。眉頭慢慢露出幾道黑影般的皺紋。
「為什麼撈不上來呢?」
我說著再次給她做了一次。
「看好,像我這樣……這樣……」
輕巧地將金魚撈出水面。
「唷,感覺越玩越上手呢」
我撈得很帶勁,已經10條了,我的記錄被大幅度刷新了。
「難道說我的技術長進很多?」
我撈我撈我撈撈撈。
啪。
白亞打了我一下。
「……寫字的東西」
白亞對號衣大姐姐請求道。
雖然事發突然,但在這一點上不愧是鳳子小姐的隨身女僕。只見她乾脆麻利地取出了記事簿和鋼筆。
白亞接過這些東西,然後開始突突突寫起算式來。
不過她沒有脫衣服,說明這並不是她腦袋「靈光一閃」,而只是在純粹地演算。
「……你在做什麼?」
「在做撈金魚的物理計算」
白亞一邊翻著頁一邊回答。
「將水流的力學、紙網的結構、金魚的形狀,質量,運動等作為條件,求出自己動作的最優解」
鋼筆在白亞的手裡飛速運轉,記事簿的白紙數量不斷減少。
「———算出來了」
計算正好在記事簿的最後一頁結束了。
白亞重新握住紙網。
和剛才的感覺不同,這次白亞的表情充滿確信,嬌小的身體充滿著懾人的霸氣。
冷眼觀察水槽的金魚,慎重調節手臂的角度。肩膀不自然地傾斜,活像一隻牽線木偶。如此奇怪的姿勢反而給人一種強大的迫力。
不快,也不慢,紙網划出一道順滑,沒有一絲拖沓的曲線沉入水中。
簡直就像預先判斷出來一般,一隻金魚準確無誤地出現在魚網圓形的紙片上。白亞露出「跟計算結果完全一致」的表情,以神的姿態抬起紙網。
刺啦。
「——噗」
我不禁笑噴,背過身去。
白亞刺溜一下轉過身,朝向我這邊。
啪,啪。
手掌如雨點般落下。
「對不起,對不起啦白亞」
我就這樣一邊笑,一邊被白亞打了一頓。